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 精彩

　　“真是精彩！”

　　待莫一说完，池荣嫣才放下了手中那枚黑子，屈肘支在桌面上，托着下颚，落在一旁树干上的目光透着些倦意，好似方才那评价根本不是出自她口。

　　谢玄墨将桌上的水壶丢给了莫一，笑呵呵地凑到池荣嫣面前，小声询问道：“嫣儿可是从中察觉了什么？似乎是对那小宫女有几分同情？”

　　“你知道墨延昭本性是心狠手辣的，那你看池梦儿又如何？”池荣嫣不答反问。

　　“自从那池梦儿崭露头角以来，她的手段就是人尽皆知的。”谢玄墨见过太多肮脏事，在莫一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出了池梦儿的意思。

　　一个素来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此时一反常态，打起了感情牌，除却“利用”在没有别的干系了。

　　谢玄墨的性子并未改变多少，对绿黾的生死并不在意：“嫣儿可是怜惜那宫女了？只不过那宫女跟在池梦儿身后许久，就算不曾亲手沾了鲜血，这大殷上下无数灾祸也没少的经过她的手，即便是死，也不无辜。”

　　池荣嫣收回自己的目光，在谢玄墨面上停顿了片刻，再转到莫一身上。

　　她虽然一言不发，但在场的另外两人却都明白了。如今的池荣嫣早就不似当初那般，天真的将所有的生命都视为上天的赠予，可那菩萨似的悲悯之心却自始而终都存在着。

　　虽说绿黾当真是池梦儿从死人堆中找出来的，但她能活下来，完全是上天怜悯。自那之后，绿黾就一直追随在池梦儿左右，替她将顾及不到的所有事情都做全、做仔细了。若是到最后都逃不过被怀疑、被利用的下场，着实让人唏嘘。

　　时间似乎在定格在了一瞬间，连风划过的迹象都被不断拉伸、蔓延。

　　直到池荣嫣吐出口浊气，转朝谢玄墨释然一笑，“也罢，人各有命吧！”周遭的时间才重又正常流逝。

　　谢玄墨拍了拍池荣嫣落在桌子上的手，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音节。

　　“我没事，绿黾那丫头性子倔得很，我不止一次给她递过消息，也曾期望着她那聪明人能认清如今大殷局势，不再助纣为虐……”池荣嫣扯了扯嘴角，反手将谢玄墨宽大的手掌包裹。

　　“莫一，将守着皇宫的一半侍卫调去成国公府，务必护成国公安然无恙。”见池荣嫣当真没有大碍，谢玄墨沉声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魑魅虽然并不支持池梦儿将成国公府上的那些家丁们绑到图录面前谢罪，但是他素来阴晴不定，神魂也已经虚弱到了极致，确实同池梦儿所言那般，再难支撑百年。保不齐，他在这大局将定的时候，背地里又将手伸到了成国公府。

　　“是。”

　　莫一插手，领了命令之后就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秋风阵阵，荒瘠的土地上长不出飘香的庄稼、水果，被无数灾民的尸体堆满的角落却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腥臭四下散开。

　　“五皇子妃，您这是什么意思？”

　　池梦儿头疼地看着将客栈围的水泄不通的百姓们，从早朝到现在都不曾缓下节奏的太阳穴跳动的更加厉害。

　　她算了那些朝廷命官下了早朝之后再有所行动所需要的时间，却忘了这京城之中除却那些老匹夫，还有一众平民百姓，同样对图录怀恨在心。

　　“你们既然认得本宫，就知道现在的举动，都是足够你们掉脑袋的！”池梦儿缩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攥紧了，努力维持着仪态上的端庄，面对着百姓们的时候面上满是厉色。

　　“五皇子妃可知道这蛮族少主在京城中的所作所为？”拦着池梦儿，不许她将伤药送进去的一众人有短暂的动摇，但仍旧坚定的挡在了客栈门口，不肯挪动半步。

　　“五皇子妃一直久居深宫，想来是不曾听闻过吧？这蛮族少主自从进入京城的第一日开始，就不曾安生过。虽然不曾做出过打家劫舍那样的恶事，可他几次以您的贵客自称，在城中歌坊酒肆赊账卖脸。五皇子妃应当知道，我们都做的些小本买卖，如何经得起他那样消耗？”

　　“图录少主确实是本宫的贵客，他赊欠的银两本宫不日补上。”池梦儿暗骂一声晦气，面上却是僵硬地回复到。

　　“钱财可以偿还，那人命呢？”人群之中忽然又冒出这样一道声音。

　　“是啊，人命该如何呢？蛮族少主在京城中没少仗势欺人，更依着他那满身蛮力和背后有您撑腰，将不少小二殴打致死……”

　　“五皇子妃您倒是做主啊！”

　　“……”

　　人命关天，民怨沸腾。

　　池梦儿在这一声声声讨之下身子一晃，脚下不自觉后退了半步，幸而有绿黾在她身后扶了一把，才没将狼狈的姿态彻底显露出来。

　　“本宫……本宫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丝毫没有底气的话，不论如何听进耳朵里，都没有半点让人信服的能力。

　　“五皇子妃说能给我们一个交代？”百姓之中有人冷笑出声，“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不都是天经地义的吗？您既然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何不就让他们以死谢罪呢？”

　　听到他们要求处死图录，池梦儿顿时激动起来，怒声呵斥：“荒唐！图录贵为蛮族少主，背后是一整个蛮族，如何能给你们这些贱民偿命？”

　　“是，他的命是命，我们的就不是。我这贱命一条，既不值钱那就拼上一拼，拉个值钱的来垫背！”

　　喧闹之中，充满恶意的声音却无法被埋没了。等众人朝着声源处望过去，就看见一道声音冲上了客栈，而后刀光闪过，血液喷涌。

　　猩红的颜色和气味更刺激了本就躁动的人群，恐惧被气愤遮掩，一个接一个人冲上了客栈，将那银色的光芒遮掩，再没有更多的鲜血洒下。

　　池梦儿站在原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住了。可混乱的场面根本容不得她过多呆愣，随行的侍卫都冲上了前，要护着她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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