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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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乔初回了一趟奶奶家。
自打搬到宋箐家后，她爸就一直没有和她联系，李书兰倒是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说什么，爸爸都是为了她好，让她不要和爸爸生气。
那语气，像足了乔初高中时候的班主任。
乔初并不领情，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一个班主任对她语重心长。
乔老太知道她已经上班，便多追问了几句。
乔初告诉奶奶大概的上班地点，公司主要做新能源汽车，其他的一概略过。
奶奶整天跟老太太们跳广场舞，哪里知道哪一家是新能源汽车企业。
可惜，她低估了自己的爸爸，乔信鸿摸爬滚打一辈子，早就是老奸巨猾，闻着味儿都能找到她。
这一天下班，乔初出了公司，正打算去宋箐公司找她一起吃晚饭，才一抬头，就看见自己老头，正隔着一层玻璃墙，冷眼对着她。
乔初：……
她把工作证拿下来，绕了几圈，塞进挎包里。
乔信鸿走道跟前，父女俩相对无言。
乔初先忍不住，“你请我吃饭吧。”
乔信鸿嘴角颤了下，“你不是上班挣钱了，为什么叫我请你吃饭？”
“我可以请你，但是我工资还没发，只能请你吃简餐。”
“什么简餐？”
她想了下，“吃拉面吧，对面有一家挺好吃的。”
乔信鸿刮她一眼，“你就这么孝敬你爸爸的？”
乔初没好气，“我都说没发工资了，你都没到五十，我奶奶七十八了，也没叫我孝敬她，以后再请你也来得及。”
乔信鸿无可奈何，“行，还是我请你吧。”
两人上了餐厅，乔初难得吃了一顿千元的好饭，竟然生出一种奢侈的感觉来。
饭桌上，乔信鸿伸手问她要她的工作牌。
乔初护着挎包，“这是隐私。”
“这叫什么隐私，你爸不能知道你工作的公司？”
“我还没过试用期，还不想告诉你，你现在问我，就好像打探我的薪资一样，让我心里不好受。”
乔信鸿拿手点着她，“你以为胡言乱语就能打发我，这一带，哪个公司在哪个角落，我一清二楚。”
乔初噘嘴，嘟哝一声：“那你还问。”
乔信鸿默默看她。
乔初有些不自在，拿起汤勺，装模作样喝起汤来。
“这个傅家，里头很复杂，当初傅遇舟回来，要拿回泰烨的股份，傅珩他爸就帮过他，老傅这个人精得很，知道早早出来自立门户，关键的时候，还知道站哪一头。”
乔初心口微跳，“你知道他精得很，还要跟他结亲家。”
乔信鸿：“他精他的，傅珩不坏。”
“不坏，那也不好。”
“他不好，谁好？你现在进泰鲸上班，那是傅家的产业，要放在以前，也算是一桩美事，可你又闹着要和傅珩分手，要是叫傅遇舟知道了，是叫你走还是不叫你走？”
乔初眼睫颤动，头有些抬不起来，“爸，你想太多了，我就一个行政助理，公司都没人认识我，不至于——”
不至于惊动到傅家。
都是做了几十年生意的人，傅运平精明，她爸也不傻，她是他的女儿，自然也不是笨蛋。
傅运平帮过傅遇舟，傅遇舟要念着他的好，她要是和傅珩闹翻了，傅遇舟自然要站在傅珩那一边。
她不和傅珩结婚，那么，绝对不可能再进傅家门。
乔初突然有些火大，“爸爸，我不上班你说我游手好闲，我刚上班你又说傅遇舟要叫我走，做你小孩怎么那么难！”
乔信鸿一滞，“我不说了，我还等着你发工资请我吃拉面呢，我给你买一千万的车，你请我吃十块钱拉面，我吃一万年都回不了本。”
“你会不会算数……”
她看到对面灯火通明的展厅，心念一动，“等会儿吃了饭，我带你去看车吧。”
“看什么车，巴博斯还不够你耍？”
“看我们公司快上市的新车型，鲸昂s4，你做老板的，要跟得上时代。”
乔信鸿哭笑不得，“我还用你教训。”
乔初吃饱喝足，换了一副面孔，挽着爸爸的手臂，进入了泰鲸的汽车展厅。
一个女销售迎了过来，才要开口，乔初伸手制止她。
“我找姚唤，他接待过我的。”
“好的，您稍等，我马上叫他过来。”
姚唤过来了，看见她挽着一个中年男人，面上一僵，“乔初，你要看车？”
乔初摇头，“我不看，是我爸爸要看。”
姚唤露出职业假笑，“叔叔好，您想买车吗？”
乔信鸿还未出声，乔初先道：“他不买，就是看看。”
她家的车太多了，她爸做了那么多年重工机械，那些大吨位的吊机，就没有一辆低于一百万的。
姚唤：“……好，叔叔想看什么车型。”
乔信鸿：“看新款那辆，不是快上市了吗？”
“对，您这边请。”
姚唤介绍了一轮，“叔叔觉得怎么样？”
乔信鸿点头，“好，挺好。”
乔初：“我爸说，好是好，就是太便宜了。”
“……叔叔的预算是？”
“没有预算。”
“……”
乔初看向她爸，“小姚是白音岑的粉丝，还想要她的签名。”
“是吗？”
姚唤：“是的，我是她的粉丝。”
乔初：“爸爸，你发个视频给白音岑，实现一下粉丝见偶像的愿望吧。”
乔信鸿眼尾一扫，“打什么电话，她有你那么闲？”
乔初哼笑，“你不打我打，她现在在演一个为爱断腿的角色，我看看她腿坏了没有。”
她给白音岑拨去视频请求。
白音岑很快就接了，满面含笑，声音听起来很欢快。
“乔初，怎么有空找我啦？”
乔初笑了声，“我和我爸爸出来看车，碰上你一个粉丝，看他那么喜欢你，就想让他见见你。”
她把镜头一转，对着姚唤。
姚唤见到手机屏幕里的白音岑，面上有些不自然，“你好。”
白音岑一脸温柔无害，朝他招手，“你好，乔叔叔晚上好，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
