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她的生日

保姆安静地立在一边，不说话。

        “我累了，你把厨房收拾一下。”她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踩着拖鞋蹬蹬蹬地上楼。

        洗完澡，沈天爱擦干头发，把自己抛向柔软的大床，脸蒙在被子里，翻来覆去，闭着眼睛数绵羊，一、二、三、四

        过了一会儿，她从床上坐起来，换了身干净衣服，拎起包包下楼。

        “太太，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保姆刚拖完地，看着正在玄关处换鞋的沈天爱。

        沈天爱没理她，出了门走到大路，叫了辆出租车，直奔顾左的别墅。

        别墅内灯火辉煌，璀璨灯光透过窗户投射在外面，与月色交织在一起。

        沈天爱看了看别墅门口扎眼的黑色跑车，又看了看窗户：“司机，原路返回。”

        司机爆了声粗口，丫的，脑子有病吧？！

        沈天爱闭上眼睛，身体深深地陷入座椅中，红色出租车转了个弯，又原路返回。

        她到底在期盼什么，明明知道他是会老情人去了，还非得来看一眼证实，真是吃饱了没事做，她隐隐觉得，现在的感觉很不妙。

        她好像，对顾左过分上心了。

        睡到半夜，沈天爱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像游魂一样赶到剧组。

        她靠在椅子里，手指翻开剧本，细细研读，脑子里却闪过晚上的画面，顾左的身影挥之不去，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密密麻麻的文字跟苍蝇一样在眼前晃动。

        她集中不了注意力，该记的台词一句也没记住。

        机位全部准备就绪，一大波工作人员挤在屏幕前，导演一声令下：“各就各位！”

        这里的剧情讲到男主与出身贫寒的女主相爱后，带她回家见自己的母亲，男主拥有强大的家世，老太太不愿意接手，出手拔打鸳鸯。

        饰演男主母亲的老戏骨举手投足皆是戏，她看着男主：“从小到大，你的脾气就很执拗，我这个做母亲已经没能力左右你的决定，你执意要娶这个女人，我无话可说，但是，你要让我接受她，想都不要想。”

        男主：“妈，既然你知道我的性格，那我也放句话在这里，身边的这个女人，我娶定了。”说罢，牵起沈天爱的手。

        沈天爱回过神：“伯母，阿东嘴上不说，但他心里最敬重的是您，作为子女，谁不希望婚姻得到父母的祝福呢，我们是真心相爱，我会努力改变自己的缺点，成为您心目中的好儿媳，希望您能够成全我们。”

        男主母亲不为所动：“你说这么多，说阿东多在乎我这个母亲，其实就是想让我成全你们，我劝你不要白费口舌了，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更加不喜欢你的出生，我自己的儿子是多么优秀的男人，而你根本配不上他，不管是家世，亦或是才学，知识，品貌，你有哪一段配当我们段家的儿媳？如果你真为了他好，就应该离开他，而不是拖累他。”

        “伯母，虽然您的话有些伤人，但站在母亲的角度，我能理解您，阿东”沈天爱说到一半停住，等等，接下来的台词是什么？

        糟糕，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导演把剧本往地上一扔，两手叉在腰间，大发雷霆：“沈天爱，你搞什么鬼！整个剧组都在等你一个人，刚刚背台词干嘛去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大家还等着收工，演戏走点心！”

        沈天爱看着周围一脸倦容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导演，刚刚不在状态，再来一条。”

        接下去的戏，进行的十分顺利，拍完最后一个场景，导演一声令下，大家都松了口气，演员们在助理的簇拥下上了房车，摄影师、道具师开始收拾器具。

        沈天爱回到化妆间卸妆，洗了把脸，她趴在桌上小憩，昨晚没有休息好，头还是很痛。

        助理陈云走了进来，把手机递给她：“天爱，顾先生找您。”陈云是顾左给她换的新助理，做事老练沉稳，待人接物滴水不露，是个难得的帮手。

        说到底，他还是顾左的人。

        “喂”沈天爱态度很差：“什么事？”

        “收工了？陪我吃饭。”顾左清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透着点疲惫。

        哟，不用陪你的老情人了？

        话到嘴边，她又改口：“你应该跟宋均玲一起吃饭啊，干嘛找我？”

        电话那头顿了顿，偶尔有翻动书页的声音：“她昨晚身体不舒服，我送她去医院后就回公司处理事情了，你想多了。”

        沈天爱想到昨晚的一幕幕，心中冷笑：“抱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陪你吃了。”

