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罚跪祠堂

紧赶慢赶到了大将军府，酉时也过了一半了。天边泛起丝丝晚霞的光辉，整个建安城都被黑布笼罩，好在建安城是都城，繁华的紧，天色还未黑透，商户们就张灯结彩照亮了建安城的四条主干道。

        “小姐，走错啦，我们得走后门。”红儿指了指三人身上的男装，要是这幅样子进了前院，被老夫人和将军、夫人看到，非得气到不可。

        “还真给忘了！快，先把马栓在柱子上，等会换好衣服让小厮送到大理寺。”尉迟子姝看了看天色，现在大厅丫鬟们应该在布菜了，再不搞快些就来不及了。

        主仆三人拴牢了马匆匆从后门回到听风苑，听风苑安静地出奇，子姝的院子里除了小梅、红儿、雪儿是一等贴身丫鬟，还有六个来回使役、洒扫的二三等丫鬟以及带大子姝为其教引的方嬷嬷，此时她们几个都不院子里。子姝也顾不得找人，先快步回到房里换衣服，脚还没有踏进闺房门沿，正厅房门就被老夫人身边的安嬷嬷‘吱呀’从里边打开，听风苑的正厅主位上赫然坐着一位老夫人，银发苍苍一丝不苟的盘在头顶别了几支黄玉簪，手里正掐盘着一串通体深绿的佛珠，一袭深色绸缎衫上面绣着唐草纹，不怒自威的注视着尉迟子姝的方向。边上坐着张氏手里捏着方帕紧了紧，同样也在房门打开时看到了尉迟子姝一身男装，眉头瞬间拧起。还有柳姨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以及尉迟子凝和肖姨娘面色淡淡的坐在下方。一家的女人都出动了，好不热闹。

        “嗨……呵呵，大家都等着我呢！”尉迟子姝实在不知道说点啥，讪讪笑了笑，只觉额头一阵冷汗。红儿、雪儿两个丫鬟看到那么大的阵仗吓得赶紧跪了下去，老夫人虽然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了张氏，但是她一旦出手管事，就没那么简单。

        “姝儿，还不快去把衣服换回来！”张氏先出声让愣神的尉迟子姝把男装换了，这幅样貌谁看了都得生气，何况一项严谨的老夫人。这陈国哪家大小姐敢这般行事！

        “哼！换什么，她这般喜欢就这样穿着吧！”老夫人停下了手里转动的佛珠，沉声带着怒意说道。

        “母亲，您别动怒……姝儿，还不过来给您祖母跪下！”尉迟子姝听了张氏的吩咐，忙走到正厅‘噗通’跪了下去，青砖铺地硌的膝盖刺痛，身后两个丫鬟也紧紧的跟了上去接着跪在了自家主子后面，瑟瑟发抖。

        “子姝，你身为大将军府嫡长女就是这样给尉迟家长脸的吗？”几人跪了一盏茶的功夫，老夫人这才眉眼一扫对着跪地的尉迟子姝问道。

        “祖母，孙女就是不想让外人知晓身份，才装扮成这样的，外人并没有认出我是谁！”尉迟子姝抬眸，眼神亮晶晶，心里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丢家族脸面的事。

        “呵！那你舅舅，刑部侍郎又是怎么认出你的呢？”老夫人冷哼一声。今天要不是张望之派人通报，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孙女不顾大家闺秀的体统女扮男装出去胡混都混到了大理寺官衙了。

        刑部侍郎张望之，张氏和皇后的堂哥，张氏家族当家人也就是尉迟子姝外祖父的亲侄子。张家百年大家族，多数从官从政，也有些于经商论道，个个都是行业里的佼佼者。张望之为人迂腐，对三纲五常格外看重，张家和尉迟家现在不管在朝堂上还是私底下都已然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毁俱毁，他自是不允许尉迟家的嫡长女枉顾身份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好在今天是他发现的，要是他人看到指不定怎么传讹尉迟家风不严。

        “这闲事管的真宽……”

        “你说什么？”老夫人还没有到老眼昏花，耳朵不好使的时候，尉迟子姝嘀嘀咕咕自语她一下就捕捉到了，怒火直闯脑门儿，气的一巴掌拍在右边的茶案上，厅里的人吓得一颤，都在感叹这个大小姐胆子忒大。

        “子姝！你快给你祖母认错！”张氏急的蹭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巧颜，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子不教父之过，女不教，那当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罪过。

        “母亲，都是儿媳的错，平日对子姝太过于娇宠，儿媳今儿下去一定狠狠地责罚她！让她长长记性！”

