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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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吵闹的性格不同，小东方月初哭起来很安静，小少年就站在那里，盯着那一地焦灰默默的掉眼泪，肩膀看起来格外单薄。
一气道盟远去的船上，金人凤独自坐在一头，疯了般一直垂着头喃喃自语着他的神血，周围几个弟子低声讨论着情况。
几句过后，一个弟子又义愤填膺。
“都是那帮凶狠残暴的狐妖害的！”
一个蓄着小胡子的弟子凉凉的笑了，“凶狠是因为实力，对我们残暴倒是未必，你看我们前前后后进攻涂山有五次之多，我们有哪次在涂山手下死过人吗？”
这次损伤惨重，杀人的也不是这群狐妖，反倒是以为是他们靠山的前辈。
小胡子弟子往后看了曾经名震江湖的金面火神一眼，没了不择手段得来的东方灵血，这位老人也没了来时的精气神，缩在那里看起来和普通的老者并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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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小东方与涂山因缘的开始。”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小东方哭。”
“小东方他……”
王权醉张口想说可怜，但却又觉得这两字配不上小东方的意志，一族的血仇，针对他本人铺天盖地的追杀，他遇到的每个人都在算计他的血脉，他们甚至对着一个孩子讨论着如何处置分配他的女儿与孙女。
他们在看他，是在看未来家族的延续，是实力的提升，是他的那身血，不是在看一个人。
举世皆敌，无人可信。
他在这个年纪看到了经历了太多不该有的贪婪与黑暗，小东方背负的东西越发深重，他之前露出的笑容便越发珍贵。
然而这样的孩子他哭了。
东方家主与王权家主，在场所有的人族都沉默的看着小东方月初的眼泪，给这伤痕累累的孩子安全感的竟然是与他们势不两立的妖族。
多可笑。
一个被人追杀的人族孩子，在妖族找到了他的归宿。
涂山雅雅握着姐姐的手，别扭的不看光幕，她觉得这小鬼挺惨，跟她抢姐姐那肯定是不行，但来他们涂山也不是不能收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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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培黄土，两个灵牌。
小东方月初捧着土慢慢浇在灵牌上，看着黄土慢慢覆盖住父母的名字，渐渐的堆平成座小山，连一点边角都看不见了。
“说起来，你还有亲人在吗？”
“据娘说，我还有个大姨，当年为了保护我娘免遭金面毒手，嫁入王权世家换来王权世家对我族的保护，也因此我娘才得以隐姓埋名的藏了起来，但大姨也牺牲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因此沦为王权家诞下灵胎的道具。”
“只要灵胎降世，便会为巩固家族势力，被培养成为终极道门兵人，这也是王权家一早就计划好的。”
“听起来我那个可能已经出生的表兄弟比我惨多了，哈哈哈哈哈。”
小东方月初说到最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够了！”涂山红红出现打断了小东方月初停不下的笑，“涂山红红从不欠人情，你救我一命，说吧想要我帮你什么。”
小东方月初安静的时候便看起来让人感到格外揪心，“我的父母已死，而我却被全世界垂涎，我早已受够了人类社会，虽然瞒过了那些道士，但一旦迈出涂山，我依旧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从地上站起来，认真的看向涂山红红。
“所以，我想永远跟妖仙姐姐在一起。”
微风吹动头发，四目相对间美的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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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秦兰沉默的看着光幕里被那一捧土遮住的自己的灵牌，看着回头笑起来的小东方月初，突然觉得很心酸，虽然现在还是没办法把小东方当成儿子看待，但他是她的家人。
她甚至没办法想象失去父亲，失去姐姐，失去所有之后的日子。
东方淮竹沉默不语，注意到王权霸业投过来的担忧眼光时心情才松快几分，转过头戏谑的无声道出几个字，“牺牲，道具。”
