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鸡蛋碰石头

“班长？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家的？”
  酒店的包厢里，空调的暖气开的很足，西河脱了厚重的大衣，带着拖油瓶西山同学，选择了一个靠门的位置。
  抬眼看去，一张张挂满笑意的脸。
  “是西河吗，哎呀，变化好大啊，都认不出来了。”
  “哇，怎么这么瘦呀，听说你考了研究生，是不是特别辛苦啊！”
  “这个孩子是谁啊？是西河的弟弟呀！”
  一别经年，昔日的高中同学或多或少都有了变化，虽然依稀能辨认出来，但是西河一坐下来就感觉到了尴尬。
  西河笑着摇摇头，尴尬而慌张的辨认，想要从自己贫瘠的记忆中找到眼前脸的对应的名字。
  在座的有的已经成家，说的都是家里的琐碎；有的面临就业，说的是难缠的领导，难处的同事；也有的还在读书，说前途渺茫，不知方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西河也有，但是她不想说。
  “是方兰秦告诉我的。”班长还是老样子，他的头发剃的很短，满面红光，端着一杯饮料坐在西河旁边的位置上，等人们跟西河都打完招呼了，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今年我一回J市，我就给方兰秦打电话，没想到打不通，后面回了家，才知道他家里出事了，这小子人也失踪了。”
  “失踪？”西河惊讶，她记得他明明告诉自己他带着方阿姨回来了。“不会吧，我记得他……算了，我打个电话过去。”
  一打竟然是空号，西河确认了，当时她存的是新的号码。没想到他又换了。
  西河这才明白，他和方兰秦之间的关系，这样虚无缥缈，一通电话打不通就没有任何方法了。
  “姐姐，我要吃那个！”西山同学突然道。
  西山指的是餐桌中间的一盘桂花糯米糍。
  西河点点头，给他拿了一个。
  “啧啧，谁能想到呢，他爸爸在咱们这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那个时候多风光啊，没想到这一出事，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家底就败光了，人也妻离子散了。”
  “班长，知道他爸爸发生了什么事吗？”西河照顾完小朋友，心里不安，又问道。
  听到西河问，班长摇摇头，“我知道的不清楚，听说是被抓了还是怎么样？”
  “不是，不是，他是被骗了。”坐在西河旁边的男同学穿着蓝色条纹的线衫，他接过话，“是一个S市的老板跑过来说融资，借了好多钱，后来出了事，老板跑了，他爸爸就被拉出来顶锅，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哪里够，他只能躲出去，听说家都不敢回。”
  “李伟明，不愧是内部人员，了解的可真清楚。”班长感叹。
  “嗨，这也不是啥秘密，都传开了。”李伟明摆摆手道。
  “那方兰秦他和他妈怎么办？”西河问。
  “那还能怎么办，催债的能放过他们两个。方兰秦本来说是在县医院上班的，但是催债的人都闹到医院了，医院也不敢要他，他只能走。”
  “西河，你不是跟他经常焦不离孟的，怎么你不知道他这事？”李伟明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西河，好像想通过眼神看透一个人一般。
  西河面对这样有些无礼的目光，早已经能够做到无动于衷了。她不卑不亢的摇摇头，“自从我考研之后，他就谈了女朋友，之后就不怎么跟我联系了。”
  “原来他谈过了女朋友啊，我还以为…”李伟明说完尴尬一笑，掩饰一般喝了一口酒。
  西河当然知道李伟明想的是什么，方兰琴那个时候总是和自己在一起，班上人都是知道的。老师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当时因为这个事情爸爸和方父还见过一面呢，可惜两家闹得不太开心。
  原来他在那一年家里发生了那样大的变故，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怪不得他变化那么大，是了，他以前可是要风得风的少爷样，突然变得落魄，又怎么会告诉自己。
  她自然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说方兰秦的坏话。
  “李伟明，你快说说，你们那里消息最灵通了，看他去哪里了，咱们作为同学能帮就帮呗！”其中有一个圆脸的女同学跳出来道。
  西河在印象中班上并没有这个吨位的。他她实在想不起眼前的这位是谁。
  为了避免尴尬只能闭嘴了。
  帮忙，李伟明冷笑的看了一眼大家，目光最后落在西河身上。
  这位昔日平平无奇的女同学竟然变化这么大，白皙，瘦弱，明明就是一张熟悉的脸，气质却大不一样，坐在那里，如空谷幽兰，加上她镇定自若的气质，与旁边肥头大耳的班长相比就像是老父亲和他的女儿。
  差辈了都。
  李伟明发现在场的男同学有意无意的都会把目光停留在西河身上。
  一帮色狼，还是方兰秦有眼光，可也没什么用。
  “帮？怎么帮？这小子想钱想疯了…要帮他也行啊，要不你嫁给怎么样？”李伟明道。
  圆脸女同学立刻脸红了，骂道，“去死吧你，我说正经的呢？”

  李伟明还是笑，“我说的就是正经的呀！”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
  西河只感觉不舒服。
  饭后，他们还要去唱歌。
  西河自然是不去，她还带着弟弟。
  西河松了口气，第一次感激爸妈，要不然那些同学可还要闹呢。
  班长倒是很够意思，知道西河不去，还特意开车把他们送回来。
  吃饱喝足的西山小朋友一回家，就扎进自己的房间玩游戏去了，叫也叫不应。
  爸妈还没有回来，西河也不想睡，正好现在还早，她关好大门，沿着小路开始散步消食。
  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上灯火阑珊。
  刚刚吃完了饭，身上也很暖，沿着熟悉的街道开始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曾经的那座小院。
  是原来的方兰秦家。
  小洋楼外面，原来的小花园不见了，新的主人浇了水泥地，上面搭了一个车棚，车棚里凌乱的摆了几辆电瓶车。
  完全陌生的感觉，这里再也不会有人喊她的名字了……
  西河站在院子外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突然一阵冷风吹来，感觉有点冷了，正想转身，突然在不远处看到一个人影。
  “方兰秦？”
  西河脱口而出。
  然而那个人却转身消失了。
