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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山雨欲来


  鐺——
  鐺——
  鐺——
  落日余晖,待你而归。
  西苑皇家园林,早已被草包皇帝变卖、抵押,成为大明商人趋之若鹜的投资热土。
  中海一带的湖面上,有一座孤高的湖心岛。
  岛上一座山峰不足二百丈高,在亭台楼阁、参天林木的掩映下,显得幽静而秀美,  配上馒头庵的几声晨钟暮鼓,倒也另有一番静雅之意。
  草包皇帝尽量舒展身子骨,慵懒的躺在一张竹椅上,享受着妙语尼姑捏拿推揉按,舒服的直哼哼。
  “腿。”
  “嗯。”
  “腿。”
  “公子,贫僧捏的就是你的腿。”
  “大腿。”
  “呃……”
  “大腿根。”
  妙语尼姑:“……”
  这个臭流氓!
  妙语尼姑手上暗暗使劲,真想将这个风流倜傥的公子爷给捏疼,不料,换来的却是一连串更加令人心痒难耐的哼哼。
  “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妙语尼姑问道。
  “有点。”朱由检嘟囔道。
  “哦。”
  妙语尼姑再没有说什么,这让朱由检感觉很舒服。
  他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种女子。
  昨夜朝会,百余名文武大臣吵吵嚷嚷,唾沫星子都快把彼此的老脸吐湿,却终究还是没什么结果。
  这让草包皇帝很舒服。
  吵吵吵,闹闹闹,大家伙最好整天忙着召集朝会互相撕逼,说一些没什么营养价值的废话,他这个当皇帝好腾出手来搞几件大事。
  ‘庆阳府那边的油田,必须尽快开发利用起来。’
  ‘茅剃头在干什么呢?’
  ‘要不是等着娶一万名爱妃,朕都想亲自跑一趟庆阳府……’
  ……
  一日一夜后。
  远在秦岭深处的一片山寨里,茅元仪接到草包皇帝密旨,令他即刻组织人马,对庆阳府一带进行彻底清剿,将那里的所有人员进行甄别、分类、处理。
  一句话,将庆阳府收拾干净,大干一百日。
  “皇帝是要有大动作了啊?”
  茅元仪捏着一卷丝帛,陷入沉思。
  ……
  几乎与此同时,  紫禁城里,  魏忠贤、王承恩、钱谦益、张瑞图等人,也陷入沉思。
  昨夜朝会,皇帝陛下破天荒的主动临朝,说是要跟大家商量一件大事,结果,他刚一开口,就被文官清流们一顿怼。
  大明北线铁路还在紧张施工建设中,又要再修筑一条贯通东西的“高速公路”?
  对于草包皇帝口中的各种‘新名词’,诸位大臣早已见怪不怪,反正大多数人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位皇帝陛下脑子不好使,想一出是一出,完全就是一个败家玩意儿。
  “贯通东西的这条路,该如何去修?几位大人尽快拿个章程出来吧。”魏忠贤坐在一只绣墩上,使劲揉着眉心,有气无力的说道。
  “修桥补路,此乃大明工程局的活儿,  让杨鹤他们去干就是了。”王承恩淡定的说道。
  结果,  此话一出,立即召来几道鄙视的目光。
  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几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王承恩,眼中的不解、鄙视和痛心疾首丝毫不加遮掩。
  这让王承恩很郁闷。
  不过,他没敢继续说什么,不要说他的身份、权势尚不能与这几人扳腕子,就是他最近遭遇的一大堆烂事,也足够让他闭嘴了。
  台澎宝岛那边,李自成将朝廷命官屠戮殆尽,而且还给朝廷传来一纸讼状,将朝中二十几位大臣、七八名后宫大太监都给告了。
  其中,讼状中所告之人,‘罪孽深重’的有三个人,第一位便是他王承恩,其他二人,一个是张瑞图一个是钱谦益。
  一向作恶多端、民怨沸腾的魏忠贤,反倒没有受到任何冲击。
  这就、十分离谱!
  而最让王承恩心惊肉跳的,则是草包皇帝看了讼状后,一言不发,顺手便将讼状扔给王承恩,让他主持审理此案……
  ……
  “由京师出发,途径直隶、山西、陕西……就算是修到金城关,至少也是三千里,你说说,这条所谓的高速公路,将耗费大明国库多少钱粮?”
  “是啊,不要说国库空虚,早已入不敷出,就连河南、山东、陕西一带的赈济灾民都束手无策,山海关一线的辽饷已经两年没有拨付,就算是有了钱粮,这么一条道路修筑下来,怎么着也得数十万民夫吧?”
