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整整一天陈之元都在等“卜灿”的短信，咖啡店没客人的空闲时刻就会拿手机看看是否收到新的短信，又或者进入他的朋友圈看看。

        可惜朋友圈只有清一色晒车的照片。

        “之元，一杯冰美式。”店长叫她。

        她连忙放下手机，到制作台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太阳东升西落，世界笼罩在温暖的橘色之中，陈之元今天第十几次拿起手机，终于屏幕上出现了渴望已久的绿色条框。

        “今晚七点，黄金海岸。”

        简单的八个字，让她抱着手机陷入沉思。她知道黄金海岸，那时有钱人最喜欢去的娱乐场所，班级里有钱的同学常以去这里拿出来炫耀。

        她变得犹豫，害怕见到他身边数不尽的女色打破少女的幻想，或是意识到为了摆脱余允晨这样的行为是不是过于草率。

        可是反悔不去，又不太礼貌。

        正当陈之元心中的两个小人在互相掐架的时候，店长叫住了她，提醒她说：“你今天不是要提早下班的吗，怎么还不走？”

        “待一会儿就走。”

        店长走到她旁边，倚靠的料理桌，胸前环着手臂问她，“今天蛋糕还要吗？”

        不再纠结，她收起手机，扬起笑容回答，“不用了店长，”又拥抱了一下他，“你对我真好。”

        店长想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可惜她的拥抱太短暂了，他看着她说：“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徒弟，我当然要对你好一点。”

        “是~”陈之元拖长了音，脱掉身上的围裙，背起旁边的帆布袋，与他告别。

        回学校的路上陈之元还是决定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夜幕降临，陈之元穿了条牛仔裤，穿了件奶白色的毛衣，画了个淡妆就出门了。她这一副打扮，活脱脱像个没成年的高中生。

        “小姑娘，未成年可是不能进这种地方的。”开车的司机不停的瞥向后视镜观察她，终于忍不住说出想说的话。

        她笑着礼貌的与司机解释，“叔叔，我大四了，马上就毕业了。”

        司机又惊讶的看了后视镜两眼，说：“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是高中生。”

        陈之元以笑做回应不再说话，这种事情经常发生，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是显小。

        “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玩，黄金海岸可是消费很高的地方。你现在应该还在用家里的钱，对吧。”司机师傅又说。

        她听懂司机的意思，出于礼貌她还是回答了司机几句，尽快的结束话题。

        当然，她花的都是自己的钱，这一点倒是问心无愧。

        下了车后，她被眼前金碧辉煌的建筑震惊住了，本来勇往无前的心境一下子就被打破，很想蜷缩起来，马上逃掉。

        门口下来的宾客都是豪车美女相伴，她看着自己脚下的帆布鞋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真是个井底之蛙，在自己的天地中呆着，以为多广大的天地都不会使自己艳羡。

        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默念几遍有钱人也是普通人，然后打开手机问“卜灿”该去哪个包间。

        很快就有信息发来，她走进大厅问工作人员这个包间怎么走。

        幸好这里的人都训练有加，并没有因为她的这一身打扮而把她拦在门外。然而，走进那个震耳欲聋，闪烁着霓虹但又阴黑的走廊，她又害怕了起来，咽了口口水，最后把地址和包间都发给余允晨，以防自己出什么意外。

        不怪她想象力丰富，连酒吧都不曾去过，在这里更让她无措。

        领到指定房间，一推开门，包间内的音浪袭拍在她的脸上，不由地令她退了两步。

        整个包间坐满了人，有男有女，男人们一手搭着自己身边衣着暴露的女伴，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眼前搔首弄姿的舞女。

        这时，一位衣服上别着墨镜，穿的很潮的男生注意到她—这位格格不入的客人，走到她面前问，“你找谁？”

        “卜灿。”室内太吵，她不自觉加大了音量。

        那个男生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仔细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指着她惊喜的说，“你就是陈之元？”

        “嗯，”她点点头，透过那个男生想往里面寻找卜灿的身影。

        “我是韩元洲。”

        她礼貌的伸手问好，在一次问，“卜灿在里面吗？”

