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各自的选择

“输的不冤。”
  维托里奥站在戈里亚的观星台之上，凝视着天空上的双月，对着身侧的泰格勒开口道：
  “那个人，恐怕拥有看到未来的能力。”
  “……我也这么觉得。”
  红发的骑士微微苦笑了起来，强大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强大的敌人对于你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让你完全没有挣脱他手掌心的可能性。
  路平安的个体实力绝对比他强大。
  这点毋庸置疑。
  他也不需要欺骗自己。
  他已经做好了升阶失败的打算，进化空间的试炼是允许失败的，失败的代价十分严重，作为突破环区峰值界限的属性会被强制扣除到一点。
  九区的峰值是三十点，而扣除到一点，则是整整二十九点属性的损失，这二十九点的属性的损失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说法。
  配合峰值属性使用的技能道具将会失去原本的力量，而且在接下来的试炼中，试炼难度并不会比之曾经的试炼下降，反而会继续上升。
  试炼关卡是不会停下的。
  每一次的试炼都会提升难度，这是对于每一个试炼者的设定。
  泰格勒参与这次试炼之前，已经是第四试炼的试炼者，而一旦失败，他的峰值属性，力量就会坠落到一点，估计连龙弓都无法再拉动，接下来的第六试炼，对于他而言，也无异于地狱难度。
  但至少……
  未知的第六试炼，还有未知的可能性。
  而面对路平安，他的可能性只有……
  ——0
  “沃鲁恩，我是个无能的主人。”
  “冕下，您无需自责。”
  “终究还是我的能力不足。”
  泰格勒露出颇为清爽的微笑，丝毫看不出对即将面临的地狱有所恐惧的意思，虽然知晓了自己与路平安的差距，而选择投降，这却并不代表他从此失去了勇气。
  一次的失利，并非代表永久。
  所有合格的骑士，一生中都会遭遇无数的考验和挫折。
  “而且，如果能够以这次退出，而换来那位阁下的友谊，对于我而言，并不算太过失败。”
  “纵然手段并不光明，但他是真正意义上拯救了数百万军民之人，冕下，无论如何，那位纲达鲁夫的功绩都已然足以成为史诗中的英雄了啊。”
  “若非他出手阻止了【火石】的爆炸，我与您，丰久和那位圣女，以及这列国的军士们都会葬身于此。”
  “救命之恩，不可不报。”
  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色泽，如同宝石一般剔透而纯粹，即便在夜幕之中，也能闪耀出一丝丝的光辉。
  骑士的光辉。
  躺在观星台的楼阁中享受着休息时光的萨摩武士，微微露出少许笑意，翻了个身，咕哝了两句话之后，枕着自己的铠甲再次睡了过去。
  ……
  露易丝走在戈里亚王宫的花苑小道上，路平安走在她的身后，表情中带着思索，阿尔埃斯跟在路平安的身后，脸上带着少许微笑。
  三人之间没有什么交谈，这种相处模式，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打破这种氛围的人，通常是露易丝，而今晚，少女似乎有些什么心事，并没有急着打破沉寂。
  王宫之中到处都是列国的军士，仍在继续搜捕着可能存在的改造人残党，几乎已经丧失人性的那些人，无论是列国还是现在的戈里亚都不需要那些人。
  “明天。”
  露易丝转过身，望向路平安，开口道：
  “就要前往圣·马尔加利特修道院了。”
  “嗯，这次需要依靠你的力量了。”
  路平安抬起头，略微摸了摸小法师的脑袋，“你成长的很快，露易丝。”
  “……有追上你吗？”
  “快了。”
  “能追上你吗？”
  她这般认真的问了一句，路平安微微撇开视线，然后轻声道，“可以的。”
  “但是，你不会等到那个时候，对吗？”
  “……”
  阿尔埃斯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了起来，瞧着路平安，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的目的，就要完成了。”
