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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四人


岳严旁边坐了个有些微胖的男生,进班里坐下后对岳严说:“哥们,作业写完了吗?我叫孟响,你呢?”岳严倒是仗义,把能拿得出手的作业都拿了出来,两个人中间有个过道,那男生把桌子拖过来,两个人把写完的放中间。“我正确率不高。”看着岳严也不挑,那男生开口提醒他。“不是有字就完了吗,那要不你换个人吧。”想到岳严那个酱肉盖饭,别说正确率,大概老师不气死就是心理素质过硬。“没事没事,就是个作业,哎行啊,你这手法纯熟,我也用修正带改改,不是,哥们你作文里怎么还有满汉全席?”抄着化学的同桌瞄了一眼压着的卷子又看了看政治上的“平向发展”觉得自己可能是真需要再借一份。

        “哦,凑字数。”眼也没抬接着抄顺便不忘写个胡编的公式再划掉把正确的写上来以假乱真“思考过程”。这时候早早自习铃声响了,严益禀和赵珉然两个人非常有默契的踩着铃声进班。“绝了,一看就是不用补作业的。”旁边的老孟看着两个人走到座位上就放下书包拿出课本预习,老师进来班里借作业的抄作业的翻桌子跳回自己位置上。“版图漂移了兄弟,回见。”说完把卷子塞桌子里推着桌子又回了原来位置。

        “抄袭动静小点啊,办公室就在咱们班对面,我这张老脸还是要的。”历史老师拍拍黑板,听到下边隐隐传来了笑声。“今天开学第一天,这个早早自习就打个八五折让你们再最后补半小时作业,早自习收,以后就不允许了,现在计时开始。”通过厉夫人的视角,这几个老师发的摸底卷子的确是对新生来说有难度,本想着让他们提前进入状态,教师群里一碰头发现大家都留了一张,还没开学就留了一堆作业老师也觉得尴尬,刚刚那几个人还在办公室里猜测肯定班里都抄疯了。

        厉先生和邱老师进班后厉夫人又和他换了班,顺便把我的小乌龟送了过来。还换了身米白色带绒毛的末肩装,有些像成为王后的贝尔公主送闺女上学,厉夫人看着挺胸坐正拿出工整作业放到桌角就安静看书的赵珉然,笑容灿烂说:“我家这个虽然脑子慢点却好在朋友们都很热心,加上她又勤问好学,其实也没什么可骄傲的。”这样的话像极了攀比的父母,看看埋头苦思冥想也写不出来的岳严我只拿着账单给她写金耳银行的稀有材料汇款单,我们这派的没有沙漏,也用不了硬通货黑沙来交易。

        “我家那个脑子快,自己写完了还帮助同学。”邱老师其实对严益禀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日常闲聊凑过来搭话,严益禀一进班里他周围那群男生就“饼哥早““饼饼来啦”热情相迎,不像岳严也没什么存在感。

        “我家的吧,美食鉴赏能力不错。”虽然他也不怎么吃饭,但为了凑字数写了一堆的食品名称,就怕下次写打牌,把出牌名称一字不差的记述一遍凑足八百字。那样下次也许可以夸他记性不错或者爱好广泛。

        学校里的学习的确无聊,一上午三节物理连上,高一的物理无非就是重力加速度这些东西,厉夫人和邱老师都竖直的飘了起来,他们这样的时候不是在休息就是在放空,灵魂发呆的样子是很吓人的,因为见识过我总是不太敢发呆,即使有“泉眼”和“迷惑泉眼”在的时候只有鹰派的人能看见彼此。