        “喏，最里面喝酒的那个。”韩元洲朝里面努嘴，不解明明是她主动提出的邀请。不过他神经大条，没多想。

        之元废了好大劲才绕过重重人影遮挡，看到最里面的卜灿。

        “谢谢。”她发自真心的友好的朝韩元洲笑了笑，然后小心的避开人往里面走去。

        既然美女对自己没意思，韩元洲耸耸肩，喝着酒便继续找别的女伴玩耍了。

        陈之元往里走，里面灯光很暗也很混乱，有时不小心踩到谁的脚，或是其他人拥挤之间推搡到她，她一路说着抱歉，突破重重关卡才走到里面。

        他身边没有女伴，只有一个刚敬过酒正准备走的女人，完全的把他的身影挡住，她只能看见他优越的大长腿，窄小的过道让它不能舒展。

        与女人交叠着互换了位置，她直愣愣的站着正准备叫他，他却先抬头朝她看来。

        其实卜灿早就注意到了，门口她在和韩元洲聊天，然后皱着眉头一路磕磕绊绊朝他这边走来。

        陈之元正想上前一步，被脚底不知谁的鞋子绊倒，身体倾斜的瞬间，手臂被一只大手撑住。

        “小心。”卜灿扶着她说。

        “我来啦。”陈之元站稳后咧着嘴朝他笑。

        “嗯。”他淡淡的从喉咙里发生一点声音，也不在意对方有没有听到。

        陈之元没有被他的冷淡打到，反而见到他身边并没有别人而信心倍增，自觉的在他身边坐下，说：“我第一次见你穿西装，好帅。”

        妥妥的精英人士，西装笔挺，喝着酒却有股禁欲的氛围。

        身后的人群响起一阵欢呼，卜灿并没有听清她讲话的声音，皱了下眉，“什么？”

        耳边音乐嘈杂，笑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为了能让他听见，之元凑过身去，将手括在嘴边，凑到他的耳边说：“你好帅啊。”

        然后离开，脸上写满少女天真，像是真诚的夸赞，而不是刻意讨好他而说的话。

        莫名其妙的话，他揉揉鼻子低下头，脸上的冷漠被打破，带上浅浅的笑。

        成功看到他的笑容，陈之元心里由升一种自豪感。

        卜灿起身，在一堆各式各样的酒中挑出一瓶饮料，而手臂不小心把酒瓶子碰倒，吓得坐在一旁的陈之元赶紧起身接住，幸好里面已经没有酒了。

        一惊一乍后，卜灿半弯着腰，拿着手中的橙汁，看着扶酒瓶的陈之元，两人相视一笑。

        “橙汁喝吗？”

        她点点头，接过他“千辛万苦”找到的橙汁。

        这时身边的小姐们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撞到了她的身上，一不留神，橙汁溅出来了几滴，呛得她大声咳嗽了几声。

        转身看背后的情况，入眼就是一男一女缠绵的轻吻。

        陈之元边擦着嘴边的水，边皱着眉问，“大家都这么直接的吗？”

        卜灿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她，饮料使她的嘴唇泛着柔和的水光，他又喝了一口酒，耸耸肩。

        环顾四周，陈之元猜测这里多少有点令她不适。这里的男人，又有几个背着家里的妻子。

        “你的女伴呢？”她问道，多少有点试探的意味。

        然而这些小把戏在卜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简直轻易地看清面前女孩的心思。

        卜灿没有接话茬，而是看着她，他早就意识到，这将会是一个难缠的小姑娘。

        兜里手机的震动把她从问题中拉出来，她看了下手机，是余允晨打来的电话。

        “我出去接个个电话。”她抱歉的朝卜灿笑笑，往外面走去。

        一接起，就是余允晨焦急的询问，“你去金色海岸做什么？”

        他曾也有跟公司的老板一起去过，一群已婚男人的狂欢。而且那里消费很高，不是陈之元能负担的起的。

        “和朋友一起去的。”陈之元回答。

        听到这里余允晨更加恼火，他可没见过她有什么朋友有能力带她来这种地方，“什么朋友啊，大晚上带你来这种地方，一定不安好心。”

        “你别把别人想的这么坏好不好，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陈之元，”电话那端突然提高了音量，然后又弱了下来，“我就是担心你，你都没有来接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脆弱无比，像一只委屈的小狗，因为她而摇摇欲坠。

        这样的他令她心痛，她的声音柔和下来，温柔的安慰，“我没有事的，阿允。要不你来接我吧，我跟朋友说我不玩了。”

        说话时她的眼睛都变的如水一般温柔，嘈杂的背景音乐变得模糊，她注意力只停留在手机内那人的声音上。

        对他多年的爱，仿佛渗透到她的血液里，察觉不到，却一直存在。

        他们又说了几句，挂掉电话后陈子元便没有再进去，而是安静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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