        “啧啧……”柳姨娘发出轻笑声，做出一副不信的样子，张氏自然是听到柳姨娘的动静，碍于老夫人在，只得回身快速的扫了她一眼又垂首站好，隐忍着心中的怒火。

        “祖母……孙女儿错啦……请祖母原谅……”尉迟子姝看老夫人都快气倒了，又见自己母亲受到牵连，抿了抿嘴认了错。

        安嬷嬷给老夫人顺着气，又给老夫人倒了一杯碧螺春递了上去，老夫人喝了这才将刚刚涌上的怒意压了下去。“那你到说说今天你错哪儿呢？”

        尉迟子姝还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她不过女扮男装带着丫鬟帮她大哥哥破了个案子，按理来说不夸夸她，也不能责罚她吧！以前溜出门去，老夫人知道了也只是让她母亲多加管教而已，难不成是因为把月银都白白撒出去了？

        尉迟子姝心里犯着嘀咕。

        “孙女错在不该把月银全撒给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了！”

        “你说什么！”老夫人刚压下去的火又冒了上来。要知道昨儿个府里才分发了每个人的月银，按照子姝的身份位置，每个月的月银三十两，她爹尉迟蒙泰堂堂一等大将军在朝廷任职，一个月的俸禄才二百两白银，是不能支撑将军府百来号人平日开销的，府里都是靠祖祖辈辈手里置办的铺子田地收的租子和皇上的赏赐才能维持大将军府表面的风光，当然大多侯门将府也是如此的。

        完了，原来舅舅并没有提及这件事啊，难道只是我女扮男装在外面抛头露面吗？

        “祖母，孙女把钱两撒了也是有原因的，不信您可以问大哥哥，今儿个下午我还帮他破了盐运司库大使陶达被其妻污蔑的案子呢！”尉迟子姝还欲解释，张氏不停地给她使着眼色。

        这丫头怎么不知道多说多错呢，她祖母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年底她都要及笄了，是大姑娘了，没有李家来说亲，哪还有别的家，就说张望之虽然只是正三品刑部侍郎，但是他的儿子张岙海年纪轻轻就是御林军副统领，深的皇上信任，前途无量。看样子张望之最近是想给他儿子张岙海说下尉迟子姝，来个亲上加亲，奈何今儿个就看见尉迟子姝行为如此不端庄，怕他得重新考虑此事了。

        “你啊你……你可知道当年尉迟家起家是多么艰难，整个尉迟家向来都以节俭为主。我们边关还有尉迟大军二十万人马，这些将士虽然是朝廷养着，但是你父亲也得多多操心，这样你二哥哥子御在边关才会得到尉迟军的拥护。你平日里不修身养性学习琴棋书画，现在连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得体也不顾，让祖母怎么不生气！”老夫人起身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家哪有表面看到的风光，外面的一档子事家里的女眷哪知道有多阻扰。老夫人也是心疼宠爱这个嫡孙女的，但是再放任她不好好守规矩下去，要是被有心之人拿了把柄说尉迟家不会教女，当真的会辱没了家族名声。

        “安嬷嬷，派人把小姐带到祠堂去，先罚跪一晚，明儿个把女四书给她送去，直到抄写完毕才能出来。”

        张氏一听这个责罚，如此之重，祠堂那等供奉祖先的地方十分阴冷，跪一晚上非得落下点病痛不可，那女四书足足四本汇集，日夜更替的抄写完最少得半个月，心了老夫人是动了大怒，不敢再言。

        子姝性子倔，也不求饶，抿嘴不吭声。

        “是，老夫人！”安嬷嬷低声回应，忙走了出去，不一会听风苑里的人也被带了回来，尉迟子姝的教引嬷嬷方嬷嬷匆匆走了过来。还有两个老夫人院子里的嬷嬷上前扶起尉迟子姝，各架起子姝两只胳膊，子姝碍于她祖母在场不好反抗，只得就这样式被架去祠堂。

        方嬷嬷进了厅急急跪下认错，她今日午时见小姐在操练金龙软鞭，她也看不懂，下去休憩了一会，一晃眼小姐就带着两个丫鬟溜出去，这下她身为教引嬷嬷，怕也是难辞其咎。

        “方嬷嬷，还有跪着的那两个丫鬟，你们天天近身跟着小姐，对小姐做的这些事不上报反而跟着去厮混。方嬷嬷你去领十军棍，罚两个月月银。你们两个丫鬟，去领二十军棍，罚三个月月银以儆效尤！”老夫人说完撇了一眼旁边垂首的张氏，心道慈母多败女，就由安嬷嬷扶着走出听风苑。

        尉迟家治家也是采用军营那一套，要知道十军棍，这方嬷嬷一把年纪被打下去怕也得痛上十天半个月，那两个丫鬟二十军棍更不用说身上得褪一层皮了。三个人面色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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