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月波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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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永平侯夫人的斗篷佳娘也是融合了几种针法，水波蓝的提花缎以银线西番莲为卷草纹绣在斗篷边和衣袖上似有若无的被通身的狐狸毛遮住，显得颇为华贵，斗篷临近裙摆用的是蝶恋花纹样的缠枝纹相接，这缠枝的花便是打籽绣，叶子用的是锁针绣。
这一身看着就知道费了不少心思，其中也能看出这做衣裳的人也是技法精湛娴熟。
永平侯夫人在李嬷嬷的伺候下将斗篷试了试：“这为陆夫人的手艺倒是真的不错。”
李嬷嬷顺了顺斗篷边上的狐狸毛道：“可不是，这身狐狸毛也是难得，奴婢老眼昏花都找不到拼接的口子在哪儿了。”
“倒不是你老眼昏花，就是我也看不出来，所以才说她的手艺精细。”永平侯夫人将斗篷褪下就见里面穿的马面正是佳娘绣的江帆楼阁图。
侯夫人林氏自是极喜爱这条裙子的，世家大族的女儿必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她从小就极擅画，这幅江帆楼阁图她年少时候也描摹过，如今见佳娘竟然以针为笔，以布为纸，针起针落竟然将这图绣了出来。
“从前......”林氏的眼眸暗了暗，她的手帕交也擅刺绣，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两人已有七八年未曾相见二楼。
李嬷嬷自然是知道林氏的感怀是何意，忙宽慰道：“夫人莫要忧心，娘娘母仪天下呢，自是过的舒心。”
这天下何人不知如今的皇后娘娘过得是什么光景，胡家顶梁柱倒了，内阁也没了首辅做依仗，如今倒是孙家在朝堂上一家独大。
虽说年初时皇上召回了常年在交趾的老臣黄福任户部尚书，勉强成了山东籍官员的依靠，可明眼人都知道黄尚书只是一个名头罢了连内阁也未入，如今户部侍郎李元荣炽手可热，已是内阁最年轻的阁员。
胡家眼见着已经大厦倾颓了，只是皇后娘娘还在后宫苦苦撑着。
“若非她贤德，怕是......”说罢林氏摆了摆手，这些话是不能再说了。
佳娘下晌回太平巷时起先倒是没注意到巷口何时搭了一间茶棚，县衙里头时常审案子一日也未能了解，许多看热闹的人或是与案情相关的人找不到地方休息，倒是会选择在周围茶馆食肆停留休息。
“这嫂子不像嫂子，小叔不像小叔的，到底是谁家呀，这么乱！”
想来是听完了谁家的私事，如今意犹未尽正议论着呢。
“兄弟有所不知，这人家就住本县呢！”
马车渐渐使过，佳娘只听到这两句只言片语传到耳朵里，心里便沒由来的一紧，这到底是她想多了，还是......
心里存了疑惑又不好声张，只让李叔将家门关好便进了屋。
苏清雪今日心情极好啊，不过给了杜氏二十两银子，她便像狗一样什么都听自己的吩咐做。
自从陆汉武罢了官身又判了流放两千里外的宁州，杜氏在陆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先前两个妯娌的丈夫都是官身，且陆汉武在南京六部，陆汉文反倒是外放了出去，自然是杜氏在家里腰板挺得更直些，这也是为何虽然李氏有心机城府却一直给杜氏打着掩护的原因。如今倒是好了，李氏的位置一跃而上，再加上她平日里素来是贤惠名声，陆家众人都是听她的，如今杜氏说的话倒是没人听了，甚至连公婆也因着丈夫的事情对自己冷脸相待。
还说什么妻贤夫少祸，难道是自己把刀架在脖子上逼着陆汉武去贪去拿的？难道陆汉武拿回来的东西这家里的人就没享用了？
杜氏心里气不过，身上的钱也都打点到丈夫身上去了，如今苏清雪主动找来她自是舔着脸相待。
“小姐，那个叶氏回去了。”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声在她耳畔说道。
苏清雪冷笑道：“她可听到人言了？”
丫鬟点点头，必然是听到了的：“自然听见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没有反应呢。”
“这种人脸皮厚着呢。”苏清雪眼中尽是鄙夷：“你让杜氏明日必须把我交待她的事情办妥了，否则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拿了自己的银子，也办不好事，真是废物！
佳娘想着几日没有去账房对账了，便朝账房走去。走近一看常海面露苦色神游天外的模样怕是真的如陆南方所说，怕是动凡心了。
“你这是怎么了？”佳娘将开了放家中账务的柜子将账本拿了出来。
常海见佳娘来了忙道：“夫人。”
佳娘看了看他这几日做的账皱了皱眉道：“李娘子十二那日买的是乳鸽，你为何写的是鹌鹑？”
常海一听忙细看过来，神色恍惚道：“是乳鸽吗？”他已经记不得了。
佳娘知道是乳鸽是因为李娘子是买来炖给她喝的，可见常海这个模样便放下账本道：“前些日子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常海忙摇头道：“没，许是我夜里没睡好的缘故。”
佳娘看着身旁也是一脸担忧的彩月道：“你先去帮你娘做饭。”
彩月走后，佳娘才问道：“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可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听闻佳娘这般说，常海脑海里又想到那夜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他当然知道那是他沾染不得的地方，触碰不到的人，可心里什么都知道脑子却不受控制总会去想。
见常海面露难色愁眉不展的模样，佳娘心底暗暗思量若是家世相当，怕不会让他如此。
“可是对方家境殷实，你担心她家里......”佳娘小心道。
常海摇摇头，他倒是更期望那般娇俏动人的女子是生活在殷实的人家，至少不用受世间的苦难。
见他不愿意多说，佳娘也不好再问：“情之一字向来无解，不过你寒窗苦读十年，还是应当以学业为重，若是你们有缘分不如等上两年再看。”
他如今账上的事情做成这样，怕是学习上也是静不下心思的，佳娘这话倒是说到了他的心上：“夫人说的是，我定会好好管束自己的心。”
彩月站在屋檐下听着里面传来的谈话声，狠狠用衣袖擦了脸上的泪这才小心翼翼的跑去厨房。
原来她心里的人，心里也藏着不可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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