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双皮奶

梁屿在原地等了一会，却发现有人来了。他便爬到树上观察。

        来的是一个女使，她鬼鬼祟祟，看起来像是要做什么坏事似的东张西望，走到谢棠的那坛臭豆腐边。

        梁屿探出脑袋，继续观察。

        她蹲了下去，掀开盖子，往里面放了点什么粉末。拿出一只筷子搅和了一下，便重新盖上盖子离开了。

        见她走了，梁屿才从树上跳下来，他掀开坛子闻了闻，闻不出什么味道，便打算继续在那守着，等谢棠回来。

        结果，还没等到要等的人，又有一道女声：“谁在那——”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梁屿抱起坛子，拔腿就跑，将坛子抱回了清辉堂。

        陈劲一眼便看见他家殿下抱着一个坛子，脚步急促地走过来，他伸手想帮梁屿拿着：“殿下，让奴才来拿吧。”

        梁屿的脚步一顿，摇了摇头：“不用，你偷偷查查尚食局里的那位谢典膳。”

        陈劲一听，这不是那天……

        他顿时间瞪大了眼。

        “查一查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有人与她有过冲突的。”梁屿将坛子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凑近鼻子闻了闻，闻到一股酸臭味，蹙起眉。

        陈劲很有眼色，连忙端来一盘干净的水给梁屿盥洗，也应下这事。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陈劲问道。

        梁屿擦干手，沉声道：“我看有人给谢典膳准备的食材里下了药，具体什么不太清楚，但看那个人的行为神态，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那奴才去问问章太医？”陈劲问道。

        “去吧。”梁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眉宇间凝着淡淡的焦灼。

        若是自己没发现这事呢？

        届时谢棠做的食物出现了问题，肯定是由谢棠担责，就是不知道那女使究竟下的事什么药。

        片刻之后，陈劲从太医院回来，说道：“殿下，奴才问过章太医了。他说这个坛子里被下了大剂量的泻药，若是吃了会腹痛不止……”陈劲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梁屿的表情。

        梁屿目光冰冷，面色沉沉不说话，周身是不怒自威的气势，陈劲看了一眼便觉得脊背发凉。

        陈劲握紧拳头，掌心都是冷汗，他继续说道：“不过，只要排出去便好。”

        “其他事情呢？”梁屿抓紧桌角，指节发白，脸色阴沉。

        “奴才这就去查。”陈劲跟了梁屿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明白梁屿这是生气了，便默默退下，合上门。

        翌日，梁屿便得到了消息。

        陈劲进来的时候，梁屿正在练字，神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殿下，昨日您叫奴才查的事，有结果了。”陈劲躬身道。

        梁屿放下笔，缓缓坐下，眼神里带着探究：“说吧。”

        陈劲抬头瞥了梁屿一眼，将自己调查到的事娓娓道来：“那位谢典膳为人和善大方，一向不与人交恶。谢典膳之前还是尚食局女使的时候，曾被一位名叫湘萍的女使欺负过，女使故意将谢典膳关在门外一整夜，这事知道的人不少，只要稍稍打听便能知道。”

        梁屿抓紧椅子上的扶手，冰冷的面部线条紧绷着：“她呢？没事吧？”

        陈劲自然知道梁屿说的是谁，头低得更低了：“谢典膳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也不曾找过女使的麻烦。”

        “姐姐太善良了……”梁屿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漆黑的眼眸氤氲着怒意，一眼看去令人脊背发凉。

        如果是他，只要他得势，定然不过放过这些欺他辱他之人。

        陈劲不禁喉咙发紧，后背渗出冷汗，铺天盖地的沉重气息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还有吗？除了那个女使，还有别的人欺负过她吗？”梁屿攥紧扶手的指节渐渐发白，声色似腊月里的寒冰。

        “除了湘萍，先前有一个女使在尚食局办的食展上被宫正司带走了，那个女使偷了不少参加食展之人的食材，最后，在偷谢典膳食材的时候留下了把柄，最后被谢典膳告发，才被揪出来。”陈劲顿了顿，瞥了一眼梁屿愈发阴沉的脸，不禁打了个寒颤，继续说道，“后来，这位女使被打断了一条胳膊，还逐出宫去。不过，那人还有个姐姐留在尚衣局，不知道会不会报复谢典膳，别的暂时没有了……”

        “自己作恶多端反而要怪罪点出来的人……”梁屿伸手拿起茶盏，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他抿了一口茶，“这样的人不论在哪，都是个祸患。”

        “殿下所言极是。老奴也奇怪，那人犯的可是偷窃，按律杖责二十，宫正司里的人一向手里没个轻重，她竟能活下来。”陈劲道。

        梁屿抿了一口茶，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沉声道：“说不定是她的姐姐贿赂了宫正司呢？”

        “奴才听人说，那对姐妹关系不错，这事也有可能。”陈劲擦了擦额间的汗。

        “盯着点。”梁屿说道，“还有，湘萍想用泻药害别人，那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陈劲拱手道：“殿下英明。”