  路平安抬起头，凝视着双月，脸上露出坦然的笑容。
  “所以，必须离开了啊。”
  露易丝脸上带着的少许期待感瞬间被抑制了下去，颤抖着咬着嘴唇，低着头，“不能，留下来吗？”
  路平安微微吐出一口气，继续拍着小法师的脑袋，认真的说道：
  “我的旅程还有很久，而你的人生，还有很长，有空的话，我还是会回来的。”
  “……明明只是个使魔。”
  她低着头，身体发起了颤抖，沉默了一会，倏然大声喊了起来。
  “你是我的使魔的话，就不要违抗我啊！”
  “我是你的主人不是吗？！”
  “我只是要你留下而已！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而已……”
  “冷静。”
  单手按住了怒意沸腾的小姑娘，路平安扶了扶额，他是个二十多岁的老油子，恋爱史也不至于是零蛋，高中到大学，交过的女友没有五六个，也有四个左右了。

  这小姑娘表现出来的态度，即便是个感情初哥都应该看得一清二楚。
  老实说，如果说只是个单纯的穿越者，这份心意，路平安觉得自己能够接受。
  可不同的是，他无法把握自己的未来，就像是大学二年级那会，和刚毕业的学姐分手一样，他并不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如何，也同样给予不了对方想要的未来。
  “不要任性了。”
  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语气，路平安缓缓的开口道，“我现在没有足够的力量改变什么，露易丝，就像你曾经面对着帝国军的无力反抗，我接下来的旅程，也不是由自己所决定的。”
  “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是努力活着，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再回来。”
  “而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目标，人生不止十六年，魔法使的寿命更是高达一百五十年到一百八十年，就像我曾经说的那样，给自己一个目标，给自己一个时间，剩下的……就交给努力。”
  露易丝咬着嘴唇，半响，发出不甘心的哽咽声，“明明我才是主人……”
  “……”
  路平安有些无言，沉默了一会，忽然把背负的智慧之剑交给了小姑娘，轻声道：
  “老德从是布利弥亚的时代走来的老家伙，它应该对于布利弥亚有着相当的了解，它会指导你快速成长……”
  “直到你有能力和我同行的时候，我会回来接你。”
  露易丝微微一怔，然后抬起头，望着忽然给了一丝回转余地的路平安，表情稍稍有些错愕了。
  “这个时间，我不知道是多久，也没法给个准确，不过……我一定会回来。”
  笑了笑，摸着小姑娘的桃金色长发，然后说道：
  “在那之前，好好成长吧，各种意义上。”
  “……各种意义？”
  “嗯，比如更像个成年人，像个真正的女孩子。”
  “……哦，在你眼中，难道我不是个女孩子吗？”
  露易丝小姐脸上带着泪痕的笑了起来，她举着小巧的法杖，笑容中带着一丝丝残忍。
  “怎么说呢，比起女孩子，你更像个美少年啊，虽然我也很欣赏美少年，可作为伴侣的话，还是会有点……”
  “美、美少年？？”
  法杖上开始闪烁耀眼的光辉，路平安略微后退了两步，依然笑着说道：
  “难道没有自觉吗？难道还有同龄的男孩比你更美，同龄的女孩比你更平吗？”
  “爆破！！”
  直接爆发出自己的专用魔法，朝着自己的使魔扔了过去，而使魔先生则是笑着跑远了一些，少女魔法使追了上去，脸上虽然带着怒意，却忍不住夹杂着几分轻松的笑容，阿尔埃斯凝视着这一对主仆，半响，笑了起来。
  “还是一如既往呢。”
  “……不过，还能够有再相见的一天的话，一定……”
  金发的少女微微扬起了头，望着红蓝的双月，轻声开口道：
  “始祖布利弥亚，愿您赐予吾等天下无双的武运。”
  ……
  岛津丰久是个不懂风月的男人。
  蒂法尼娅是个不知感情的女人。
  这一对主仆，在四对主仆之中，大抵是最为奇怪，却又拥有最坚固羁绊的一对。
  无关恋情，无关爱慕。
  纯粹只是源于两人的性格而已。