乔初看着姚唤，“你看清楚了没，是不是白音岑本人？”
姚唤搓搓手，“看清楚了，是她本人。”
“那你摸着良心说，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姚唤嘿嘿笑，笑得十足僵硬，“都好看，都好看。”
乔初把手机屏幕转向自己，“白音岑，你跟你粉丝解释一下，当初你和傅珩为什么要蹭我爸爸给我买的新车？”
乔信鸿背着手，闲看热闹。
镜头晃了一下，白音岑短暂消失，再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依然言笑晏晏。
“当时我赶着去剧组，正好碰上珩哥，他顺道送了我一程，现在的营销号都是看图说话，看那些视频，我都觉得很可笑，又觉得很抱歉。”
乔初看着姚唤，“粉丝听清楚了吗？”
姚唤点头如捣蒜，“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乔初挂了视频，一本正经地说：“听你偶像的话，好好卖车，泰鲸不靠总裁办，就靠你了，姚唤。”
姚唤咬牙，腮帮子鼓了鼓，“还是得靠总裁办。”
走出展厅，乔初出了一口气，又如此这般，把姚唤那些话添油加醋跟她爸说了一通。
乔信鸿直摇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呢，十天都忍不了。”
“他竟然说我没有白音岑好看，我能忍？”
她又不是忍者神龟。
-
乔初观察了几天，终于发现了傅遇舟的休息间，也知道了他的用餐规律。
如果在公司，没有别的事情耽误，他一般都会在十二点半左右用餐。
这一天送餐的人一走，她就敲响了休息间的门。
“进来。”
乔初轻轻推开门，往里探了一眼，正好撞上一双淡淡黑眸。
……
“舟哥。”
傅遇舟才洗了手出来，俯身抽了一张纸巾，擦拭两手，“有事儿？”
乔初反手关上门，“有事儿……”
“不用锁门。”
乔初抓着门把的手一滞，旋即又轻轻打开了门。
她并没有锁门的意思，刚才门不是关着的吗，她只不过是恢复原样而已。
这是一间简单的休息室，一头摆放着一张沙发床，另一头是一张办公桌，办公桌背后是一整面书柜。
办公桌也是吃饭桌。
傅遇舟已经坐了下去，拿起筷子吃饭。
乔初硬着头皮走过去，“舟哥，现在是休息时间，我能和你说点私事吗？”
他喉管应了一声，“嗯。”
因为刚才锁门那一出，乔初有些不自在，本来想好的说辞也不太利索，“我到泰鲸，就只想好好工作，积攒经验，要是傅珩他们家问起来，不是，他们也不会问，我就是，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她说完后，休息室陷入安静，安静到乔初能听见男人的吞咽声。
一滴油渍滴在绛红色桌面上，化成指甲盖大小。
他拿着纸巾搓了两三来回，搓得一干二净。
乔初脑子昏胀。
她想，像傅遇舟这种会轻功的男人，多少都有些毛病。
他好像吞咽干净了，才抬起眼，看着她，“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上班？”
乔初摇头，“他们不知道。”
“你爸知道吗？”
“我爸爸知道的。”
她咽一下嗓，“我和傅珩分手了，我爸爸担心我在这里上班，影响不好，所以，我不想让他们家知道，如果我犯了错，你就按照劳动法来处理我，可以吗？”
傅遇舟视线一垂，落在她手腕处，似乎在思索可行性。
他放下筷子，开口了，“劳动法解决不了职场里所有的问题，你要在这里上班，多看看同事之间，上下级之间，都是如何相处的。”
乔初点头，“我知道了，不会的地方我会请教老同事的。”
她倒是很想请教他，刚才那一句“不要锁门”，有什么讲究之处，但是她忍住了。
“舟哥，现在是私人时间吗？”
“是私人时间。”
乔初抿一下嘴，“那我想跟你聊聊鲸昂s4，上一次我不是试驾了么，我第一次开新能源汽车，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动力比燃油车足，起步很快，百公里加速能达到四点五秒。”
他点一下头，目光沉稳，似乎鼓励她说下去。
乔初把鲸昂s4的功能夸赞了一遍，话头一转，“只是它的车身比较长，车型也偏硬朗，我问了我几个朋友，她们都觉得比较适合男性开，现在很多女孩子买车，都想换颜色，要是s4刷个粉色就不伦不类了。”
她听见一个细微的气声。
“巴博斯能刷橙色，鲸昂s4怎么刷不了粉色？”
乔初：“……橙色比粉色中性，而且，我比较百搭。”
他看到了她的大橙，证明他也看到了她被绿的那个热搜视频。
是了，阿才那个黑子怎么可能放过她。
这么一想，她口条又利索了。
“我听说，泰鲸要在某部爱情片里做植入广告，我个人觉得，那部电影和鲸昂s4不太契合，不管是投资人，还是主演，都很不搭，到时候电影上映，口碑不好，会拉低整个泰鲸的品牌价值。”
傅遇舟压了压嘴角，“某部是哪一部？说清楚，我会参考。”
她咬了咬嘴角，“就傅珩投的那部，爱你我瘸了腿。”
大概未经受过苦难，也没有阅历，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学不会遮掩锋芒，漆黑水亮，囧囧有神。
傅遇舟抿平了嘴，默看她两秒，“行，爱你我瘸了腿，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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