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年下校霸×清冷学霸（10））

少年人间的情谊就是有这一点好。

        因为年轻，所以才更容易气盛负气，但也是因为年轻，天大的事好像也只在须臾之间也可烟消云散。

        虞仪想，某棠世界的套路什么的他最懂了。

        晚上习淮会说那样伤人的话，肯定是他有什么苦衷的，要说那个苦衷是什么，可能是碍于自己身体的秘密，也或许是其他，他现在不知，也不过因为剧情未到那个阶段的。

        这些道理他全部明白，可他当时也着实是压抑不住委屈和恼火，虞仪觉得，这肯定是自己太过代入“虞仪”这个角色的原因。

        反正看习淮这么细心照料自己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讨厌自己嘛。虞仪美滋滋地想。

        这个人向来藏不住自己的心情，心里觉得高兴，面上便也显得明媚，一双眼睛微微弯着，躺在床上还要嘿嘿笑出声。

        “……”习淮在这个位置，恰好侧头望下去，就能看见虞仪的脸。

        月色影影绰绰地从窗外打进来，有一半照在他的脸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他的唇角高高的扬起，时不时还溢出一两声笑，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傻气，但是在习淮这里却觉着可爱得刚好。

        习淮看着他，似乎情绪也受到了感染，一向淡漠的脸上也出现了柔和的神色。

        在习淮过去的人生中，没有预料到自己的生命里也会出现如此鲜活有朝气的人，把他那潭死水搅得天翻地灭，奇怪的是，他却并不觉得排斥。

        相反，他感到一丝惧怕，怕污点染上纯白，连那一份美好都被一起毁坏。

        他侧着身躺着，手臂弯曲着垫在脑下，看着虞仪慢慢打起盹，眼皮上下打着架，然后安安静静地睡……“咚”地一声，虞仪发出一声闷哼。

        “怎么了？”习淮立时起身，看到虞仪捂住自己受伤的膝盖，分明痛得不行的样子，还要把脸捂在被子里压抑住自己的声音。

        虞仪刚才迷迷糊糊其实已经快要睡着了，似乎都已经窥见了美梦的影子，下一秒就要置身梦境，结果他睡觉着实是太不老实，宿舍的小床根本就不够他发挥的空间，刚才他脚一顶，直接把膝盖怼上了墙，伤上加伤痛上加痛，原本的美梦硬是扭转成他被人砍掉了左脚，实在是吓他一跳。

        “伤哪了，我看看。”习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床旁。

        虞仪摆手道：“没事没事，你也知道我睡觉一向不老实，只是刚刚凑巧撞到伤脚了。”

        习淮以为这只是个偶然事件，虞仪也这么觉得。

        可今晚不知道怎么的，虞仪的脚总是以各种奇怪的动作撞上墙，而且每次不偏不倚撞到的都是伤到的地方，原本只是擦破了皮，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就要血流成河了。

        在虞仪第四次在梦中被痛醒后，他绝望了，他已经困得不行，还一直一次次被强制叫醒。

        这动静，习淮肯定也睡不着觉，于是他直接向习淮提议道：“习淮，你找根绳子把我的手脚绑起来吧。”

        “绑起来了，我就不会乱动了。”

        习淮一听，大概是觉得有道理，动作十分利落地下了床。

        虞仪忍不住嘱咐道：“别绑太紧哈，不舒服了我也是睡不着觉的。也别拿细绳，不然勒得难受，你看看有没有宽布条，要不我那件衣服出来给剪成布条吧。”

        他这边还在琢磨捆绑的材料，那边习淮已经迅速地……钻进了他的被窝。

        “？”虞仪茫然一阵。

        “！”然后眼睛猛然瞪大，连困意也被赶跑不少。

        习淮看上去也是一脸困意，他手指张开单手便擒住了虞仪的两手手腕，一只脚隔着被子直接压在了虞仪没受伤的腿上。

        “别费劲找绳了，这样就行。”习淮的声音里满是倦意，大概也是被虞仪扰得不行，没过多久呼吸便变得均匀缓长，像是睡着了。

        徒留虞仪瞪大了眼睛看着习淮的睡颜，突然什么都懂了。

        怪不得他的脚一直撞到伤处，原来这就是主角的力量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操控，强行撮合要不要这么硬核。

        这么突然，直接就把老婆送他怀里来了？！

        虞仪想，他一定不能就这么辜负了天选的安排，趁着这个机会一定要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才行。

        容他琢磨一下，他是要装作不小心碰到然后发现习淮身体的秘密，还是要装作睡着然后在梦呓中吐露真心让习淮知道他对自己有多重要呢。

        虞仪有些难以取舍，闭着眼睛在几个选项间徘徊了很久，都说犹豫就会败北，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实践，眯着眼睛就睡着了。

        夜色逐渐深沉，房间里的两个人似乎都睡得极深。

        一双眼睛悄然睁开，黑如曜石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离自己咫尺距离的人。

        习淮很轻地舒了一口气。

        大概虞仪是真的困极了，他不由得庆幸虞仪睡得比较快，才没来得及听到他如击鼓般的心跳。

        虞仪自己睡的时候分外的不老实，在他第一天住宿的那晚，习淮其实不止一次下床试图把他的被子给他送回去，结果没过多久又被虞仪直接踢下铺，如今有个人抓着他，倒反而乖巧的不行。

