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父亲的悲伤

养一个孩子和养宠物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宠物你只要给它吃的就好，但孩子你得教会她很多东西。

        更别提格林德沃一心要把奥古丝塔培养成下一代最伟大的巫师。

        于是他就无师自通地掌握了来自古老东方传承千年的优良理念——教育应该从娃娃抓起。

        一个完美的巫师应该不仅要有高深的魔法还要有渊博的知识。除此之外，还有长远的目光。

        格林德沃可不想养一个刻苦钻研魔法的书呆子。

        所以培养敏锐的政治嗅觉绝对是教育的重中之重。

        说实在的，单就这个而言巫师的教育实数欠缺。

        想想那些短视的家伙吧，连麻瓜不断发展的实力都没察觉到。

        一群废物！

        格林德沃一想到自己的理念不被接受就有些忿忿不平。

        虽然他的口号下是藏有一些私心，但他对未来的预判可不完全是作假。瞧瞧魔法界的那帮蠢货，到现在还在搞什么纯血不纯血，完全不知道巫师未来的危险不在内部而在麻瓜世界。

        格林德沃惯常地长篇大论嘲讽了一波后，抖抖手里的报纸把它们分类放好。

        奥古丝塔早已习惯了自己老父亲的举动。他一天不嘲讽魔法界一次就浑身不舒服。

        不管他怎么高谈阔论，奥古丝塔只是一边点头表示赞同一边淡定地享用还算丰盛的早餐。

        丰盛？你可能会好奇，之前格林德沃不是只有些清水面包奶酪吗？简陋得可怜。

        那是因为之前格林德沃他不在意，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所谓的人，还会在意自己吃什么？

        当他开始在意了，你觉得送餐的负责人员还敢冒着激怒格林德沃的风险克扣他饮食？

        你可能还是觉得不太合理，甚至脑补了一下格林德沃在狱中无能狂怒的样子。都被关进来了，还挑剔什么，信不信直接断粮？

        虽然格林德沃现在只是个囚徒，可别忘了他是以黑魔法著称的强大巫师。他到底掌握了多少黑魔法，没人知道。

        而诅咒，可是黑巫师的拿手好戏。就算格林德沃被关到高塔里，谁知道他的诅咒能力是否还能发作。没谁想冒这个风险。

        只要这位大爷愿意老老实实在牢里蹲着，不过是提高伙食水平罢了，有什么必要拒绝他呢？

        于是，实在无法忍受清水面包的奥古丝塔，早在五岁的时候就写了抗议字条放在即将被回收的餐具里。从此伙食水平大幅提高。

        对于奥古丝塔的举动，格林德沃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于还十分自得于自己的教育方式。能想到这种办法达成目的，这可真不愧是我培养的孩子啊！

        哦，对了，差点忘记说了，奥古丝塔现在已经七岁了。成功渡过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儿阶段，并渐渐觉醒前世的记忆。

        奥古丝塔自己推测过原因。前世的孩子大多记不得七岁以前的事情。好像专家解释说这是因为孩子的大脑在快速发育导致的。自己之前没有完整的前世记忆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至于自己带着记忆转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是魔法的世界了，奥古丝塔不想纠结这到底是因为量子力学还是魔法，反正眼下能过得下去就行。

        不过奥古丝塔还是有些简单的构想。可能灵魂就跟u盘一样，记忆是承载在u盘里的信息，身体则是电脑。不过灵魂离开身体后就会被动消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灵魂在转世的时候少了这一步骤。

        不过有前世记忆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好事。虽然它给奥古丝塔带来了一些近三十多年的经验和常识，可它也同时严重影响了奥古丝塔今生的自我意识形成。

        前生今世记忆的割裂感困扰了奥古丝塔很久。直到她拥有了现在的名字。

        名字似乎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在她被命名为“奥古丝塔”后，独立意识才得以完全蜕变。名字似乎就是一个锚点，有了这个锚点她才能算得上存在。

