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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城外小院


白马在觉净的控制下优哉游哉地踏着步子,带动着人微微晃动着,却并不觉得让人觉得惊扰难受。

        铃兰靠在他身上,意识渐渐聚拢,鼻尖甚至有若有若无的檀香。

        “这不是回城的路。”因才睡醒,铃兰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台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带我去哪儿?小和尚怎么这么不老实。”

        做工精致的双蝶金簪扫过觉净的脖子,带来些许痒意,他想避开铃兰的身子,奈何铃兰虽是醒了,却仍然柔似无骨地靠在自己身上。

        意识到现下的确是避无可避,觉净也只能目不斜视,轻声解释:“城门已经关了,我现下住在城外的一间房里,姑娘若不嫌弃,便去那里暂歇一晚吧。”

        走尽城外的小树林,果不其然有一片院子,一间竹屋安静地伫立其中。

        觉净驾着马,直到了屋前才勒了缰绳,翻身而下,将铃兰抱至屋内的床上后,未做停留又走了出去。

        这地方里里外外倒是都称得上清幽雅致,只是过于简朴了些。

        不大不小的房里只放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收拾得倒是干净,连角落的药草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并不明显的苦味,大概是他的伤也并没有好利落,以至于需要在这小屋里煮药。

        铃兰三两下将鞋子蹬掉,而后整个身子都蜷坐在了床上,一手抱膝,一手撑着下巴,透过窄窄的门框看觉净忙碌的身影。

        他不知去哪里抱来了一堆草料,此时正在招待着白马,不时还温柔地抚摸一下马鬃。

        青石色的僧袍过于宽大,随着人的动作翻飞着。一人一马框于门内,倒成了一副悠然自得的画。

        “这是你们寺里的屋子?”铃兰望着他问。

        “嗯,我们寺离城远,若要来讲经或是做些水陆法会,便在这里暂歇一晚,第二日天亮了再进城。”觉净声音好听,说什么都能说得一派温和。

        他端进一个装满水的铜盆,又拿出一方巾帕,浸湿之后敷在了铃兰有些发红发烫的脚踝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我瞧着这儿虽不大,东西却预备得齐全,像是常有人住。怎么?请你们去做法会的人很多吗?”铃兰歪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他的动作,“那不如也来给我们阁里的姑娘念念经,到时候我付你们银子。”

        “寺里规矩森严,向来是不轻易与人讲经的,姑娘若有意,可来寺里听。”觉净察觉方帕已经热了,便取下来重新在水里浸过,而后重新搭上去。

        “哦。”铃兰兴致缺缺地答应一声,不再说话,待到他起身之时又叫住了他,“觉净,佛祖谁都会渡吗?”

        “我佛慈悲,却也只能渡得有缘之人。”觉净将东西收捡好,而后在门口席地坐下。

        “何为有缘人?若是手上染血,身负罪孽,佛祖会与他结缘吗?”铃兰追问。

        “手上有血则净手,身负罪孽则赎罪。倘若心有佛性,佛祖自然会与他结缘。”觉净语气淡淡的,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忧惧。

        “既染了血,背了罪,又岂会有佛性。”铃兰方才还有些寂寥的眼里透出寒气,“这世间有的人就是无论如何也超度不得的。”

        外间,觉净已闭上了眼,背靠在门框之上:“姑娘心中不静,恐会自伤。”

        铃兰抿了抿唇,没再答话,只斜躺了下来,以手为枕,仍看着他。

        这荒郊野岭里,他就这样安静地守在屋外,将这空空荡荡的一间屋子留给了铃兰,眉眼安然,透露着些难以作伪的温柔。

        铃兰在春宵阁里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却无人似他这般,対世间一切都敬之又敬,也不知是该说他迂腐,还是该说他慈心。

        远处的山脉静卧在黑暗里,随着日月流转渐渐显现出轮廓,回荡着山鸟间或发出的鸣唱。

        觉净在晨雾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院子、屋子皆是寂静无声,那一人一马不知何时已经离去,让人生出些她们从未来过的恍然,一根绣着水波纹的月白色缎带松松垮垮系在觉净的腕上。

        他甚至能透过这窄窄的缎带想象到铃兰的模样。

        起了促狭之意的人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身边,一双桃花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双素净修长的手因着按捺不住的笑意而微微发抖。

        大概是害怕将自己惊醒,这带子并未系紧,只是草草打了个结后,得逞的人就这样牵了马悄然离去。

        亦或是连这一番不辞而别的做派,也是一种以牙还牙的戏弄玩笑。

        觉净将绸带取了下来,折叠好后放进了袖袋之中,经过一番简单的洗漱后,再次向那个村庄里走去。

        自上次无意间听到兵部尚书同属下谈论起官职买卖之后,他便一直被人追杀。

        幸好这兵部尚书终究是投鼠忌器,几番搜寻未果,到如今已不敢大张旗鼓地洒下人手,只排了几个暗探在城中、寺外守株待兔而已。

        既然寺外有人,觉净便也不忙着回去,只住在这小小院子里,偶尔去一旁的村庄中讲经,倒也自在。

        他见这村中的人都和善淳朴,昨夜便想趁着夜色入村,让村长替自己给寺里送封信,一来让师兄弟们安心,二来也好请他们向宫中陈情,只可惜被铃兰打乱了计划,不得不今日再来一次。

