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生命时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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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依心里逐渐升出悲凉和绝望的情绪，她回视着陆元煦，勉力笑笑。
陆元煦往前走了一步，“怎么不躺着，出来了？”
她没接他的话，手扶住了门框，表情和刚才没什么变化，只是嘴角边上勉力挤出来的笑容逐渐没落，似乎有些装不下去了。
“这个孩子……”
宋明依一开口，陆元煦就知道她已经听见了他和老医生的话。
他声音有些涩然，对着她的时候却收敛了起来，“医生的话，也最多只能听一半，全信不得。”
宋明依垂下眸子，没再看他，手指抠着木门，微微拢紧。
“这个孩子，如医生所说，要不得，而且就算我身体没什么问题，我也是没有这个打算的。”
她的语气十分清冷，传到陆元煦耳中，他也微怔。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也不指望宋明依能完全原谅他，或是回心转意，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的心会这么冷。
胸腔里涌起别的情绪，陆元煦的眸子逐渐深沉。
“我知道。”
淡淡的三个字已经将他所有情绪给压了下去。
宋明依感受得到他陡然变冷的嗓音，她别开目光，只当是看不到他眼里的失望。
她手指微微抠着门边，低声笑道，“人年纪大了，就越发的胆小怕死，这一次离死亡这么近，我突然才发现，我只想要好好的活着。”
陆元煦抬眸，看她低垂着眼睑，也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只能从语气里来判断她的情绪。
他叹了口气，“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按照医生的建议，来引产这个孩子，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事情，你回去好好歇着吧。”他的声音里淡淡的冷意挥之不去。
宋明依点头，目送着他远去，她眼光这才氤氲，手抚着小腹，她苦笑，“就算只有一年的时间，我也想把你生下来，只是我们必须瞒着他，不能再有任何的纠葛了。”
最后一句话，她是在提醒自己。
此时，锦园门口的一道身影也才消失在黑夜中，竟是跑去了陆公馆的方向。
那人借着夜色潜回偌大的陆公馆里，将在锦园所听所闻全都一五一十的对主位之人说了一遍。
主位上，陆知毅目光深沉，眼底有些寒冷，“你是说元煦也说出不要这个孩子这样的话来？”
“是的。”那个探子毕恭毕敬地回答，不敢隐瞒，“大少爷说会按照医生的建议，将那个孩子引产。”
“胡闹！”
一掌拍向梨花木椅的扶手，陆知毅眉头皱紧起几道沟壑，“这可是陆家的血脉，哪容得那个女人说引产就引产？元煦也是被那个狐媚子勾了心才这么糊涂！”
探子没有搭话，自家老爷明知道了宋明依生下这个孩子后会死，却仍然坚持要留下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就知道他对陆家血脉的在乎了。
不然生母都没有名分的陆元煦也不会享受着嫡系子弟的待遇。
陆知毅冷哼一声，却是歇了气，指挥那个探子道，“去，到锦园里给我随时注意这件事。”
“是，老爷。”
坐在主位上，陆知毅察觉到探子离去后，眼底的沧桑中染上一抹无法掩饰的欣喜，他的孙辈血脉终于是有了。
但是陆元煦居然任由宋瑞华那个女人将这个这个孩子打掉，他陆知毅第一个不答应。
这可是陆家的血脉！
“老爷，怎么这么晚还不歇息？”
花想蓉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就瞧见陆知毅居然坐在客厅。
陆知毅随意地摆了摆手，眼里的喜悦却没有收敛，“没什么事，只不过明天我要去锦园那里一趟，你记得让下面的人备好车。”
她闻声捏紧了拳头，表面的姿态却是高贵典雅，轻声应道，“好的，你早些歇息，我就先回房了。”
花想蓉瞥见了陆知毅眼稍的喜意，再加上他提出要去锦园，就知道怕是陆元煦又做了什么讨好陆知毅的事了。
但她丝毫没有发现，已经是军阀总长的陆元煦早就没必要把陆公馆以及陆知毅看得多么重要了。
“你先上楼吧，不用等我。”
陆知毅打发走花想蓉后揉了揉眉角，年龄的增大让他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这也是为什么他越来越迫切陆家血脉出生的原因。
远在锦园的陆元煦和宋明依没有想到，陆知毅已经着手要插手保住这个孩子的事情。
等到第二天早上，陆元煦蹙眉，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陆知毅，“你来做什么？”
他和宋明依看见陆公馆停在锦园门口的车辆时，两人甚至是有些惊愕的。
“和父亲说话的礼数都没了吗？”
陆知毅嘴上冷然，但内心几乎是欣赏地看着神采间暗含桀骜不驯的陆元煦，除去血缘，这个孩子真的是他最完美的杰作。
陆元煦轻呵一声，说，“我今天还有事处理，你自便吧。”
他看出来陆知毅不愿直说到访的原因，但再怎么不喜，这也是他的亲生父亲，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说完，陆元煦就拉着宋明依回到荷韵阁，还以为陆知毅只是想要看一下锦园的虚实如何。
“你确定让你父亲一个人在锦园里吗？”
宋明依知道陆元煦和陆知毅的关系一向不太好，但是陆元煦像这样直接把人晾在一边，传出去总归是对他有影响的。
陆元煦喉间起了一声轻哼，“他想要做什么就随他去吧，我已经让医生过来了，你暂且等等。”
原来在陆知毅拜访前，陆元煦就连夜和老医生商讨了怎么做才能够对宋明依的伤害减到最小。
老医生依照诊脉时的感觉，告诉他直接用药将孩子流掉才是最佳的选择。
宋明依蹙眉，素手下意识地放在小腹前，“你想要今天就把孩子拿掉吗？”
陆元煦搂住她，抵着她的肩膀不想去看她有些淡漠的神色，“对。”
哪怕流掉这个孩子代表着你不爱我，但是为了你，我甘之若饴。
“那就让医生来吧。”
宋明依随口敷衍，同样看不到陆元煦神色的她，水眸中爬上些许慌乱。
如果今天陆元煦就要医生出手把孩子拿掉，她还怎么不动声色地保住这个孩子？！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流掉这个孩子吗？”
他听见宋明依淡漠随性的话语，怀抱住她的动作顿了顿，凤眸沉着些许冷意，但更多的是自嘲的哀伤。
陆元煦温暖的胸膛离去，宋明依只觉得好像周遭都冷了下来那般。
她侧过头抿了抿唇，袖子下掩饰着握紧拳头的手，狠心地说出刺人的话语，“不然呢？留下这个孩子，而我去死吗？”
陆元煦沉下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比起失去孩子，他更害怕的是失去宋明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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