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春意似海（二）

　　第二日醒来佳娘就带着他去了泰安巷，刘木匠先前已经见过了陆南方，今日见他来倒是熟念了不少。

　　“爷和夫人门外稍等，这屋子里木屑重，怕冲撞二位。”

　　陆南方看着虽和善，但那双眼睛却是冷冽，不过还好他倒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倒是让人容易忽略那寒意。

　　“你可知道这宅子的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佳娘问道：“那夫人的身份怕是侯夫人也不能与之相比，我自然是好奇，不过到底是旁人的隐私我也从未打听过。”

　　这是将他当作了自己人，才忍不住窥探一二。

　　只是陆南方虽知道，但到底锦衣卫最紧要的忠君之义，这宅子原先就是皇上还是太孙时候自己置办的私宅，听书那时他虽身份尊贵却时常流离坊间以都察院御史的身份示于人前。

　　这南京城的大街小巷他都串了个遍，若是听到哪名大臣有什么不轨之事便要一查到底，渐渐的朝中大臣不怕性子和善的太子却都怕这鬼精的小太孙。

　　直到永乐十五年太孙娶了妃嫔正式册封后，这宅子似乎易了主人，太孙每日出入东宫再不入市井，朝臣才歇了口气。

　　后来太孙行事冲动犯了错，被成祖秘令到南京思过时与先皇后又回到了这里生活一阵子。

　　只是这些若不是他这次去京城问了曹平有关皇后的事情也不会知道。

　　“或许是高门贵女吧。”陆南方道，这话自然也没错。

　　刘木匠掸了身上的灰这才出来道：“劳二位久等了。”

　　“不碍事，这几日前面三进院子的绣坊可隔出来了？”佳娘问道。

　　“粗略的模样都做出来了，这就带夫人过目。”

　　佳娘的稿子画的仔细，许多细节都特意写了标注，或是另用一张纸画了出来，刘木匠就依着样子悉数做了出来。

　　陆南方是去过学堂的，又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了些意见，倒是中肯有用。

　　回去的时候陆南方又说让同福先回家，自己带佳娘去了街上采买。

　　“依着规矩，明日要陪你回门。”陆南方牵着她的手道。

　　佳娘倒是没想过这个事，如今二人在户籍上过了明路却没有要广而告之的意思，因此并没有在意回门之事，不过陆南方倒是想要求个名份的样子说一定要回去给岳父岳母敬茶。

　　“那就依你的意思吧。”佳娘无法只得答应，她这些日子忙着绣楼和绣馆的事情，只有过年时送了年礼回去，的确是不妥。

　　今次不同于先前，陆南方心里早已默了默库房里的东西，如今又按着正经回门礼的规格采买了不少物件。

　　下晌陆南方才回了南司衙门，冯三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只要不使力倒是不打紧。

　　曹平写的信送来陆南方才知道，一开始以为是京城泄了密，后来才查明原来是扬州府仇暮云听说他去云南的事情，就让人将他的画像送到了王永手中。

　　此事就简单盖棺定论为南直隶内斗轻轻揭过，陆南方知道仇暮云是老资历了当初也是竞争着镇抚使  的位置，又加上自己知道他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定是想着找机会报复，不过他高估了仇暮云的品行，竟然在家国大事上做文章。

　　“竟没想到是他。”杨金也是一愣，仇暮云他也曾有过几面之缘，他打量了陆南方一眼：“倒是没想到大人与他结过仇。”

　　陆南方听此话眉头一皱，他很爱与人结仇吗？

　　“你明日上值前把这几个月的大小事务都梳理清楚给我看看。”陆南方沉声道。

　　杨金倒是没细想，毕竟自从陆南方新官上任后就勤奋了许多，大人努力他身上的担子就轻些了，这是好事。

　　第二日一早杨金就顶着乌青的眼将厚厚一沓纸放到陆南方的书桌上，而那时陆南方正驾着马车带着他的小娘子回娘家。

　　句容的山水依旧是往日那般，佳娘这次却是掀起了帘子看了一路。

　　“也不怕手酸，要不你出来与我一起坐？”陆南方笑道。

　　佳娘想了想马车了堆了许多东西，她还不如坐在外面宽敞些，依旧是那条路，不同的是她依偎在他肩上听着他叫她娘子。

　　“你为何再不去科考了？”佳娘想着他原是看过许多书，对文章的见解也深入独特，若是明年春闱下场试试或许真能中举。

　　陆南方听她这般笃定自己一定能考上举人似的笑了笑道：“你倒是高看我。”

　　“怎么是高看，你本来就学富五车有经世之才，不过你现下似乎也不用再考了。”佳娘知道她现在算是南直隶排的上号的官，只是与那些高坐庙堂的官老爷不同罢了。

　　“现在我是不能考了，不若你想看我答题，我空了就给你答一张，不过答的不好你可不能笑话我。”陆南方看着远山笑道，似乎去岁就是在这里她也相信自己能考中。

　　佳娘辩白道：“我怎会笑话你，不过若是有可能我都想去考科举试试呢。”

　　这些日子她闲时就细细琢磨四书五经里的话，倒觉得其中颇有深意，倒是不知这八股明经的考卷是怎样的。

　　“你要是想试试那些题目，我现下倒是可以考考你。”陆南方见她眼睛一亮就想了道考题问了她。

　　山间安静，二人一问一答谈笑之间便回了句容。

　　魏氏这几日就快生了，肚子大的骇人，佳娘见她出来接自己脸都吓白了忙搀扶着她回到堂屋坐着：“嫂子快坐好。”

　　“你别怕，我自由分寸的。”她见佳娘这副模样忙宽慰道：“你今后怀了身孕就知道了。”

　　佳娘脸色一红，倒是陆南方接过话道：“嫂子莫要打趣她。”

　　叶夫人如今对自己的女婿是越看越满意，这样好的样貌还会做生意，又心疼自家女儿竟是说不出半点不好。

　　“你们年岁也不小了，如今出了孝倒是也要预备着这些事。”陆家如今就只有陆南方一人，叶夫人想着那些说佳娘克死丈夫婆母的风言风语，心里也着实不安，只觉得风雨飘摇赶紧生了孩子才踏实。

　　“母亲莫要忧心，如今我们夫妇二人都管着生意，暂时还没有精力分到子嗣上。”陆南方忙道。

　　佳娘见他这般说也跟着说道：“等这些事都妥当了母亲再催也不迟。”

　　魏氏在一旁瞧的仔细，佳娘理直气壮如今这胆子是愈发的大了些，到底是妹夫给她撑腰壮胆呢。

　　叶夫人见陆南方说着话不似作假就知道他是真心支持佳娘打理生意，这厢便拉着女儿的手道：“儿啊，虽说女婿纵着你，但你也不要忘了内宅之事才是你的本分。”

　　陆南方本想开口，见佳娘偷偷给他眨了眨眼这才端了茶好整以暇的品了品。

　　“娘放心，我知道的。”

　　见佳娘低着眉看着来倒是认真讲话听了进去，她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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