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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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未时，甄嬛午睡起，小允子和崔槿汐进了殿内。
“娘娘金安。”小允子打了个千儿道。
甄嬛揉了揉额角，“查出了什么？”
“回娘娘，奴才发现曼儿洗衣的时候，都会加一个东西，用布裹着浸在水里，说是用来除蚊虫的。后来奴才偷偷拿了一点，特地问过温太医了，他说是荆芥。”
“荆芥？”甄嬛皱起眉头，“那不是散风热的吗？”
小允子：“娘娘说的是，所以荆芥根本不是拿来除虫的，只是曼儿加它到底是做什么，还是槿汐姑姑发现的。”
槿汐站在一旁笑了笑，“娘娘怕猫，所以不知道。荆芥不仅是药，猫儿也特别喜欢。以前有太妃爱猫，就常用荆芥来逗猫。”
“所以，这荆芥可以吸引野猫？”甄嬛眸光一转，冷笑一声，“为了对付我，还真是费尽了心思！竟用荆芥泡水，沾染在我的衣服上。若是没有发现，我穿了衣服，引得野猫扑捕，到时候即便不幸流产，也怪不到她的头上了。”
崔槿汐点了点头，“只是荆芥泡多了水，便也没有味道了。若想确保娘娘的衣服上沾染荆芥，怕是每一件都打算这样处理。”
甄嬛：“可搜过曼儿的房间了？”
小允子：”奴才查探过了，还有一小包，再多就没有了。“
甄嬛：“盯紧了曼儿，看她最近和谁来往。”
小允子：“嗻。”
这个法子说隐蔽也隐蔽。
荆芥本是草药，味道并不重，尤其是最近露水多，空气间都弥漫着草木洗涤后清新自然的味道，夹杂在中间，就更不显眼了。
只是崔槿汐向来心细如发、精细入微，而甄嬛原因着孕期诸多不适，到这件事儿上却成了优势。
“娘娘最近的精神越发差了，可要再躺一会儿？”崔槿汐担忧地看向榻上的女人。
“躺久了反而头疼。”甄嬛摇了摇头，“温太医说……这孩子最多保到四月。”
“娘娘是打算……”
“将计就计。”甄嬛眸色晦暗，“后宫中这般费尽心思想害我的，就只有她了。”
“少了她，娘娘也就不必如此费神了。”崔槿汐叹道。
甄嬛就像是第二个端妃，两人身子破败，最是不能多思的人。
端妃的仇人已经解决了，甄嬛却还不能停歇。
“槿汐……”甄嬛拉过她的手，眼中隐隐含泪，“我怕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最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皇后曾说，此方阴毒，许是连她这条命都保不住。
她为了甄家，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在生前除去了瓜尔佳氏，也算是为父母幼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娘娘还年轻着呢！”槿汐紧紧握住她的手，“娘娘福与天齐，自是能逢凶化吉、后福无量！”
甄嬛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除掉瓜尔佳文鸳，瓜尔佳氏便不能再借着后宫兴风作浪了。你和小允子都是机敏聪慧之人，我倒不担心。只是流朱……流朱鲁莽嘴直，却与我情同姐妹，我若走了……我怕她做傻事儿……”
崔槿汐看着她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也不免红了眼。
“娘娘可不能这么想！”崔槿汐揽住她柔声道，“温太医医术高超，娘娘别太多虑了。奴婢也曾听闻，怀孕的女子容易多思多虑多伤，娘娘眼下说不准只是被龙胎影响了。”
“或许吧……”甄嬛认真地看向崔槿汐，“但我怕我现在不说，日后就没机会说了。流朱是个认死理的，若是我走了，你便让她去眉姐姐那儿，眉姐姐定会好好待她的。至于你和小允子，在哪当差都是会出人头地的。不过……若是能将碎玉轩留下来……你们待这儿不用伺候人……也好。”
她话说的慢，气若游丝的，看着竟是有几分行将就木的模样。
“娘娘……娘娘休息会儿吧……”崔槿汐劝慰道，“娘娘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咱们……来日方长……”
“希望吧。”甄嬛侧身迎着窗外打进来的日光，闭了闭眼，“以前……总是和华妃吵着……争着……现在不想争了……却又不得不争……”
“没了祺贵人，娘娘定能好好歇歇了。”
甄嬛点点头，“只盼着甄家顺遂……平安。”
……
瓜尔佳氏进宫不久，根基不稳，身边能用之人几乎没有。
而且荆芥之事，她自以为做得隐秘，不曾忧心多倒腾几手，小允子一查便发现了。
比起被动等着瓜尔佳氏出手，甄嬛选择主动出击。
她故意在瓜尔佳文鸳身边的芷卉与曼儿交接那一天，与陵容、眉庄相悦游玩赏花。
草木多的地方，野猫自是也少不了，尤其是最近日头正好。
“今日见你脸色好了许多，怪不得有兴致和我们一起赏花儿呢。”沈眉庄调笑着看向甄嬛。