        --

        谢棠不知道这事，只以为臭豆腐是阿屿这混不吝的，嘴馋然后就把坛子拿走了。只得重新备上一坛。

        看来他是真忘了醉酒的事，也许那晚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谢棠压下心里莫名的情绪，继续推进花甲粉进度条。

        直到四日后的午间，她在饭堂同青鱼、安瑶一起吃饭，才听说了一件事。

        “湘萍被杖杀了！”

        青鱼说这话的时候，谢棠微微一怔，问道：“谁杖杀的？”

        “似乎是贤妃吧？贤妃吃了她做的糕点，上吐下泻了三日，然后昨日晚上又在她屋子里搜出泻药。”

        “可她姑母不是贤妃身边的人吗？没保她？”谢棠虽然一直觉得宫里会有人收拾湘萍的，但没想到这一日来得那么快，还是贤妃收拾的。

        坐在一旁的女使也与湘萍有些过节，凑过来说道：“那又如何？她姑母还被她连累了，这糕点便是湘萍姑母引荐的，这会，湘萍的姑母被贤妃打发去了浣衣局呢！湘萍先前仗着她姑母是贤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在那狐假虎威，落得这样的下场，活该！”

        “确实。”谢棠喝了口汤，面色平静，只是她心中仍有疑惑，“湘萍为何要给送去贤妃处的糕点下泻药？”

        “那谁知道呢？听说她被打死都没说，一直说自己是被人冤枉的，她没把泻药下糕点那。”青鱼撇了撇嘴，“这一话头便被贤妃抓住了，湘萍藏了泻药本就是要害人的，就算害错了人，也不能掩盖她的罪过，贤妃就让人杖杀了湘萍。”

        “原来如此。”谢棠丝毫不意外，湘萍自作自受，落得这样的下场，原主也许能安心些吧。

        昔日被狐假虎威的湘萍欺负过的人不在少数，纷纷凑上去诉苦，譬如，自己的饰品被湘萍偷偷摔坏、吃饭时肉被湘萍夹走，被湘萍以命令式的口气使唤，被湘萍孤立等等。

        这些小恶在日积月累中助长了湘萍的气焰，她嫉妒别人过得比她好，又鄙视那些过得比她差的人，最终死于自己的恶念中。

        谢棠吃完饭后，便跟着安瑶去了膳房。

        谢棠站在窗边，看着安瑶忙碌的身影。

        安瑶手里的乌饭叶是尚未处理过的，她便去除枝和老的叶子，只留下嫩的。

        接着她将乌饭叶倒在坛子里，用力地剁碎打磨。

        如果这一步要是有榨汁机应该会很快，但是这个时代没有，安瑶只能亲力亲为。

        见安瑶手一直紧紧攥着石棒研磨，磨得手都泛红了。

        “要不我帮你吧？”谢棠问道。

        安瑶笑着摇摇头道：“不用的，我马上就好了，做这乌饭麻糍就是要耐心。”

        这一步足足花了她一个时辰，才弄出黑褐色的汁液来，当然，这并不能直接用。

        安瑶拿出干净的纱布，将乌饭叶汁过滤，去掉残渣的乌饭叶汁静置在碗中，颜色呈深褐色，看起来像熬好的中药，谢棠趴在窗边仔细闻，有种青树叶的清香在。

        接着，安瑶将糯米清洗干净，倒入乌饭叶汁，接下来便需要长时间的浸泡。

        她将盖子盖上，对着谢棠莞尔一笑：“这个要明天才能继续做。”

        “没事，不急。”谢棠站直身子，等安瑶从膳房出来，“走吧，去准备一下德妃娘娘的晚膳吧。”

        今早德妃身边的侍女亲自过来，点的几道菜，全是谢棠的拿手好菜，尚食便全部交由谢棠了来做了。

        德妃点了臭豆腐、狼牙土豆、花甲粉、铁板豆腐。

        谢棠决定再做个双皮奶，这也是小吃街图鉴里的一种小吃。

        她先将蛋清和蛋黄分离，分别打散、过滤备用。

        再用小火将新鲜牛乳煮开，浓郁的奶香随着热气飘散在空中。

        谢棠将牛乳倒在碗里晾凉一会，等它结出第一层奶皮后，小心地用筷子从边角划破，将奶从里头倒进另一个碗里，原来的碗里剩下奶皮和少量的牛乳。

        接着再将早已搅拌好的蛋清蛋黄与倒出来的奶混在一起，加一勺白糖，搅匀后，再沿着奶皮的缺口，重新倒进去。

        接着，将碗放入蒸锅里蒸，先用大火将蒸锅里的水煮开，接着调小火候，用小火继续蒸一刻钟不到。

        蒸好后拿出来晾凉，接着她去冰窖取出几块冰块，将双皮奶和冰块放在一处，有冷藏的功效，口感更佳。

        谢棠将其他的菜做好后，一一装入食盒，再将双皮奶放入另一个装有冰块的食盒。谢棠一手一个，提着便去了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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