        “你别后悔。”电话里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沈天爱连再见都没说，直接盖上手机。

        懒得理他！

        “陈云，你去准备车子，我想回家休息。”

        “好。”

        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顾左坐在质地讲究的老板椅内，握在手里的手机传来嘟嘟的忙音，他掀起唇角，淡淡地笑了。

        哦，吃醋了。

        道路两旁的霓虹灯渐渐熄灭，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从江面缓缓升起，江水波光粼粼，宛若一条银色的束带。

        沈天爱一手撑在车窗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搁在膝盖上，望着江边聚集的白鸽，此时天蒙蒙亮，林荫道上有正在晨练的白领和老人。

        想到宋均玲，她没来由的心烦意乱，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这个征兆一点也不好，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在乎顾左了。

        黑色保时捷穿过护城河的堤岸，朝着山顶的方向行驶。

        沈天爱察觉到不对：“陈云，这不是回顾家的方向，你要带我去哪儿？”她倒是不怕陈云会做出格的事，只是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太太，这是顾先生的意思，他在山顶的餐馆等你，一起吃饭。”

        呵呵，果然是顾左的做事风格，他丫的，就是土匪。

        大概行驶了二十分钟，车子终于停下，陈云跑到后座为沈天爱解开安全带，做了个请的姿势：“夫人，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和先生好好享受，玩的愉快！”

        沈天爱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眉山离市中心有些距离，景色却十分好，道路两旁是巨大的参天古树，一路走来，遇到不少游客，三五成群，欢声笑语不断。

        餐馆位于山顶西南边，古朴典雅的中式风格，里面的装修古色古香，透着点古代文人雅士的味道，服务员身穿清一色的翠绿旗袍，身姿摇曳，那绿，宛若夏天池塘边的荷叶。

        这里很安静，连走廊都静悄悄的，舒缓的音乐从各个角落流泻，沈天爱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一处包厢。

        服务员敲了敲门，把她领了进去。

        顾左闲适地坐在红木椅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桌上的烟灰缸里摆放着几根烟头，显然到了有些时候了。

        看到沈天爱现在门口，顾左眼中浮现笑意，命令服务员撤走烟灰缸，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小爱，过来坐。”

        他笑的无害，难得展现这么温柔的一面，沈天爱一时间吃不准他的用意，把心一横，干脆坐了过去。

        “来，喝点酒助助兴。”顾左打开酒瓶，在高脚玻璃杯里倒上半杯红酒。

        沈天爱接过杯子，没喝：“我不是说了事情很多处理不完吗，你干嘛还要强迫我来吃饭。”

        顾左揽住她的肩膀：“我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做女强人，我有足够的钱，也足够强大，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养你。”

        沈天爱完全被惊到了，**都调的这么自大，全世界也就只有顾左了吧。

        她小声地嘟哝了一句：“谁稀罕！”

        “再说一遍，嗯？”顾左倾身上前，把她牢牢锁在怀里，眼神炽热，仿佛蕴含跳跃的火焰。

        这时，服务员们端着盘子鱼贯而入，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满圆桌。

        沈天爱一阵尴尬，低着头偷偷用高跟鞋踩男人的脚，顾左不动声色，只是揽住她肩膀的手更紧了，他一点也不尴尬，随意地像在家里。

        也对，像顾左这种天之骄子，的确有傲视天下的资本。

        顾左抽出筷子，递给她：“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尝尝看，这里的厨师手艺不错的。”

        桌上有她最爱吃的螃蟹、海鲜一类，平日里她吃的津津有味，只是顾左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屈指可数，他居然把她的喜好都记在心里。

        不可否认，她有些感动。

        “啪”地一声，灯光突然熄灭，包厢的门被打开，服务员推着巨大的蛋糕走了进来，蛋糕上五颜六色的蜡烛正燃烧着。

        “小爱，许个愿吧！”顾左朝服务员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一会儿功夫，包厢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烛光中，顾左的侧脸更加深邃：“小爱，生日快乐！”

        沈天爱的眼角有些湿润，她背过身子，声音沉闷：“哦，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说我都忘了。”她语气轻佻，状似随意，可颤抖的手指却泄露出真实情绪。

        顾左伸手掰过她的脸，手指有薄茧，一寸寸摩挲她的皮肤：“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都陪你过。”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沈天爱把头靠向他的肩膀，闭上眼睛，他身上的气息很温暖，让她觉得莫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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