  也许是自己认错了。
  西河失落的回到家。
  正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爸妈。
  “我去做饭，你们娘俩聊呗。”
  西克重系上围裙，往厨房走去。
  “我看你从那个方向回来，你去姓方的那个家里面看了下是吗？”
  西河点点头，“他卖的这一家人好像是做生意的吧，我看租了好多人。”
  卢秋枝点点头，她闲不住，拿出一点大蒜开始剥了起来。
  西河也要帮忙，被卢秋枝拦住了，“不用不用，就弄一点做配料。省的把你手搞脏了，这味可大了。”
  “其实我一开始还蛮担心你的，怕你这丫头一心一意就陷在他身上的身上了。还好还好。”
  西河瞪大眼睛，看着她妈道：“怎么会？我根本不喜欢他好吗？”
  “啊？你不喜欢他？那你今天跟他形影不离的，啥意思啊？”
  “不是我跟着他，他跟着我好吗？”西河气闷。
  “得。总之啊，一个巴掌拍不响。”卢秋枝道，“现在你也不用想他啦，你跟妈老实说，你在外面是不是谈了男朋友了？”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做我这行。谈恋爱等于失业。再说了，我可是签了合同的。”
  “啥公司啊啊，结婚都不让结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啊？不行，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晚了！当初怎么没意见呢？！”
  “嘿，还怪我咯！”
  “我难敢啊…”西河见她妈已经开始暴走，急忙起身，“爸，你弄什么好吃的，我来帮忙…”
  一家人难道有这样温馨时光。
  过年前一天，西河帮着爸爸贴对联，一家人后面包饺子。
  除夕夜，一家人守在电视机前看直播。
  西山自然是对直播没有兴趣的，无奈西克重下了命令，他只能抱着一大堆零食在那啃。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西山吧唧嘴巴的声音可大了。
  难得的，西克重没有说什么。
  “难得呀，阿河喜欢看电视，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看视频啦。”西克重指着电视笑道。
  “谁说的？我不爱看，只是这个甜橙卫视里有一个我的同事，据说他今年要参加跨年直播，我就好奇想看看呢！”
  “甜橙卫视，有你的同事呀，是唱歌的吗，还是跳舞的？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唱歌的。”
  “唱什么歌？”
  “哎呀，爸爸，你等会看就知道了！”西河道。
  “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新年新气象,下面有请沙琅《踏雪》”
  随着主持人说完，场上的风格一变，晶莹可爱的白色雪花缓缓飘落，落在变成了红梅之上，远处群山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就是这个！”西河不知道在录制现场的沙琅怎么样？反正西河在电视机外面都感到十分激动。
  听到主持人报幕，西格满以为下一刻，沙朗就会出现在台上。不过没想到，等了一分钟竟然都不见人上台。这个时候穿着红色中国风旗袍的主持人再一次上台了。
  “哎，小龙，你知道吗，我们家乡那边的有一个风俗就是……”
  “不是说唱歌吗？怎么主持人还在台上唠起家常来了。”西克重本来也很期待的，没想到并没有见到西河的同事，反而是主持人在那说个不停。
  “不知道？没有看到沙琅的人！”
  虽然隔着电视屏幕，西河也能看出来。主持人两位主持人在台上抓耳挠腮的拖延了十分钟的时间，但是沙琅仍然没有上台。
  “接下来请欣赏长绸舞。”
  主持人抛下一句，很快台上的风格一变，几个妙龄女子拖着长绸缓缓走出，音乐响起。
  “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跳舞了。”卢秋枝一脸疑惑，不过电视机里面云袖翻飞的情景很快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很快她就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爸，我回房了。”西河道。
  “去吧去吧！”
  “爸爸，无聊死了，我也回屋里去了！”西山道。
  “待着，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西克重道。
  “爸爸，偏心，不公平，哼！”
  西河苦笑一下，她打了个电话给萧遇，不意外的萧遇的电话打不通。
  随后她又打电话给沙朗和郭可盈，两人电话都打不通。
  西河没办法又联系了郝希合。
  “西河，你不知道吧？沙琅这个人胆子可太大了，他竟然没有去直播，老板发了好大的火，他这次完了，我不跟你多说了。老板打电话来了……”
  原来他真的没有直播。
  西河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
  沙琅这样做无异于自毁前程。
  此时的西河还不知道。沙朗这一次负气出走的行动，将会留下多么深的创伤。然而，娱乐圈里，不前进有的是人来代替你。
  大年初一的早上，西河是被一阵剧烈的手机震动吵醒的。
  竟然是萧遇。
  西河迫不及待的询问了昨天晚上直播发生的事情。
  萧遇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了。
  大年初一，琼宇就对沙朗下达了封杀令禁止新年一切相关活动，并提出与沙琅解约，并称琼宇公司要用法律维护应有权益。
  沙琅的违约金高达20亿。
  “想到公司这么狠。他的违约金竟然这么高。”西河心有余悸的道。
  这个数字，圈内望其项背。
  萧遇声音疲惫，“我早就告诉过他，希望他用温和的方式解决自己的问题，没想到他还是走了这一条路。现在我也帮不了他了，公司已经决定和他解约了，那么我也不再是他的经纪人，以后就要靠他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20亿啊，他怎么解决？”
  “放心。这样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萧总竟然不难过？据我所知，沙朗可是你一手发掘的，他现在就这样你不觉得可惜吗？”
  “对我来说，良禽择木而栖，琼宇这些年想要的太多，总会碰到钉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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