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朕只尝一小口

“番茄，也能吃么？”

        霍昭挪到角落的盆栽旁，拨弄着叶子，迟疑地开口。

        “番茄为何不能吃？”

        这次轮到苏玖玖疑惑了，她反问。

        “番茄不是赏玩之物么？”

        霍昭大大的眼睛中，透露着大大的疑惑。

        “番茄不是做菜必备么？”

        苏玖玖同样瞪大了双眼，红唇微张，一脸不可置信。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在原地，谁都觉得对方的话不可思议。

        但很快，霍昭和苏玖玖似乎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同时沉默地盯着那盆番茄，若有所思。

        原来，在书中这个架空时代，番茄只做盆栽装饰之用。

        苏玖玖惊讶，叹息着摇头，可惜啊可惜。

        “番茄，如何做得了吃食？”

        静默片刻后，霍昭将一只番茄从盆栽上摘下来，递给苏玖玖。

        霍昭很想知道，作为盆栽的番茄到底能做成什么吃食。

        如今丝路和海路同时被封锁，商行的处境有些糟糕。若是能将原有之物，譬如番茄打开其他销路，估计能缓解此时的局面。

        毕竟，若作为赏玩之物，番茄大概只有功勋贵族会买。但若是能做成吃食，番茄进入寻常百姓家，销路便会大大打开。

        而且，他同样也很想知道，皇后到底能捣鼓出什么新奇的美食。

        一颗红艳艳的番茄躺在霍昭的手心中，带着新鲜的绿梗，饱满圆润，看起来汁水丰富，品质绝佳。

        苏玖玖从善如流的从他手中拿过番茄，带着一点得意地笑，“下饭神器，米饭杀手。”

        要知道，万事皆可糖醋。而酸中带甜的番茄，糖醋汁的必备。

        若是能做成番茄酱就更好了。

        霍昭：“？”

        这是个什么意思，这两个词他怎么都不理解。

        看着霍昭桃花眼中全是不解的模样，苏玖玖也不多言。

        她动手多摘了几个番茄，她的手很小，白嫩嫩的手掌握不住几个番茄。

        于是她干脆将几个番茄捧在怀里，还有剩下的，便塞到了霍昭手中。

        苏玖玖小心着番茄莫要从怀中滚落，问道：“小公公，能借你们小厨房一用么？若是没有，只要有锅和调料就行。”

        苏玖玖寻思，御书房平日皇帝不怎么来，皆是宫人在此，估计也不会有条件十分好的小厨房。

        “得嘞，主子，老奴领您去小厨房。”

        盛海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闪过来，笑眯眯地带路。

        苏玖玖站在御书房的小厨房门口，她忍不住心中一阵艳羡。

        御书房的厨房大而宽敞，各类蔬菜谷物，肉类禽类，干果调味等，看起来应有尽有。

        最令苏玖玖赞叹的是，就算在冬日，各式各样新鲜的蔬菜分门别类地放在架子上，常见的、不常见的，当季的、不当季的，皆归置得妥帖。

        秋风殿的小厨房虽然被她收拾得整齐利落，但远远不及此处。

        更何况，秋风殿的蔬菜只有白菜、土豆、胡萝卜等易储存的蔬菜，她没有多余的钱和门路买其他的。

        苏玖玖的裙角绕着御书房的小厨房转了一圈，她更加艳羡。

        但奇怪的是，厨房似乎没怎么有使用的痕迹。与其说是小厨房，不如说像是一个大型菜窖粮仓。

        “这厨房似乎……没用过？”苏玖玖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霍昭一哽。

        他时常将御膳房的膳食退回去，盛海等人怕他饿着，便说服他在乾坤宫和御书房都修缮了小厨房。

        理由是，万一他想吃饭了呢。

        厨房内所有的食材等皆有专人定时更换，但确实没曾用过，霍昭甚至也是第一次来此处。

        霍昭看着苏玖玖惊叹的模样，心中迷茫，这样的厨房也能让她这么高兴么？

        他倒觉得还不如秋风殿的小厨房，有种说不出的气息。

        “诶呦，主子您不知，陛下对吃食挑剔得很……”

        盛海本就对自己的心肝陛下，能够主动提出要吃晚膳的情况老泪纵横，故而一时间嘴快地解释了起来。

        谁知，未说一半，盛海忽然感受到一阵冷冷地凝视。

        他回头，只见霍昭眼眸漆黑，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盛海讪笑着，咽下了接下来的话。