        我的小便宜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肚子了,又把自己绊倒伸着爪子在空中踩奶,把它翻过来看还挺漂亮,墨绿色的宝石生在岩石样坚硬的壳上,在阳光下绿色发出光芒把周围也照出光斑,指向西边的颜色是黄色的,在普通光照下就是个绿龟,没有之前的颜色变成了一介俗龟。这家伙好像是个天然呆,喜欢仰着脖子瞪我,别看它眼间距大可眼睛也很大,像两颗黑豆,还有个尖嘴微笑唇,弹它脑袋缩进去又探出头还是傻呆呆笑嘻嘻的瞪过来,这种二级保护动物的形成可能是被自己蠢到了没办法生存搞的。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我们两个瞪着彼此的时候它突然就张嘴低头咬窗台,这台子是大理石的我一下子怕蹦了它的牙,结果台子上多了个小窝。店员诚不欺我,的确需要保护措施,打开厉夫人给带来的一个医务箱大小的用具,从里边拿出《稀有物种防护防御指南》《海洋生物共约法》《貔貔球宠物店人气推荐》一本比一本厚,也不知道应该先看哪本,本着有图的比没图的字少,字少等于速度快,速度快等于省时间的原则打开了店铺推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第一页有一张纸写着:您的宠物护理须知。

        所以三本书里我要读的只有一张纸,也不知道是难过自己又花了三本书的钱还是高兴我的宠物护理不需要厚厚一本。

        讲台上的老师拿着小车和不同轨道演示物理加速度实验,我带着手套拿出用具给我的龟也做起实验。根据指南内容拿着镊子捏出透明软胶牙套,再捏住西失龟的腮部给它戴上。这个腮的位置我研究了很久,久到都下课了我还是没找到这个腮。

        随便捏了一下这只傻龟微笑着流了眼泪,这个时候它的微笑在我看来都变了意思。怕它捣乱给它翻了肚子扔到窗台上我跟着岳严去了男厕所。

        岳严还是醒不过来的样子也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了。后排王泽涛于洋几个人围着严益禀,模仿刚刚物理老师上课时候奇怪的口音。好几个女生也和赵珉然聊天,这个时候的赵珉然一副三好生的模样还挺唬人。看着翻着肚子还在空中踩奶的小便宜和眼巴巴看其他男生玩的小朋友,我决定了以后岳严就叫大便宜,他越看越像个驼背的乌龟了。

        厉夫人带着她的虫媚者飘了过来,手里的摇篮被装到包里,虫媚者可以自己飞,又便宜又好打理,不像这个翻着肚子找不着腮的龟。

        “怎么了还没处理好新宠物吗,要有耐心,取了名字没,我家这只叫莫斯拖卡尔,他长得太像个外国朋友了。”虫媚者非常优雅,飞到面前行了个绅士礼,虽然不说话却飞到外面摘了两片花瓣送我们手上,厉夫人对它非常满意,我也很满意,尤其又看到了翻着肚皮还没起来的小便宜。

        “取了名字的,这个翻着肚皮的是小便宜,那个坨着后背的是大便宜。”说完不忘戳戳这个没用的家伙,然后它又笑着探头看过来,这个微笑像在内涵我们。“是两个挺有味……韵味的名字,经常和他们打交道你不准备给自己个外号吗?”厉夫人的眼神一言难尽,想想好像是挺有味道的,取名字的时候没考虑这一步。“那我……叫王储吧。”厉夫人只说了句“挺有想法的年轻鬼。”就离开了我们这独特的一家三口,课程继续,我也要继续给这个蠢乌龟带牙套了。

        岳严坐在椅子上上他的物理课,我坐在窗台上上我的海洋生物防护课,他那边老师讲得声嘶力竭。“同学们不要害怕,物理非常容易,来看这里我们根据刚刚的实验可以理解公式……眼神,眼神,有的同学魂都飞了,谁打呼噜了?”最后一句话喊得嗓子都破了音,因为后排打呼噜的同学,也睡觉的岳严也被要求罚站,怕挡着后面人侧站到窗户边差点一巴掌拍飞我的“巨款”小便宜。

        “你知足吧,我在这自学成才呢我说什么了吗,呸,学渣。”翻看动物指南也没找到腮在哪里捏着乌龟的嘴巴硬撬开给它的小乳牙塞上了牙套。老师大概讲累了留了题,这个站着上课的学渣趴到窗台上写题挤没了我坐的位置,在纸上涂涂改改还是没算出来加速度。