        现下这个时辰按理说正是忙碌的时候,可不知为何,村外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孩童在肆意玩闹。

        觉净走过去,先给几个孩童一人两枚铜板,而后拿出缎带:“你们替我将这带子送去城里的春宵阁,不必进去,只交给门房,说是铃兰姑娘的物件。”

        小孩们领了铜板皆兴奋不已,吵嚷着跑开了。

        觉净顺着小路进村,只觉得人声愈盛,远远瞧着,村里人皆聚在一座草房子周围,脸上带着些惊惶。

        满脸沟壑的村长被众人围着,忧心忡忡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余光里瞧见觉净过来,不由自主地露出些喜色,推开村民,快步迎了上去:“觉净师父……”

        觉净微微颔首:“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村长哭着一张脸,半晌之后才指了指身后的茅草屋:“村里……死了个人。”

        觉净心中一跳,面上却没露出什么反应,只随着村长的引导往屋里走去。

        方方正正的小屋里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失去双臂的王大田趴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早已没了气息。

        血迹自床边延伸到他的身下,让人几乎已经看到了他是多么艰难地爬行至此。

        可是他为什么要往屋外走?因伤口恶化需要找人求救?抑或是受人威胁而想要逃跑?

        觉净不得而知,只能走过去,替他合上了眼睛,双手合十,闭眼诵经。

        村民们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无端地觉得狂跳不止的心安定了下来。

        窃笑、恐慌、私语都停歇了,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王大田的魂魄在往生咒中得以洗涤干净、恶业尽消。

        而在十数里之外的春宵阁,铃兰已经开始为着第一晚挂牌子而做准备。

        对于春宵阁众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大事,所有人都忙忙碌碌,上上下下仔细检查,唯恐在何处出了差错。

        就在这个时候,桃儿捧着一条缎带走了进来:“姑娘,外面有个小孩,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小孩?”铃兰看着那条缎带,了然一笑,正欲将其拿回来,却有另一双玉手捷足先登。

        一身薄纱的牡丹斜倚在桌上,缓慢地将缎带在自己的手上缠绕着:“老实交代,你昨晚是在何处留情的?”

        她是春宵阁的头牌,三年前一舞动京城,到了今天已是更加妩媚,活脱脱一个已得飞升的狐仙,又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初被卖入春宵阁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牡丹性子十分懦弱和软,并不如铃兰讨妈妈喜欢,只会瞪着一双怯生生的眼睛不停地哭,也不知挨了多少打和饿。

        每到这时,铃兰总会挺身而出,在妈妈面前替她求情。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好友,铃兰也将自己的身世与报仇的计划和盘托出。

        当时牡丹还十分稚嫩,听了铃兰的话吓得小脸煞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拉着铃兰的手,坚定不移地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帮你。”

        而如今,牡丹扭着水蛇似的腰肢,微眯了眯眼,正在审判着自己多年的好友。

        铃兰不理她,劈手将缎带夺了过来,自顾自上楼去了。

        春宵阁早早地便放出了消息,只道今夜铃兰会露面献曲一首,不仅要选一位贵客,亲自陪着饮酒吃饭,若能遇上了有缘人,还会将自己献出去。

        常去春宵阁的人都知道,在其他青楼多是客人点姑娘,可在春宵阁却有着姑娘点客人的规矩——但凡是头牌,那便是散尽千金也难亲美人芳泽的,非要等到姑娘自己愿意了,才会出来伺候。

        当年牡丹名动京城之时,多少人争相讨好,可直至小半年之后,牡丹才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接客,将自己的第一夜给了张小侯爷,直至今日,也不过是伺候了张小侯爷一人罢了。

        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真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又爱得欲罢不能。

        吃不到葡萄的自然要说葡萄酸,可若是有人真能得春宵阁头牌青睐,那可是件难得的得意事,能在京城里被津津乐道好一段日子。

        消息不胫而走,待到今夜,京城里略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凑了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春宵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还能进到阁内喝上几杯薄酒的人,现下却因财力不济,只有守在门外的份。

        铃兰将窗户略打开一条缝,向外张望出去,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而后停在了一个男子身上。

        那男子虽略有发胖,但腰背挺直,也算是颇有风度,只是一身衣服金线密织,冠上玉石又硕大生辉,以至于华贵有余而典雅不足。

        铃兰勾起唇角,目光阴冷。

        这人名叫贾平川,在于家落魄之前,无所不用其极地巴结,言之凿凿的要与铃兰父亲于达结拜为异姓兄弟,对待铃兰也是极尽宠爱。

        可于家一朝遇难,他却避之不及,虽因担心铃兰出去攀咬而将她暂时留了下来,却又对她极尽折辱,待得风声过去后干脆将她卖给了人牙子,几经辗转,这才来了春宵阁。

        十年过去,故人倒是越发富态,听闻已是富甲一方了呢。

        铃兰扶了扶鬓边的珠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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