看着王权霸业一下涨红的脸，抿着嘴笑了。
东方家主此刻依旧沉浸在首徒背叛害了全家的悲伤中，无心观察女儿与未来女婿私下的小动作，王权家主更不会出声打扰。
至于小东方月初刚刚发表的一番关于王权家的言论，他年纪还小，所知一切不过闻人所言，而说出这一番话的东方秦兰被送走时应当也不大，所知一切不过表面而已。
小东方所言更让人心痛的是，早已受够了人类社会那一句，一个小小的孩子，到底经历了多少苦痛才能说出这种话呢？
“啊，好心疼小东方，我们出去以后必须狠狠揍金人凤那家伙一顿，不然我意难平。”
“对，还有那个玉面风君。”
“啊，小世侄别失望，人类社会上还有我们这种情深意重的优秀人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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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上东方月初与涂山雅雅在山顶喝酒的画面一带而过，涂山雅雅喃喃自语着东方月初混蛋，她们对他那么好，姐姐对他那么好，他却非得离开涂山，离开她们。
东方月初在涂山待了十年。
涂山雅雅还是孩子模样，再次出现的东方月初已经是最初出现在画面中的样子了，他叼着根糖葫芦，手里拿着一气道盟的入盟通知书，被涂山雅雅的寒气冻成了冰块。
“哼，叛徒！你居然去参加了一气道盟的入盟考试，我们涂山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去加入他们和我们作对？”
“你当年不是说不会再相信人类了吗？你忘记那些人类当时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涂山雅雅气呼呼的对着冰块里的东方月初怒道。
“小雅姐姐，你能不能装作没看见我，放我走呢？”一道火光从冰块底部燃起，只一瞬就化开了寒冰，东方月初垂着眼睛没有抬头。
“不行。”涂山雅雅叉着腰，“想离开涂山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话音刚落，就被东方月初半点不怜香惜玉的踩在了脚下，脸朝地的，酒葫芦也被东方月初抢了过去喝了一大口。
涂山雅雅嗷嗷叫着试图阻止他，但东方月初的意志格外坚定，他抛下酒葫芦大步向前，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道，“别闹了，雅雅姐，你拦不住我的，以后啊，多钻研寒气法术，少学你姐姐的力量招数……”
“我的力量招数怎么了？”
东方月初身体僵了一瞬，笑着喘了口长气，“差点被你吓死，容容姐！”
“这么快就被你看穿了？”
“哈哈哈哈哈，要真是你姐姐啊，早就一拳打过来了，哪那么多废话。”
“你真要离开涂山？”东方月初僵住了，“妖馨斋的老板让我来抓你，赊了三个月的点心钱，不还钱就想走？”
“还有废弃仓库里那一大团纯质阳炎也是你干的吧！为什么临走前要想着去烧仓库呢？”
面对涂山容容平静但一句接一句的问话，东方月初无奈的叹了口气，涂山容容在他的指导下竟然用普通的召唤之法轻松用出了东方家才能用的纯质阳炎。
她愣了一瞬，东方月初趁机一溜烟的跑走，“所以妖馨斋的账就拜托你了，以后有空我会还给你的！”
正得意着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高挑的身影，险些扑到她怀里，东方月初有些狼狈的稳住身形，“容容姐，老这么吓人没意思啦？”
却在回头对上遥遥招手的涂山容容时吓得倒退了几大步，“妖仙姐姐，你不是明天才回来的吗？怎么说话不算话呀！”
他惊惶的找着借口，前言不搭后语。
然而，“想走，就走吧。”
涂山红红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他耳朵里，东方月初沉默了，随后他慢慢迈开第一步，第二步，画面交替出现。
小东方月初给涂山红红端来净手的水盆，接连三个月捧来掺有他血液稀释的水，为了她以后不会再为纯质阳炎所伤。
初见时涂山红红翩然落在他身前，也落在他心尖的那一天。
金人凤一战，挡在他身前寸步不让的身影。
她的手穿过他胸膛那一刻，他的笑，带着血腥味的亲吻。
两道身影交错间，涂山红红想起了那天，“妖仙姐姐，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留住那个远去的身影，未曾触及又慢慢落下，一行眼泪自东方月初脸颊慢慢落下，涂山红红垂着眼睛。
渐行渐远。
本以为这就是结束时，东方月初突然回头了，他大喊了一声。
“不行，就让我再说一句！”
东方月初单手叉腰，眼睛明亮。
“都在问我为什么要走，我决定要走当然是有原因的！我知道那件事了，所以我才会决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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