        新形成的意识是以今生为主导的，它所认可的仅是奥古丝塔这个名字及这个名字附赠的相关羁绊。

        前世记忆给她的馈赠大概也就只有对人格的些许影响吧。可能是和她前世的职业相关，她似乎极度痛恨不遵守秩序的家伙。

        不过更多的，也就没什么了。

        不得不说，作为政治意识启蒙途径之一，听格林德沃大批特批报纸上魔法部的糟糕举措确实挺有帮助。

        至少奥古丝塔对魔法界的政治构建和机构组成有了清晰的了解。

        不过，很多东西听上去比幻想小说还不真实。什么私养火龙造成大范围麻瓜恐慌，什么某某魔法部高官声称自己之前的失败决策完全是被人用夺魂咒控制了。

        不管是里面的魔法要素还是奇怪的思维逻辑都叫奥古丝塔大为震撼。

        毕竟她这辈子只有短短七年还一直住在高塔里，对外面的认知只停留在纸面上。这些浅薄的经验完全抵不过前世记忆的干扰。这让她每次听父亲念报时都会有种不真实感。

        今天又是安妮来访的日子。自从格林德沃的育儿事业步入正轨，安妮前来的频率就从每天降到每周。时间也从晚上改到白天。

        用安妮的话说，她可不希望小奥格丝（奥古丝塔的昵称）又熬夜等她到来。

        对于安妮的到来，高塔里的一大一小其实都是欢迎的。虽然格林德沃总是万分嫌弃，但谁叫安妮能带来外面的最新资讯呢？

        至于奥古丝塔，那更是举双手双脚欢迎。孩童的天性让她无法拒绝这个热情温柔又能带来外界气息的善良女人。

        每次安妮来都会给她大量的礼物，包括但不限于漂亮的裙子，精致的玩偶还有美味的糖果。

        安妮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她总是有办法把单调的生活变得有趣。春天她会带来盛开的花朵，夏天她从不会忘记冰激凌，而秋天就可能是一个饱满的大苹果，就是到了冬天她也有办法，憨态可掬的会跳舞的小雪人。

        这让奥古丝塔怎么不期待她的到来呢？

        比起格林德沃那些无趣的争名夺利的历史故事，奥古丝塔更愿意听安妮讲她的孤儿院和她在霍格沃兹的学生生活。

        对的，霍格沃兹，安妮学习魔法的地方。奥古丝塔总是不厌其烦地央求她讲了一遍又一遍。

        这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不管是星空一样的天花板，还是会旋转的楼梯都让奥古丝塔感到着迷。

        而让奥古丝塔一再追问的原因却不仅仅只是这些，还因为某种奇怪的熟悉感。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希望能够听到更多关于霍格沃兹的细节，没准能想起点什么呢！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过就是了。

        对于奥古丝塔的热情，安妮总是这样回应的：“或许你长大后可以亲自见识见识霍格沃兹呢！”

        安妮可不觉得奥古丝塔会一辈子困在纽蒙迦德。只要格林德沃打定主意要出去，他肯定会有办法的，就像他能奇迹般联系上她一样。

        “真的吗？我也能去那上学？”，奥古丝塔兴奋的追问。

        然后她就得到了格林德沃无情的打击：“那里只会给出生在英国的小巫师寄信，你是没什么希望了。”

        奥古丝塔很快就找到了漏洞：“那为什么安妮能去哪学习？”

        格林德沃慢条斯理地边看报纸边回复她：“那是因为她那时住在英国。”

        “诶？这里不是英国吗？”，奥古丝塔吃了一惊，虽然格林德沃和她说话常常用德语，但是英语出现的频率也不低。

        “当然——不是。”格林德沃恶意地拖长了调后又给了个否定答案。

        奥古丝塔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奥古丝塔可能是受安妮影响太深了，一样的不怎么记仇。很快她就又兴冲冲地问格林德沃：“那我能去霍格沃兹上学吗？”

        “不能，因为你不需要。你所需要学的一切我都能教你。”格林德沃无比傲慢地回答他。

        “所以你会煮魔药？”，奥古丝塔角度刁钻地问到，“或者熟知神奇动物的习性？”

        他倒是知道怎么更快的杀死它们。

        格林德沃板起脸教训到：“这不重要。你不需要学这个，魔药有的是人会为你煮的。至于神奇动物，它能有一个历火咒强吗？”

        奥古丝塔背着格林德沃吐了吐舌头，对安妮比着口型“他可真傲慢”。

        安妮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但在奥古丝塔的教育上，她可没有什么决定权，顶多是建议一下。

