第十七章 父子

　　一瞬间，莫枫心中的彷徨权衡已不复存在。

　　剑者，当宁折不弯，百折不挠，更要无所畏惧，一往直前。

　　况且重活一世，若不能遵循本心，仍要如前世那般左右权衡，委曲求全，活的蝇营狗苟，那还炼什么剑，学什么武。

　　身为一个剑客，若是心境蒙尘，以后还如何出剑。

　　嵩山如何，少林又如何，若与自己为敌，便一并斩了。

　　思及此处，顿觉念头通达，就听见自风神怒剑身内，隐隐传来一阵欢快的剑鸣，而自己整个人都似乎化身成了一柄冲天的巨剑，一股蓬勃的剑意透体而出，直冲云霄。

　　体内经脉中流淌的内力，也化身无数小剑，直逼天地二桥，然后一击即穿，久未松动的瓶颈在这股锋锐之下，已变得千疮百孔，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便能更进一步。

　　闭眼感受体内真气，发现已有了巨大的变化，若说之前的真气，乃是飘渺灵动的风，那如今便又多了锋锐与狂暴，旋转着，犹如一头遮天蔽日的怒龙。

　　莫枫决心已定，便懒得再与两个将死之人多费唇舌。欲直取二人性命。

　　而方慈与卜沉二人，自也感受到了莫枫身上的变化，

　　那毫不掩饰的杀气，有若实质，便已明白，今日无论如何，需得做过一场。二人都是成名数十年之辈，厮杀经验何其丰富，一看此事无法善了，便抢先出手，毫不顾忌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一使般若掌，一使大嵩阳掌，一左一右同时攻来，欲毕其功于一役。

　　卜沉作为十三太保之一，乃一流中顶尖的高手，方慈更是位列绝顶之列。二人同时偷袭一人，几乎十拿九稳。自信天底下能挡得住二人联手一击的，不过一掌之数。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莫枫，更是在方才与绝顶之上又有突破。

　　刚才对战流云盗之时，起初莫枫是将流云盗一众首领当成了经验包，验证自身所学，一开始并没有痛下杀手，若不然，一声天地龙吟，便可以瞬杀流云盗一众首领。至少也能让他们丧失抵抗力。

　　此番对战二人，莫枫此刻已是杀意冲天。再不准备留手，欲全力施为，看到左右夹攻的二人，对着功力稍弱的卜沉，便是一记天地龙吟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

　　“吼”，卜沉正在前冲，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之声，高亢暴烈，似乎一头远古巨龙，贴在自己耳边怒吼，那无匹的声浪在耳旁炸开，一瞬间将其淹没，卜沉哼也没哼一声，直接倒毙而亡。

　　随着卜沉被一声震死，便独留方慈直面莫枫，方慈深知，此乃自己生平最危险的一战，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于是奋起全身功力催动般若掌，此外，只见方慈功行全身，身上肌肉块块隆起，皮肤已变成了古铜色，正是少林继空见神僧之后，已百多年无人练成的神功—金刚不坏体。

　　“哼，金刚不坏，难怪如此自信，我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你金刚不坏，还是我的风神怒下无坚不摧。”

　　遇见个抗揍的乌龟壳，莫枫一身神力，终于得以尽情施展，龙象般若与神风行加持下的风神怒，每一击，都有排山倒海，摧山断岳之威。

　　不过接了十来招，方慈身形已摇摇欲坠，随后又接了莫枫风神怒一记竖劈之后，双腿入地近寸，脸如白纸，全无血色。

　　再接一记横斩，方慈顿觉宽阔的剑身，涌来一股沛莫能当的巨力，腾腾腾连退十来步，后背已撞上一侧山崖，顿觉天旋地转，心肺欲裂。

　　这老和尚竟能接这么多招，大出莫枫意料，自己是何等力量，有了风神怒加持，自己每一剑，那都有分金裂石之威，不想这老和尚竟能接这么多招，少林金刚不坏体却有其独到之处。

　　不过佩服归佩服，这场战斗也是时候结束了。

　　莫枫纵身跃起，再不是简单的基础剑式，风神怒化身无数剑影，一式天瀑剑诀中威力强横的银河落九天倾泻而下。

　　方慈早已油尽灯枯，此时全身被无数剑影笼罩之下，只听见一阵噗噗噗的声响，不知被击中多少剑，被生生潜入山崖之中，激起无数烟尘。

　　好一会，烟尘散尽，再看方慈，双目圆睁，七窍流血，竟已被活活震死。

　　“爹”，正在此时，旁边一道凄厉的叫声传来，只见一灰色身影窜起，来到方慈的尸首旁，

　　莫枫听到这句话，当场石化，这流云盗中的胖和尚，竟然是这老秃驴的儿子？

　　难怪，结合此前种种，顿时恍然大悟，我说一个作恶多端的恶和尚，即便是杀了，少林即便不感谢自己，怎么也不该找自己的麻烦，何以这老秃驴屡屡打算坏我名声，百般刁难，却原来根由在这。

