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鼓作气

　　《修行纲要》并不只是纲要，作为南风院每个学生自主借阅的第一本典籍，它还包含一篇修行法决，这也是整个南风院的基础法决，名字也相当的通俗易懂，就叫做“南风布识决”，其作用在于帮助学生达到布识境界，并由此修出一个适应于南风院大部分后续功法的根基节点。

　　南风院的大部分学生甚至先生，都是修炼南风布识决起家的，所以这门功法已算得上是无比成熟了，李四海也有着充足的前辈经验加以借鉴。

　　“灵气，万物活力之源也。先天灵气发于体内，倏而逝，化而为识，固而为壳。后天灵气遍布宇内，充盈天地，入地脉以养万物生机，于空气则润化活力。人体一呼一吸之时，灵气游曳其间，故而常人非不能有之，实不能用之……”

　　李四海又开始翻阅书籍，只是这一次他要庄重许多，虽是在居室卧房，却正经盘坐，一字一语间不敢有丝毫错漏，很快他就又入迷了。

　　只是这一次沉浸其间，却不像修习静心决那样全无动静。

　　于李四海而言，同样是时光飞逝的沉溺情景，他却不只是在阅读这一篇功法，而是下意识的就身随意动，尝试着修炼起来。而李四海正如火拂道人说的那样，确实是个有天赋资质的，如果此时有某一位先生在一旁，就能看到李四海一呼一吸之间，有着如星光般闪烁的丝丝缕缕物质进入他的体内，那便是灵气了。

　　寻常人呼吸时，若修士用心去观察，也会发现有星星点点的灵气闪烁其间，但常人无法感受到，也无法将其加以有效的利用，所以往往是吸进去多少，就再呼出来多少，一呼一吸间，灵气只少了零星几点罢了，就是这几点，便足以维持常人的思维与体壳的耗用。

　　此时李四海的口鼻之间吸入的灵气自然就要更多一些了，呼出的灵气也有了显著的消耗，这正是他修习的效用体现。但这也只存在于口鼻之间了，因为日常的呼吸中，口鼻肺便与灵气有着少量但持久的接触，虽不能用之，却也有着足够的适应性，所以此刻骤然变多的灵气吸入也不会造成过量的难以承受的负担。可若是一开始灵气便从周身发隙毛孔中涌入，那么此刻李四海早已鲜血遍体，失血还不必说，只是那一瞬间的疼痛便与凌迟无异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灵气既柔和又霸道。

　　李四海没有受这种罪，因为南风布识决已然十分成熟完善了，一字一句中蕴藏的信息已经在无形中让身随意动的李四海避免了这一种不好的可能性，所以李四海直到修习成功，也许都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当然，他也不需要意识到这一点。

　　这时，李四海合上典籍，闭上双眼，双手放松的垂放在腿间，就这样端坐着入定了起来。

　　不多时，他睁开双眼，结束了这一次入定，只见他的嘴角自然的露出了笑意。

　　于是乎，差不多是顺理成章的，李四海成为了一名布识境的修士。

　　——

　　就在李四海成为修士的同一天，陈立已经从向阳城外的望阳山赶回了南风院——没有李四海的拖累，又在灵符的加持下，陈立虽然受了伤，速度却还是比上一次要快了不少。

　　陈立此次回院，是来请援兵的。

　　他向院里做了报备之后，就直接前往阵堂，寻找林有先生。

　　林先生是阵堂的授业先生，此番东师请他前去，不必多言，自然是为了那庞大的阵禁。

　　于是陈立也没有过多废话，见到林有之后便直接欠身说道，“向阳城妖患已成气候，它们布下阵禁笼罩了整个向阳城，东师命我来请林先生前往助力。”

　　“嗯。”林有沉吟着嗯了一声。

　　陈立便直接转身欲走了。

　　“且慢。”林有却又叫住了他，“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干嘛？”

　　“学生还要去请静心堂的贺先生助力。”陈立回身应答道。

　　“贺安啊。”林有微微点了点头，又微微笑着问到，“你且好好给我说说那阵禁的具体情况，事虽急，却不急于一时。”

　　“是。”陈立无奈，只好接着回忆道，“那个阵禁之分庞大而又润泽，观之颇有浑然天成之感，远观便可将整体一眼览尽，十分瞩目，但学生到了近处，便一无所觉，这阵禁也不会阻隔寻常百姓，只是在我试图进入其间之时，便有心魔乍起。听后来东师等先生们的推测，城内或许有一只魔物存在，又或许是凭借某件魔器为阵禁枢纽。学生不擅于阵禁之道，所得仅止于此，还望见谅。”

　　“很好了很好了，那……我且问你，那阵禁可有色彩？”林有温和的笑着。

　　“色彩？那阵禁无色，远观却有光华，是一种说不出却让人觉得十分……十分圆满的感觉。”陈立努力寻找着契合的描述，却怎么也不能完全契合。

　　“圆满……”林有思索着，“好了，你且去寻贺安吧。”

　　陈立应了声“是”，就转身欲走了。

　　这时林有的声音又传来，“也顺便让他给你讲讲静心决，你呀，涉及心魔的事情，哪能这么轻视呢？弄得这么毛躁了已经，好在已经回来了，休息便是，不要轻视，也不要担忧。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声音渐远，陈立这才意识到自己状态有着些许的不对劲，当下背后便是一阵冷汗直流。

　　他向林有深鞠一躬，这才前去寻找贺安先生。

　　不多时，陈立已经到了静心堂，这里依然没有多少学生。他只是略微看了几眼，也就没太在意，直接去到里间，看见贺安先生正在那里看书。

　　陈立轻轻敲了两下并没有关着的门，贺安听到后才抬起头来。

　　贺先生看着陈立，笑道，“哟，小伙子，你这情况应该在外面静心才对啊。”

　　陈立不由得苦笑起来，原来自己的心魔征兆已经这么明显了吗？是了，这位是静心堂的先生，对于心魔乃至于其它魔头的相关涉猎都是十分专擅的，没道理林先生能看出来的事这位却看不出来。更何况，东师此次请贺先生出马，应该正是想让他来解决这与魔物相关的事宜。

　　想法只是一念即逝，陈立也尽量控制着自己静下心来，不要多想。

　　于是他欠身说到：“学生是为东师传信，请您与林有先生前往向阳城助阵，那里已经有一座阵禁设立，先生们怀疑城中或有魔物，抑或是有魔器镇压。学生正是在入城之时被勾动心魔，平日还犹若未觉，惭愧不已，还请贺先生教导！”

　　“嗯。”贺安思索了一下，还是面有笑意，“既如此，你就去与那李四海一起做一做静心堂的功课吧。”

　　“李四海？”陈立不解。

　　“对，李四海，我记得他好像是你带回学院的吧？他这段时间表现还不错，静心决的修习也很有成效，我见他已经借阅了《修行纲要》，想来也快要修习布识决了，你在与他探讨修习静心决的同时，正好可以互相督促，不要让他取一舍一，有了布识决就忘了静心决了。”

　　“是！”陈立想了想，觉得贺先生大概是希望自己照应一下李四海，这不是什么太过麻烦的事，所以就应了下来。

　　贺安等他走后，把手中之前看的书揣在怀里，笑了笑，“宜早不宜晚，宜快不宜慢，如此正该是静极思动，一鼓作气，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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