        安妮试着替奥古丝塔说些好话：“没准她能在学校里交一些朋友呢！朋友毕竟也挺重要的不是吗？不管做什么事，有朋友帮忙都会容易一点。”

        格林德沃对这套言论嗤之以鼻：“朋友？如果你不够优秀就是相处再久也不会有人追随你的。相反，只要你足够优秀，有的是人愿意追捧你。”

        安妮不赞同到：“朋友和追随者可不是一个概念。”

        “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能帮助你的人吗？如果连帮助我都做不到，那这个朋友有什么意义？”，格林德沃自有一套歪理，想驳倒这位善辩的鬼才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他总能把他的理念说得令人信服。

        奥古丝塔不满地说：“照你这么说学校就一无是处了？”

        “当然。”，格林德沃回答得不假思索。

        “难道你没上过学？”，奥古丝塔还不死心，试图找到他逻辑漏洞。

        “所以我辍学了！”

        好吧，真是无懈可击。奥古丝塔只能认载。

        为了让奥古丝塔开心起来，安妮拿出了今日份礼物。

        今天安妮给奥古丝塔带的是一个精致的布偶还有一袋糖果。

        在奥古丝塔期待的目光下，安妮也舍不得卖关子：“这个是滋滋蜜蜂糖，巴沙特夫人特意寄过来的！只有霍格莫德的蜂蜜公爵才有卖的。”

        奥古丝塔剥了一颗含到嘴里后就发现自己晃晃悠悠地飘了起来。

        虽然她自己也能飘起来，但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可真有意思，奥古丝塔想着，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看到奥古丝塔喜欢，安妮连忙献宝一样给她介绍起比比多味豆，巧克力蛙之类的。

        格林德沃看到小家伙为了几颗糖一惊一乍的，颇有些不爽。

        不过是几颗糖而已，至于这么惊喜吗？

        可想想又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的奥古丝塔连几颗糖都会感到惊喜。

        安妮呆了一会就准备告辞了，奥古丝塔连忙跟了上去：“我送送你吧！”

        “你能出塔？”，安妮有些惊奇。

        我不能吗？奥古丝塔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常年宅家厌恶人群的古怪巫师。如果不是厌恶人群，谁会把家安在渺无人烟的群山间？

        她还以为这是正常的呢，毕竟奥古丝塔拥有的三十多年人生阅历中可不包括巫师是怎样生活的。

        格林德沃从报纸后面露出半张脸，语气不怎么好：“她又不是关进来的，结界对她可不起作用。”

        安妮惊喜极了。

        “那她可以到外面玩了？！”

        奥古丝塔倒是没弄明白这个“关”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并不是出于自愿呆在这里的吗？

        光是看安妮来去自如的样子，奥古丝塔压根没见识过作为囚笼的纽蒙迦德的真实面貌。

        面对安妮的疑问，格林德沃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去看看我的孤儿院！”，得到肯定后，安妮兴冲冲地给奥古丝塔构画了极吸引人出行计划，“你还可以去拜访巴希达！你还可以亲自到蜜蜂公爵里面采购糖果！”

        “真的吗！”

        原来奥古丝塔只是没往这方面想过，被安妮这么一说，立刻给带动了起来，一时间充满了对外界的渴望。

        实在实在有太多可以做的事了，两人讨论了个没完没了。

        格林德沃就在一旁听着也不发表意见。

        等奥古丝塔激动完了，她才想到要问问格林德沃的意见：“我可以去吗？”

        格林德沃冷冷地回复她：“没谁拦着你。”

        “你是不是生气了？”奥古丝塔敏锐地察觉到格林德沃的语气不对。

        “没有。”

        分明就是在生气。

        奥古丝塔和安妮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说话。

        格林德沃也觉得变扭，变相地赶人：“你不是要赶回去给孩子们做饭吗？要去赶紧去。”

        “哦哦……我这就走”，安妮连忙拎着包起身出去了。

        奥古丝塔看了眼格林德沃，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

        城堡一下子就变得安静起来，格林德沃放下报纸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一时无言。

        当初是不是不该把这个孩子留下？

        纽蒙迦德的囚徒可没必要再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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