甄嬛难得穿了一件牡丹粉红的旗装，头上鲜花珠翠铺饰着，清丽不减还多了几分娇俏明艳。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眉眼弯弯，“姐姐有时间打趣我，不如多赏赏这御花园的百花儿，过了这段时间，入了冬可就没得看了。”
沈眉庄娇嗔地昵了她一眼，扭头看向陵容，“瞧瞧，我不过说她一句，便有十句等着我呢。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口齿还是那么凌厉。”
安陵容掩面一笑，“婉姐姐博学多才，想来孩子日后也定是个能说会道、聪明过人的。”
“还说我呢！我瞧着陵容现在也越来越会说道了，这是用孩子来暗讽我呢！”甄嬛扭身看向安陵容，点了点她的鼻尖。
“妹妹可不敢。”陵容笑了笑，随即闻到甄嬛行动间带来的淡淡清香，疑惑道：“咦，姐姐是熏了什么香？怎么一股草木的味道，还挺清冽。”
甄嬛微微一愣，嗅了嗅自己的帕子，“我怎么没闻到？我身子弱，又没有妹妹对香料来得了解，为了孩子不敢用香。”
沈眉庄也凑近闻了闻，“我也没闻出来，说不定是皂角的味道。只是陵容对香料太过熟知，鼻子也灵敏，一闻便知了。”
“许是吧，或许是妹妹多心了。”陵容嫣然一笑，“姐姐不用香是好的，香料繁杂，也最是容易出问题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甄嬛点点头，“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三人刚散开，准备往另一处走去，就听跟在后面的槿汐等人传来惊叫。
“娘娘——”
“小主——”
灌木丛中突然蹿出几只野猫，直直像三人扑来。
“小心！”
甄嬛怀有身孕，安陵容和沈眉庄都不忘护着她。
只是野猫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似的，几个巧跳，就躲过了太监宫女的追赶，绕过两人，直直地撞向甄嬛。
眼见着陵容要用身体护住自己，甄嬛连忙把她推开。
野猫爪子锋利，这个角度，极有可能抓到脸上，若是留疤了就不好了。
“啊——”
眼见着狸花猫一个跳跃就要扑到自己脸上，甄嬛踉跄着摔倒在地。
好在她身后垫着眉庄的半个身子，头没有直接撞到石地上。
“血！”安陵容看着甄嬛身下流出的鲜血，赶忙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一阵鸡飞狗跳。
不只是甄嬛，便是沈眉庄与安陵容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碎玉轩偏远，沈眉庄当机立断让人将甄嬛抬到了她的承乾宫。
此事一出，众嫔妃纷纷赶来。
敬妃、端妃、碧常在是第一批赶到的，温妃、欣嫔、淳贵人紧跟其后。
待殷秀到时，后宫里的女人也聚集的差不多了。
“婉嫔如何了？”殷秀被剪秋扶到榻上，她坐在上座看向众人。
敬妃与端妃相视一眼。
敬妃抿了抿唇，福了福身，“回娘娘……婉嫔她……小产了。”
之前温太医就出来禀报过了，只是婉嫔的状态不好，又赶忙回去救治了。
殷秀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那婉嫔如何了？”
敬妃摇了摇头，眸色忧忧，“温太医说婉嫔受野猫扑捕，因着摔倒在地，母体受了重击，再加上婉嫔本就怕猫，亦是受了心悸，眼下……状况不太好。”
“行了。”殷秀揉了揉额头，看着为婉嫔的事儿忧心不已。
“娘娘，臣妾有一事禀报，和婉嫔小产有关。”安陵容福了福身道。
“你说。”
“臣妾怀疑婉姐姐小产，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殷秀微微直起身，双眸直直地看向安陵容，“你说的当真？”
“是。”安陵容点头道，“臣妾今日与婉嫔、惠嫔相约赏花，臣妾在婉嫔身上闻到了一股草木的味道，但婉嫔说她未曾用香料。”
丽嫔眨了眨眼，“这代表什么呢？”
“这本不代表什么，但是后来野猫扑捕，臣妾见它们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婉嫔身上跑，便是惠嫔和臣妾相拦也无用。”
祺贵人赶到时，恰好听见安陵容的话。
她连忙道：“静贵人是多心了吧，野猫扑人，哪会有什么选择，只是畜牲罢了。”
端妃幽幽道：“畜牲虽是畜牲，却保不齐被有心人利用。”
温妃朝殷秀福了福身，“静贵人心细，对于香料也颇为了解，臣妾以为，既然连静贵人都觉得这味道来得蹊跷，应当追究。”
“是啊，娘娘。”敬妃附和道，“既然婉嫔未曾用香料，那这草木味从何而起呢？这味道，又和野猫有什么关系呢？”
祺贵人双眸转了转，冷汗直流。
她心中紧张不已，却也只能虚张声势，“说不准只是皂角的味道，只是静贵人多心了。”
“究竟是不是多心，一查便知，龙胎事大，绝不能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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