  “数十万民夫,恐怕还不够。”
  “应该不够,当初秦王修筑一座阿房宫,动用的民夫就何止百万……”
  魏忠贤突然呵斥道:“你们,不想要命了?把一条路比作阿房宫,那万岁爷就是秦二世了?”
  钱谦益、张瑞图几人登时闭嘴了。
  每一个人的脸上,显出一抹惊疑之色。
  “祸从口出,几位大人都是老狐狸,在朝堂上摸爬滚打数十载,难道连自己的一张嘴都管不住了?”魏忠贤冷声说道。
  几人默然。
  并无一人再敢多言。
  “好了,诸位还是商议如何去修筑大明高速公路,别叽叽歪歪的坐在此地磨嘴皮子了,”魏忠贤慢慢坐直身子,阴沉着脸,继续说道:
  “万岁爷的意思很明白,大明的铁路要继续修筑,公路也要立刻开工修筑,赈济灾民、平定九边、备荒备战等大事,一样也不能落下。
  而且,万岁爷的大婚在即,咱们当臣子、当奴婢的,难道就不能替君王分忧解难吗?如果真如诸位的意思,这是万岁爷的异想天开,大可以现在就说出来。
  放心,我魏忠贤第一个会弄死你狗日的!”
  说着话,大宦官突然动怒,嘭的一声,便将手中茶碗摔碎在地上,恨声说道:“万岁爷为了咱大明的江山社稷,夜以继日,夙夜忧叹……
  这些就不用再说了。
  你们昨夜都听得仔细,为了这两条贯通东西的道路修筑,万岁爷甚至都想卖掉紫禁城,你们这些人,真是令人心寒!
  咱家今日把话撂在这儿。
  谁今后要是对万岁爷的旨意阳奉阴违、偷工减料,我魏忠贤绝对先弄死他!”
  众人惊悚不已。
  自从草包皇帝登基以来,曾经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魏忠贤,其实在这两年间变得极为内敛,就算是要搞死哪位大臣,从来都是玩阴的。
  像今日这般声色俱厉、咬牙切齿的样子,这还是头一次。
  “钱谦益,钱粮事宜你想办法,可否?”魏忠贤顿了顿,转首看向钱谦益,冷声问道。
  钱谦益沉吟几声,道:“我尽力而为。”
  魏忠贤:“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必须保证!”
  钱谦益点点头,道:“五十万民夫一年的开支用度,我这里绝对保证……”
  魏忠贤挥挥手,道:“不,不是五十万民夫,而是一百二十万民夫;此外,还要预算出十万精兵的粮饷、后勤给养和战时损耗。”
  钱谦益眼角抽搐几下,涩声说道:“江南一带的海运商贸被郑芝龙打压、垄断,再加上福建一省之地皆为黑寡妇客氏巴巴所霸占,税赋实在难以为继……”
  魏忠贤冷笑一声,道:“那盐铁呢?矿山呢?还有,两千多万亩皇田落在你们手里,难道就没有表示一下的意思?
  办法终归是要你钱大人去想,至于过程如何,咱家不想过问。
  一句话,两条路,必须全力以赴的去修筑。
  用万岁爷的话说,那就是举国之力,大干百日,再创辉煌!”
  诸位大臣:“……”
  好吧,魏忠贤不愧是大明第一大太监,草包皇帝的新名词,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还有你,张瑞图,张阁老,”魏忠贤转头看向张瑞图,继续冷声说道:“张大人掌管礼部、吏部和御史台,那些个文官清流们,要么依附在钱大人门下,要么皆为你张瑞图张阁老的门生子弟;
  最近各地传来不少消息,说是那些个读书人蠢蠢欲动,对万岁爷诋毁不已。
  甚至,已经有人串联拱火,打出什么清君侧、杀阉党的旗号,准备在万岁爷大婚之日,举兵造反,这种小事,张阁老就辛苦一下吧。”
  张瑞图眼皮狂跳,心里头犹如炸了几声惊雷。
  那些文官清流、豪门世族和所谓的读书人种子,简直太不像话了,就算是想要起兵造反,你倒是直接动手啊!
  八字还不见一撇,嘴皮子上却早已吹吹打打的闹的满城风雨,简直就……
  离谱!