        “所以这道题选什么选项,这是送分题啊孩子们。”老师一句话吓得班里同学本就低着的头又往下扎了不少。从上面看一眼望过去有点朝拜的感觉。“低头没有用啊,我一会儿叫人回答,别低头了,上学呢盯着□□好看是吗?”一阵爆笑声过去,还是没人敢和老师对视,果然在没有名单的第一天,站着上课的最有可能被点名。“站着那个,你答对了让你坐下。”

        “选c。”低着头的人齐刷刷看了过来,有皱眉的有崇拜的有看热闹的还有感叹出声的,岳严此时面容冷峻,声音沉稳,答得底气十足,果敢决绝,甚至让我对他也有些刮目相看。“确定吗?”老师皱着眉问了一遍。“a,选a。”这一次大家的目光透着疑惑,他语气不变,甚至伸着手指非常肯定的说出了答案。老师没再说话,转身拿起粉笔写了公式。“不对不对,bbb是b。”这句话说完物理老师粉笔敲了下黑板,在公式上标了横线。

        “兄弟,是d。”旁边的老孟用书挡着脸低头提醒。

        “d,对是d。”一个粉笔飞过来没砸到岳严倒是砸到了我的小便宜,物理老师也接收到了一个来自海洋生物的“和蔼”的微笑。“这是物理课不是英语课,你在这背字母表来了?”全班哄笑出声,岳严无辜的看着老孟,那人说着没眼看用书盖住了头不再理会站着那位兄弟。

        经此战役岳严在班里终于有了存在感,还有了个响亮的外号“字母哥”。

        大课间老师布置了课后作业和岳严的罚写作业喝着胖大海回了办公室。班里学生出去做操,跟着他们出去我也在岳严背后回忆了一次童年。新校园里草坪颜色都格外鲜亮,今天有些阴天,岳严严益禀个子高站在最后一排,长手长脚的像个猿猴在耍把戏,尤其这两个人抹不开面子,能申一半胳膊的就不伸直,踢踢腿摇摇头像被大娘拉来跳广场舞的老大爷。

        到回班两个人都没有说上一句话,这和我预期的半点也不一样。

        可能是老师也讲累了,留了题让学生自己做,我的乌龟终于也带好了安全栓,就是个给乌龟设计的凸嘴小口罩。

        第四节体育课前一批作业终于要发下来了,当初我和叶彤两个人是因为经常被发错作业才一来二去有了些联络,我和邱老师去找了岳严严益禀的作业,语文试卷和政治试卷,放到了对方桌子上,大家讲讲题说说话,多美妙的学校生活。

        “不是吧饼哥,老师给你卷子上还写了评语。”王泽涛一句话把班里其余人目光也吸引过去。“太优秀了吧。”于洋说完看王泽涛把喝了的可乐喷了出来,女生也好奇的站起来让读读是什么。“语文老师写:文章内容欠佳,但读来很有食欲。我去,我饼哥在政治卷子上写了菜名,老师说我争取帮你给食堂申请,饼哥还写了个平向发展老师回了一句还能颠着发展吗?”这两张卷子被传了出来轮流查看,严益禀抢过来卷子看到了别人的名字,岳严也走了过来把卷子夺了回去,扔过来两张团皱了的。

        “你团我卷子什么意思?”岳严没回头说了句弄错了就回了座位把卷子塞到了书箱。“没事哥们,你看看我,政治题分析了满篇缝里都写满了政治老师评语:不知道是分析了哪个国家但你很有作家潜质加油。我不比你冤。”老孟的政治卷子上的确字迹工整写满了答案,一个对勾没有只有句评语,翻译过来就八个字:考得不会编的不对。

