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棒

这是一个完美的夏日，空气中洋溢著鸟语蜂鸣。黄水仙花在微风中奔忙，山坡上处处可见几朵早开的鬱金香随风摇曳。屹立在山腰地带的东京咒术高专内的一年级学生们正肆意地挥发著名为青春的汗水，努力不懈地为京都姐妹校交流会而训练，而训练的内容就是——帮二年级跑腿。

        “就不能再多放几台自动贩卖机吗？”钉崎一边发著牢骚，一边从自动贩卖机的投币口投钱。

        “办不到啦，能进来的工作人员也就那些。”伏黑回答。

        “要是有卖刨冰的自动贩卖机就好了。”伊舍那打开气泡水的罐子猛喝一口，碳酸饮料穿过她乾渴的喉咙时带来阵阵的刺痛感。在这种炎热的夏日，最适合喝这种无糖的气泡水了，嘴里不会留下一股甜腻腻味道，喝起来十分清爽。

        “饭堂冰箱裡有冰，自己刨。”伏黑说。

        “那我宁愿喝气泡水。”伊舍那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却看见两位不速之客。

        “哟，伊舍那！”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伊舍那看著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高大的黑髮男生，有著一身媲美摔角手的肌肉，脸上还有一道让人看著就觉得痛的疤痕。男生满脸笑容地看著她，但伊舍那对他却毫无印象。

        “你是谁？”伊舍那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大个子似乎很受伤。“我可是你毕生的劲敌东堂葵啊！”

        伊舍那沉默片刻，“我记起来了，你就是由基姐那个一上来就问我喜欢什麽类型的怪徒弟。”

        “这一点也不怪，性癖能够反映一个人的全貌。顺带一提，我喜欢像小高田那样高个子屁股大的女人！你又喜欢什麽类型的人呢，rival（劲敌）？你上次还没告诉我呢。”

        “我喜欢的女性类型是贝优妮塔那种嘴硬心软的御姊，男性则是杰洛·齐贝林那种可爱但不失帅气的反差萌帅哥。”

        “居然是个御宅族，好无聊。”

        “你这是什麽意思啊喂？”

        “至少我是为现实中的偶像加油，那些爱上二次元角色的人才有问题！爱上二次元角色也不会有结果，不就是浪费时间吗？真无聊！！”

        “你的意思是，三次元宅比我们这些二次元宅更能面对现实吗？那我想问你，你以为支持偶像，以后就能跟她结婚吗？”伊舍那饶有兴趣地观察著东堂一脸诧异的模样。

        “这！”

        伊舍那阴阴嘴笑著说：“没办法嘛。归根究底，三次元和二次元宅都在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在这一点上大家都半斤八两。”

        “不不不！”东堂大喊，“不一样！两者是不同的！的确，粉丝要和偶像结婚是蛮难的，但也不是百分之百不可能！”

        伊舍那摆摆手，“不，就是不可能，毫无悬念。”

        “谁说不可能！毕竟偶像存在于现实中。”

        她轻蔑地看著被逼得快发疯的东堂：“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正说明了你们罔顾现实。”

        “看著两个御宅族的唇枪舌剑还真噁心。”另一道声音说道。

        伊舍那转头，看见一个娉婷袅娜的高个子女生，样子酷像禅院真希前辈。她记得这女生就是真希前辈的双胞胎姐妹。

        “你不要以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地诋毁别人喜欢的事物啊混蛋！”伊舍那略生气地说道。

        “这样的小伊完全脱离人物设定了啊喂！”钉崎说。

        伏黑叹了口气，“只要一扯到二次元的事情，伊舍那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话说，”东堂开口，眼神却是看向伊舍那身后的伏黑和钉崎，“这两人就是乙骨和三年级的外援是吧？”

        “因为担心你们，我们就跟著校长来了。”禅院真依又说，“你们有同学死了吧？很难过吗？还是说并非如此呢？”

        “你到底想问什麽？”伏黑反问。

        “没关係，有些话是很难说出口的，我可以帮你们说。”禅院真依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容器’这名字说起来好听，说白了，就是一半是诅咒的怪物吧。如此肮髒的非人之物，还没教养地与你们一同自称‘咒术师’，一定让你们噁心得反胃吧？他死了，你们不是就痛快了？”

        “我不认为他是怪物，虎杖是个很勇敢且温柔的人。”伊舍那说：“他面对死亡而毫无恐惧，这世上没有怪物会这样，也没几个咒术师有这种觉悟，所以他绝非你口中的怪物和非人之物，相反，他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还要像人类、咒术师。”