　　不想自己随口调侃，竟一语成谶。随即那刚有所平息的怒火又被点燃，好你个老秃驴，什么带回少林，寺规处置，感情是想救你儿子。

　　纵子为恶，意欲包庇，狗屁的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胖和尚哭了一阵，回头用怨毒的目光盯着莫枫，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莫枫相信此时这和尚的双目定能破的金刚不坏体。

　　怎么感觉我似乎成了大反派？

　　“家父一生为善，从未做过恶事，不想今日竟命丧你手，你好狠毒的心肠。

　　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可少林寺却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就连华山也会被你连累，你定不得好死”，那和尚自知自己今日断无幸理，便诅咒道。

　　“呵，一生从未为恶？他袒护你这畜生，你所做的诸多恶事，他起码占一半，算了，我也懒得和你这将死之人做口舌之争。

　　莫某心善，这便送你一程，你们父子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不用太感动”。

　　说着，莫枫脚下内力激荡，散落地上的一柄长剑离地飞起，莫枫飞起一脚，将那胖和尚钉死在了方慈旁边，也不枉二人父子一场。

　　随后，莫枫依法炮制，将那余下的流云盗一众首领，全部钉死在崖上。包括那早已死去的一干首领和嵩山太保卜沉。

　　随后纵身而起，在崖壁上几次借力，飞身直上数十丈，手持风神怒，在一干尸体旁，刻下斗大的三列字：

　　杀流云盗者，莫枫

　　杀嵩山卜沉者，莫枫

　　杀少林方慈者，莫枫

　　一场大战终是尘埃落定。

　　望着山崖上悬挂着的一具具尸体，赵长空默然良久。

　　江湖从此多事矣！

　　此时，流云盗一众首领尽皆授首，余下喽啰大半死去，剩下的也已遁入山中。

　　莫枫招呼赵长空一声，让镖队和遇袭车队留存之人，无论敌我，将死伤者尸体就地掩埋，只余那崖上悬挂的十余具尸首。

　　而莫枫此时却身化一缕青烟直奔旁边一座山头而去。

　　上的山来，就见一中年文士负手而立，望着远处悬挂一干尸首的山崖。怔怔出神，正是华山掌门岳不群。

　　听到莫枫的脚步声，岳不群也不转身。叹息一声道：“当真就没有别的法子，非如此不可吗？”

　　莫枫走到岳不群身边，与其一起望着远处的山崖，道：“虽说不是非如此不可，但这确实已是最好的办法，就像下山时我给师傅您说的那样，如今我华山顶尖战力不缺，功法不缺，唯独缺少的就是时间，而少林和嵩山是不会给我们时间的。

　　若是以前的华山，少林或许会扶持华山对抗嵩山，使得五岳派之间陷入内斗，但却也绝不希望我华山再次壮大。

　　更何况如今的华山，用不了多久，少林武当以及嵩山，他们都会发现我华山如今的不同，这是瞒不住的。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一定会全力打压，到那时恐怕就不是分裂华山那么简单了，我华山恐有灭门之祸。

　　弟子思索良久，打破困局的方法只有两个：

　　要么，以强绝的实力横扫两派，让他们再也无法与我华山派为敌。

　　要么，为他们树立一个更强大、更迫切的敌人，让他们根本顾不上华山，如此，我华山方能默默积蓄实力，等这代弟子成长起来，便是我华山复兴之日。

　　至少目前，我们还没有横扫两派的把握，也因此，先让弟子成为那个敌人，先一人会一会他们。”

　　“有把握么？”

　　“师傅放心，若说杀上嵩山，弟子现在或许力有不逮，但若说少林和嵩山派人来杀我，他们绝无成功的可能”，莫枫自信一笑。

　　岳不群望着这个弟子，想到这一路跟随，其超凡脱俗的轻功，当世确是无人能追得上，而刚才所见，莫枫杀伐果断，绝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心下略微宽心。

　　想了想又道：“若有危险，随时回来，华山永远是你的后盾，有为师和你太师叔在，量他们也不敢逼迫过甚。以你的资质，过得几年，横扫天下也未可知。”

　　“师傅放心，弟子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若是实在抵挡不住，定然回山。”

　　岳不群沉默良久，一声长叹：“只是，苦了你了”。

　　莫枫笑道：“哈哈，弟子所练剑法，正是需要几块上好的磨刀石，因此倒是谈不上苦，只是回头师娘那里，师傅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岳不群听闻此言，顿时面色一苦，想到自家妻子，顿觉一阵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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