        本来就闷的岳严第一天发生了这种事除了在座位上呆着就不再和人交谈,不由得感叹男生的友谊真的很难懂。

        大概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午休时间岳严被剪了一个锅盖头,真真切切一只碗扣到头上用剪刀剪出来的。班头把他叫到外面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这种情况,一班人扒着靠走廊的窗户扒头看,几个在意发型的男生吓得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岳严头上的碗拿下来后有了个狗啃的发型,低着头回班,其他人赶紧回位置坐好,班主任杀鸡儆猴,吓得其他人不敢再发型不合格。很可能是岳严最后三年人生的高中生活却有了个糟糕透了的开始。

        直到回家他也没再说些什么,还是坨着背离开一个人去车站,只不过这一次在菜市场下了车,到旁边的理发店剪了一个还算能看的发型。这种地方附近老人孩子很多,包括理发小哥也被牵扯其中,不过他们匆匆一面会死得没有什么痛苦。

        岳严去菜市场买了七颗樱桃,对着阳光晃了一下塑料袋,这种动作换成在公园门口、运动场附近阳光清爽的帅哥来做再开朗的笑一下会很有偶像剧的样子,但在这种地上撒满废水背后吵闹人群的菜市场门口有岳严这个呆傻丧做出来很有招魂的感觉,再配上阴沉的天气和他哀怨的眼神,鲜红的樱桃像某种邪术的启动仪式道具,尤其做完这个动作又垂着肩膀坨着背走去了车站。

        回到家的岳严拿抹布擦干净了书柜,又去厨房拿出新买的樱桃,骨节分明的手洗樱桃很好看,摘了梗过了盐巴放到了一个乘酱料的小碟子里。坐在水台上等着别人洗好水果投喂的感觉还不错,“快点洗呀快点洗”这样嘟囔着看一个碟子乘不开一点点摞高成了个小樱桃堆。关上水龙头甩甩手去身后的冰箱里又拿了颗苹果胡乱冲了冲,叼着苹果护住樱桃就回了卧室。

        樱桃供奉到了书柜上,这一次没有聊天,这个人啃着苹果开始做作业。

        是已经过去六年的高中生活啊,像我这种鬼大概是没有办法去到大学,这个游戏里的孩子都会死在18岁,包括这个呆傻丧。

        岳严写到一半就会睡不醒,这个时候小便宜就有了用武之地,用它凹凸不平的壳子扎他的鸡窝头提取下灵魂,古有悬梁刺股,今有骨刺头颅,也是一种他律的学习方法了。醒了的岳严看到了只有核的碟子嘟囔着真能吃,继续写他写不完的作业。

        小便宜的携带水球很有趣,从个泡泡机里吹出来免除了换水的麻烦,直接换个水球就行,这个家伙在里面也不游泳直接缩到壳子里做起缩头乌龟。一个缩着头的岳严一个缩着头的乌龟,我的人生就这样陷入僵局。看看盘子想起来好像小便宜是饿了才带了口罩一直没有吃饭,赶紧从水球里拿出来扣出头摘了口罩它又把头缩回去也不动,放到书柜上翻看它的饮食习惯,找到它是杂食动物,在沙漠里连沙子都吃在海洋里还可以吃鱼骨,转眼再看樱桃核只有三颗了,觅食的时候爬得还挺快。

        “看起来牙套限制了你吞咽的速度。”戳戳它吞了整颗核鼓起来的脸,“和蔼”微笑表情都因为吞咽变得狰狞。

        回过神来的时候岳严一脸震惊的看着空碟子,空气里充满尴尬的气氛,怎么解释这不是我吃的呢。他又动了书,我也摘了眼镜。

        “该怎么说呢,是该说好歹是死神还是该问有那么喜欢吃樱桃吗。”岳严也收到了一个“和蔼”微笑,这张脸讽刺感太强并不是我想的太多。就在这时小便宜打了个饱嗝,文艺点说我感受到了岳严心中的兵荒马乱,通俗点说我看到了这孩子的梦碎了。赶紧给小便宜带好口罩放到水球里,那孩子说了句下次会多买点的,不等我回应就把书恢复原位,这一刻我有了种被人挂了电话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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