        “myrival，你说得很对，但——”东堂插嘴，“——我只关心这帮傢伙有没有资格代替乙骨参加交流会，仅此而已！”

        “你叫伏黑，没错吧？”东堂走到伏黑的面前，喊道：“你喜欢什麽样的女人？根据你的回答，我可能会在这裡把你打个半死。叫乙骨来，不让最少也要让三年级的人加入交流会。”

        东堂突然撕去上衣，昂首怒目：“顺便一提，我喜欢个头和屁股都大的女人！”

        “你刚刚已经说过了。还有我凭什麽要和你这个初次见面的人交流喜欢的类型啊？”伏黑问，他现在实在不想回答蠢问题。

        钉崎点头。“就是啊，太为难这个闷骚男了。”

        “你给我闭嘴。”伏黑口气紧绷。“情况已经很莫名其妙，你就别火上加油了。”

        “我是京都三年级的东堂葵，自我介绍完毕。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东堂斩钉截铁地说。“快点回答，喜欢男的也行。”然后又接著说：“性癖能反映一个人的全貌，口味无趣的人，本身也一定无趣，我最讨厌无趣的男人了！”

        “你自己的性癖也挺无趣就是了。”伊舍那毫不犹豫就吐槽道。

        东堂一时洩了气。“你先别拆我台。”接著他继续说：“交流会是我热血灵魂的专场秀，最后的交流会要是让我感到无聊，我可不保证会闹出什麽事来。”

        “问你，”钉崎对伏黑悄声说，“咒术高专是四年制的吧？”

        “交流会最高仅限三年级参与。”

        “这样啊。”

        “我可以特别放水，现在回答还能留你半条命。”东堂说。“回答我，伏黑，你喜欢什麽样的女人？”

        “这是在玩什麽？趣味问答吗？”伏黑实在是搞不懂眼前这个怪男到底想耍什麽花样，不，根本就不能以正常的思考方式去思考他的行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衝突，伏黑也只能回答了：“我没什麽特别的喜好，只要那个人有坚定的人格，其他我都不要求。”

        “这个答案还不错。”钉崎说，“要是说喜欢□□之类的我就弄死他了。”

        伊舍那点头。“无法想像阿惠会说出‘我喜欢□□’之类的话。”

        “你们俩吵死了。”伏黑说道。

        “果然是这样。”东堂留下两行眼泪，“你太无聊了，伏黑。”

        见东堂作出要攻击伏黑的姿势，伊舍那便挡在东堂前说：“东堂，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先放过惠吧，反正交流会就在几天之后，到时候你想对惠做什麽我都没意见，但是——”她脸色一沉，“——要是你坚持在我们东京高专的地盘上撒野的话，我会把你打到无法参加交流会哦。”

        “哦？”东堂一脸兴致勃勃的看著伊舍那，“我倒是很想和你切磋切磋，上次‘百鬼夜行’都未能目睹你的水鸟乱舞。”

        “什麽？”

        “怎麽了？”

        “我身上没带刀耶。”

        “你不就是剑流派的吗？怎麽会不随身携带武器？”东堂轰鸣道。“是我高估你了吗，myrival？”

        伊舍那耸肩。“我可不是武器流派，我是爱与和平流派，君子动口不动手，一般能不打我就不打，这种无意义的纷争只会破坏我平静的生活。”

        “既然你没带刀，那就算了，我就等到交流会再与你和伏黑一决胜负吧。替我转告乙骨：‘你也要出场’。”

        “优太在国外出差，你不知道吗？”

        “什麽？！”东堂咆哮道，“那我要怎麽问他喜欢什麽类型？”

        见到东堂涕泗滂沱的模样，伊舍那只好无奈地说：“好啦，他喜欢□□。”

        “好无聊！”东堂仍在哭泣。

        “不要伤心，”伊舍那拍了拍东堂的肩膀，安慰道，“至少在喜欢的类型这方面，你和优太一样无聊。”

        东堂哭得更厉害了。

        “你真是个爱哭鬼耶，东堂。”

        此时，伊舍那的手机传来一条新讯息。

        外公：来会客室谈谈吧。

        看到讯息后，一丝不快掠过伊舍那的脸颊，但她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甚至没人发觉她的表情变化。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说罢，伊舍那匆忙离开。