        就像天生就懂得如何撒娇的人一样，知道怎么做能够得到别人的怜爱，这倒也是一种天赋了。

        习淮看着虞仪，有时候会想起自己过去养过的一只小兔子，饿了的时候就乖乖地窝在自己脚边，用柔软的毛发蹭着他的手心，被他抱在怀里，还会不停地往他的心口钻，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窝子软了一片，只想对它更好一些。

        可是小兔子太柔弱了，吃带水珠的叶子会生病，湿了毛发不及时吹干会生病，天气冷些会生病，天气热些会生病。

        “该拿你怎么办……”习淮伸出手，指腹拂过虞仪的脸颊，从脸侧，下划到唇角。

        随着均匀的呼吸，虞仪的嘴巴微微张着，全无防备的样子，就连双手都被他紧紧桎梏于手中。

        习淮眼神晦暗，正欲将手收回，突然间，虞仪张开嘴，将他的拇指含住。

        习淮心跳一滞，他以为虞仪醒了。

        但虞仪仍旧是阖着眼睛，并无醒来的迹象，他一边咬住习淮的手指，一边含糊不清的梦呓道：“习淮…你再说……再说我就咬你……”

        不知道虞仪是做了个什么梦，看上去心情不错，唇线向上翘起，末了又不知说了句什么话，将脑袋抵在了习淮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

        习淮木木地收回手，拇指上留下了虞仪的两道齿印。

        从黑暗中，他突然笑了一声。

        怎么会拿他和兔子相比。

        虞仪比之兔子，可要凶悍多了。

        “虞仪，虞仪！”虞俪连续喊了虞仪几声，才让他回过神。

        “怎么了？”

        虞俪不禁扶额，这个虞仪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一脸懊悔，不知道在后悔个什么劲。

        “司机到了，把书包给我吧。”

        虞俪伤到了手，这段时间便不住校了，每日放学她家的司机都会来接她回家，虞仪则负责将她护送到校门口。

        虞仪确实就差捶胸顿足了，他恨！昨晚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什么事都没干成！这种好机会能遇上几回，他实在太不争气了！

        听到虞俪的话，他总算回过神，将虞俪的包搭到她左手上，虞俪另外一只手的石膏还没拆掉，只能略微晃了晃拿着包的左手权当告别。

        虞仪看着她，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好像听谁说过，人类情感复杂多样，一个人体里就算只有一个人格，却也能展现出来很多个“我”。

        这是一种天生的扮演本能，有些人就特别精通这项本领。

        虞俪在大多数人眼中，她总是披着长发，抱着书籍，安安静静地就像一副画一样，是乖巧懂事的小淑女，但是虞仪却觉得这一面大概只是她所扮演出来的角色，如果她果真这么乖巧，就不会故意任由虞奶奶看着她的手伤愧疚，而不说自己是左撇子的事。

        要说她做了什么错事，却也是没有的，她一没有说谎，二没有编造。

        她确实是舍身救了虞奶奶，她的手也确实因此受了伤，这像一场高级的博弈，她没有说出一句假话，只不过是隐瞒了部分事实。

        可是虞俪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论什么形式的博弈都是为了既得利益，虞俪是有什么心愿想要虞奶奶帮她实现吗？

        听了虞仪的问话，虞俪抿起嘴微微笑起来，这个时候，虞仪才在她面上看到些许“原本”的样子。她说道：“当然是为了我自己。”

        虞俪家虽然管得比虞仪家要严些（主要是虞仪家压根没人管，笑死），但也绝不会在吃穿用度上克扣子女半分，听虞俪这么说，虞仪反倒是更加好奇了。

        虞俪摇摇头，开口道：“你想哪去了，我不是想要什么东西，我是不想要那样东西。”

        绕口令似的一段话，虞仪眨眨眼，就听到虞俪继续说：“虞仪，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这个家里人人都就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散漫，不学无术都没有关系。”

        “……”

        一时间虞仪都不知道虞俪是在夸他还是贬他。

        “但是有时候我又有些同情你。大家都想保护你，于是什么话都不告诉你，你反而事事都被蒙在了鼓里。”风吹拂着虞俪的长发，虞仪经过了这么多个世界，除了积攒了的经验，还有一个本领大概就是他可以很敏锐地察觉到哪一个人会是故事里的重要角色。

        这些人物也许不用有很显赫的家世，不用有很突出的样貌，但只要那个人出场，你就能感觉出这个人的强烈存在感。

        最开始的时候，虞仪就有在虞俪身上感受到这种感觉。

        虞俪说：“你还不知道吧，虞仪，家里给我定了联姻对象，是不是很滑稽，我明明还是个高中生。”

        像是嫌虞仪脸上的神色还不够精彩，虞俪又补上一句：“哦对了，那个对象还是习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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