  丰久是从万人坑之中杀出来的战争恶鬼，除此之外的一切，他几乎是个白痴。
  蒂法尼娅是独自一人生活在森林中的半精灵，也对世间的一切，充满了迷茫。
  比较起男女之间的感情，他们更像是互相依靠着的友人，纯粹而又自然，能够相互讨论所有所见所闻，不需要隐藏一丝一毫的东西。
  “再过不久，我大概就要走了。”
  丰久举着酒碗，丝毫没有离别时的忧愁感，笑着瞧着自己的主公。
  “还会回来吗？丰久先生。”
  蒂法尼娅也是微微笑着，然后为自己的使魔再次斟满另外一个酒碗。
  “啊，这个有点难说了啊。”
  揉着脑袋，直接吞下了一口酒之后，丰久放下酒碗，“虽然答应了不少人之后一定会回去看看他们，不过，我毕竟在无数个战场上厮混，搞不好那天脑袋就会变成别人的功勋也说不定。”
  “萨摩的伯父，平子，还有兄弟们，奥特尔那边等着的信长、与一、和尚，还有光严寺的秃子们，嗯……还有银时、新八、桂……“
  他又端起酒碗，再次饮下，然后说道：
  “欠下的债已经很多了，我也不介意再多加一个。”
  “主公，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回来再和你喝酒的。”
  蒂法尼娅点了点头，沉顿了一会，“我会等着。”
  “那就准备好酒肉，随时欢迎我吧。”
  大笑着的武士，丢开了酒碗，然后站起身，“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这种果酒还是别拿出来了。”
  “再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拿最好的烈酒来招待我。”
  半精灵将怀揣着的酒坛直接丢了出去，然后认真的说道，“我会准备最好的烈酒，等你回来。”

  “那我就期待着了啊！”
  ……
  第二天的凌晨如约而至了，维托里奥将手令交付给了路平安，马尔加利特修道院的人看到这份手令自然会放出约赛特。
  而他和泰格勒即将前往托里斯汀魔法学院，蒂法尼娅和岛津丰久也将前往那里。
  路平安第一次出现遭到袭击的地点。
  露易丝人生的转折点。
  也是他们二人缔结契约之所。
  在这个地方，新的魔法使和逃亡的使魔将缔结新的契约，而这次，迎接这位使魔的不再是那些局外的无辜者。
  而是，真正的竞争者三人，以及与这场战争息息相关的四位魔法使。
  在这个地方，争端将回归初始，真正属于四个考验者的真正战场。
  由时尚所引发的闹剧，丧生了数千万无辜者的闹剧，已经结束。
  接下来，就是这位冷酷的学者，为这数千万的无辜者，而付出代价之时。
  四条韵龙去往西南，露易丝手中握着始祖祈祷书，翻开了【瞬间移动】那一页，三枚精灵之戒开始闪烁光辉，与她的魔力开始形成共鸣。
  “..瞬间移动。”
  约莫数十秒，两人便从戈里亚的王宫之前消失，塔芭莎和阿尔埃斯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神带着一丝丝复杂的情绪。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塔芭莎问着身边的金发传令官小姐，这位王宫直属的传令官小姐微微笑了笑。
  “他答应过，还会再回来。”
  “为了露易丝？”
  “是。”
  “...他们离开之后，你会重新回到那个位置吧。”
  “你不也是吗？奥尔雷亚王女。”
  “我即将有个妹妹。”
  她冷漠的五官倏然间浮现像是高兴一般的古怪神情，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一个同样有继承权的妹妹。”
  “你是真的想要放弃王位？”
  “那样的话，我就能毫无顾虑的去研究魔法，变得更强，强到没有人再能够破坏家人们的生活。”
  “而且，我亏欠那孩子太多，我已经和母亲商量过了，接下来的一年，将全力培养约赛特，如果那孩子不愿意接受王位的话，我才会接下。”
  金发的传令官小姐眼底闪过少许羡慕，沉默了一会，低声喃喃道：
  “什么时候，我才能够自由的选择自己的道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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