  果然还是老话说的好,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用草包皇帝的话说,可不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中的傻x……
  ……
  朝堂上,在魏忠贤的软硬兼施下,迅速拧成一股绳,开始轰轰烈烈的筹备起来。
  远在山海关一线的孙承宗却满嘴的苦涩。
  朝廷。
  朝廷的粮饷,都拖欠大半年了。
  吴襄、祖大寿等辽西将门早已闹腾的不成,甚至,一些偏将、裨将、游击将军、总旗等,在自家主子的授意下,竟然开始制造各种小规模的摩擦。
  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山海关一线,有大明守军哗变。
  其中一小部分人,竟然直接投奔建奴,成为莽古尔泰麾下的一条条疯狗……
  ……
  “再这般拖延下去,山海关以北,两千里辽东辽西之地,迟早都会成为建奴铁骑的天下。”山海关一座高大石头建筑里,孙承宗愁的不行,唉声叹气。
  时不时的,摔几样瓶瓶罐罐的解气。
  “都督不必苦恼,朝廷如此作为,无非是取死之道罢了,你孙都督就算是操碎了一颗忠君之心,也终究是无法挽回败局啊。”
  坐在孙承宗对面的,是一位中年人,一身青色儒衫,头戴一顶儒巾,风轻云淡,温文尔雅,一看便是那种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饱学鸿儒。
  “那先生的意思?”孙承宗叹一口气,试探着问道。
  “静观其变。”那儒生淡然说道。
  “静观其变?”孙承宗缓缓摇头,涩声道:“几个月前,建奴与北蛮诸国勾结,大举南下,突破大明七八道长城关隘,横冲直撞,要不是三府之地那一股贼匪吸引了火力,将其围猎于金城关、庆阳府一线,后果不堪设想啊。
  本督原以为朝廷要加强山海关防线,彻底解决辽东辽西纷乱。
  不料……唉!”
  没钱没粮,新式火器也不见配备一丝一毫,朝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真如坊间传闻,草包皇帝被魏忠贤彻底架空,成为汉献帝那般的傀儡皇帝?
  魏忠贤,老阉狗!
  孙承宗心中怒极,面上却还不能表现出来,这让他这位经略辽东之地的大都督气恨不已,真想领一支兵马赶赴京师,揪住那些阉党逐一挫骨扬灰。
  至于眼前这位饱学鸿儒……
  狗屎一坨。
  “先生,本督心中自有计较,你回到辽东后,尽可将本督的意思转告莽古尔泰汗,让他再不要瞎折腾了。
  大明朝廷,不会放弃辽西辽东之地的。”
  那儒生呵呵一笑,捻须说道:“孙都督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啊?”
  孙承宗端起茶碗,淡然说道:“有没有底气,在山海关前打上几仗不就知道了?”
  儒生道:“山海关?不过一条死城墙而已,挡一挡衰弱时期的草原骑兵倒还可以,面对大金国的铁骑,其实形同摆设而已。
  此外,莽古尔泰皇帝明确表示,他根本不会来攻打山海关。
  千里辽西之地,加上察哈尔草原、科尔沁草原、土默特和鄂尔多斯草原,吾皇岂能没有牧马之地?”
  孙承宗摆摆手,道:“放羊牧马之事,那是你们这些草原罗圈腿的事,跟我山海关没什么干系,先生,请吧!”
  那儒生淡然一笑,摇摇头,飘然而去……
  ……
  同一时间,高丽国,平壤城。
  毛文龙的大帅府里。
  一座高大宫殿深处,大摆酒宴,几队精壮兵卒赤膊上阵,却是正在演练兵刀阵仗以助兴。
  两鬓斑白的毛文龙居中而坐,腰杆子挺得笔直,瘦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双目如刀,盯着眼前的酒碗,陷入沉思。
  酒宴之中,几名浑身散发着铁血煞气的年轻将军,同样腰杆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犹如入定老僧般静默无言。
  精兵十五万。
  铁骑五万,新式火器营足足有八个,清一色的新式火器、山地炮,再加上大半个高丽国的财富、土地和民夫,让东江镇血拼存活下来的这支大军,拥有了可怕的战力。
  更为可怕的,是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三支大军麾下,分别都有各自的兵工厂,完全可以做到新式火器自给自足。
  如果必要,还可以拿出来一部分淘汰产品,转手卖给建奴莽古尔泰,换取大批的牛羊、山货和妇女。
  可以说,毛文龙大手一挥,即可横推高丽国。
  就算是称王称帝,其实也是轻而易举……
  “报!”
  “飞鸽传书,辽西急报!”
  突然,一名瞭哨官快步奔进大殿,打破了这场充满铁血煞气的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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