        而一旁的苏玖玖却听明白了。

        哦，那难缠的皇帝修缮了小厨房，但却将此处闲置了下来。

        皇帝既不用御书房，也不用小厨房，当真口味刁钻，行事古怪。苏玖玖暗暗评价道。

        苏玖玖不再多问，系上围裙，伸手一排一排找着要用的东西。

        果然，有茄子。

        苏玖玖的指尖停在不显眼的紫皮茄子上，一喜。

        她在蔬菜架上挑出几个细长的茄子，在手中掂了掂，放在案板中央，又将番茄与之摆在一起，而后回身生火。

        可由于厨房太久不用，她找了半天没找到打火石或者火折子。

        盛海见状，连忙走出去寻那打火石。

        “小公公，帮我洗茄子和番茄吧。”苏玖玖将围裙系上，喊道。

        霍昭：“”

        没想到，除了他没吃过的番茄，竟然还有他归为不吃的茄子。

        皇后为何每次做的吃食，都精准踩在他的痛处，霍昭幽幽叹气。

        他试图回忆起曾经尝试茄子的经历，奶乎乎的脸上立刻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紫色的皮硬硬的，茄子肉却是软软的。

        御膳房唯一的做法便是不去皮，将茄子切成丝，煸炒装盘。

        硬和软两种口感交织在一起，只余下一个词，怪异。

        霍昭打了一个哆嗦，觉得自己绝不要尝试第二次。

        听到苏玖玖要做茄子，霍昭此时心中除了抗拒只有抗拒。

        他忽然觉得脚疼，腿也疼，甚至被风吹得头也开始疼，完全走不动。

        苏玖玖看霍昭还愣在原地，忍不住推着他到了水缸前，将水瓢递给他，示意他快些。

        “不洗菜就剥蒜，小公公你选一样吧。”苏玖玖拿着蒜，微抬下巴。

        霍昭：“”

        那他选择洗菜。

        “茄子……不好吃。”霍昭慢腾腾地洗着茄子和番茄，沉吟了一下开口。

        苏玖玖诧异道：“好吃的，放心吧。”

        霍昭还想说什么，而苏玖玖已经扑腾着去将剥好的蒜切开了。

        霍昭又叹了口气。

        糖醋茄子，在苏玖玖心里是下饭菜的第一名。

        好做好吃，伴着米饭，不爱吃饭的人也会含泪吃下一大碗。

        况且，苏玖玖心中担心着春桑，想着做些简单好吃的快手菜。

        霍昭不情不愿地将洗好的茄子放在案板上，苏玖玖正巧已经切好了蒜。

        她接过，将茄子削皮，切成滚刀块，淀粉均匀地裹在每一块茄子上，放在大瓷碗中备用。而后滚烫的开水倒在番茄上去皮，沙沙的番茄被切成丁放在碗中。

        霍昭盯着切开的番茄，他嗅了嗅，流着红色的汁水，带着酸酸的味道。

        霍昭觉得有点新奇，原来番茄真的可以吃。

        盛海已经将火升起，苏玖玖将锅烧热，茄子吸油，她毫不心疼地挖了一大块猪油，放在锅中融化。

        当蒜和番茄炒出红艳艳的汁水，裹着淀粉的茄子块滚入入锅中，随着酱油、醋和糖的加入，茄子变得粘稠。

        再加些水焖煮，不一会儿，茄子软和和的躺在浓郁的汤汁中，带着酸甜的气息。最后撒上芝麻，盛出即可。

        苏玖玖却不单独将其盛出，而是将米饭装在盘在中，舀一勺糖醋茄子浇在米饭上，每一粒米饭都吸满了浓郁的汤汁，饱满而色泽红润。

        苏玖玖将白瓷勺递给霍昭，笑眯眯道：“小公公，尝尝罢。”

        霍昭下意识地接过，瓷白的汤匙放在糖醋茄子上，沾上酸酸甜甜的酱汁，他忍不住先舀了一勺米饭。

        吸满糖醋汁的米饭入口，独特的酸甜口感溢满口中，霍昭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原来这就是番茄的味道，还不错。

        他看着堆在一旁的茄子，犹豫不决。

        茄子块削了皮，裹满了浓郁的酱汁和香香的芝麻，要不要尝一小口？

        “小公公，报酬要吃完啊。”苏玖玖吞了一口茄子拌饭，含混道。

        霍昭情不自禁用勺子挖了一小块茄子，放入口中。

        朕只尝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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