        ○

        乐岩寺嘉伸坐在一把饰有安纳托利亚式图腾的沙发上，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孙女伊舍那一步步走近。自从她被土御门家接回去之后，他就很少见到她了。可恶的土御门秀则！乐岩寺嘉伸在心中咒骂道，竟敢禁止他见自己的孙女？

        伊舍那微微点头致意，然后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外公，请问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吗？”她问。

        听到女孩语气中的疏离感，乐岩寺嘉伸不觉咄嗟，想当年，伊舍那和梵天见到他都会兴高采烈，嚷著要他教他们姐弟弹结他，只是现在人事已非，昔日爷孙的滔滔不绝，如今只剩下拘束和尴尬。

        这也许是他年纪大了，人也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自己上了年纪”的想法让他有几分恼怒。他把这归咎于压力的来源——五条悟。

        “我只是想跟你閒聊罢了，不用这麽拘束。”他说。“你在这裡可开心？”

        “这裡是学习的地方，所以没有所谓的开心，同样地，也没有所谓的不开心。”伊舍那说道，湛蓝的眼睛眨也不眨。

        “既然如此，你为什麽不在京都读书呢？既然你的目的就只是学习而已。”

        “是爷爷要我在这裡读的。”她说，“而且这裡有五条悟，他能教我在京都学不到的东西。”

        “这样啊，”乐岩寺嘉伸沉吟一声，“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和那个臭小子走得太近，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能做咒术师的，”伊舍那平静地说，“都不是什麽好人。”

        乐岩寺嘉伸陷入沉默中。

        “我想知道一件事，请问是您们故意派我们一年级去对付特级咒灵的吗？”伊舍那知道实情，却还是明知故问，因为她要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过。

        乐岩寺嘉伸僵住了，黑沉著脸瞪视著她。

        “你也很清楚，要是两面宿傩再现于世的话，我们人类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他说，“虎杖悠仁的死不足挂齿，不，他还应该要以此为荣才对，为了全人类的福祉而死是多麽光荣的事啊。”

        伊舍那冷哼一声，“您们倒是挺会替别人作决定的嘛。”

        老爷子直视著伊舍那，心想著她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像五条悟了？怎麽这麽喜欢处处与他这个老爷子作对？“我们肩负重任，小伊。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必须做，但你不一定喜欢做，这就是责任的全部意义。”

        这次换伊舍那不说话了。

        乐岩寺嘉伸皱巴巴的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你等下不是要上课吗？就别被我这个老爷子耽误学习了，快走吧。”

        伊舍那点点头，站起身来，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就离开了会客室。

        就在她离开没多久后，她的手机又传来一则新讯息：

        迷人又可爱的悟酱～：亲爱的小伊伊，我有一事相求(_)v

        看到来讯人是五条悟，伊舍那皱起眉头，但她还是快速地回了讯息。

        茧居族族长：一定不是什麽好事对吧？

        迷人又可爱的悟酱～：别这麽说:-(

        迷人又可爱的悟酱～：有几个学生惨死在电影院，从现场的残秽来看，应该是咒术师或者咒灵干的，所以我想你和悠仁一起调查案发现场，可我这次不能带你们去，不过你放心，我还叫了值得信赖的后辈照看你们！

        茧居族族长：听起来好麻烦，这种事虎杖一个人也可以对付吧==

        迷人又可爱的悟酱～：七海也在哦

        茧居族族长：听起来真有趣，我也要去∠(”∠)＿

        迷人又可爱的悟酱～：见色忘师=(

        茧居族族长：话说你前阵子不是跟七海先生去了北海道出差吗？有吃到letao的双层芝士蛋糕吗？

        迷人又可爱的悟酱～：你干嘛不像称呼七海那样称呼我？

        茧居族族长：我信赖你，但是我并不尊敬你

        迷人又可爱的悟酱～：啊？！

        迷人又可爱的悟酱～：亏我这次还买了你最喜欢的白之恋人、草莓白巧克力和薯条给你耶唉，我自己吃好了

        茧居族族长：人帅心善的五条先生，我超喜欢你的，我是你的头号粉丝哈哈哈哈。

        迷人又可爱的悟酱～：你笑得好勉强==

        茧居族族长：反正有七海先生在的话，没有伴手礼我也行(ツ)

        迷人又可爱的悟酱～：七海才不喜欢小孩子==

        茧居族族长：不要把我想成那麽肤浅的人，我很仰慕七海先生的！

        迷人又可爱的悟酱～：真的吗？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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