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痛若涅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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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溪很安静,如幽谷中一抹白兰,静静注视着男人散发出的隐隐愤怒,从未有过这种时候,一向都是他太过冷静,冷静到令她骇然,令她一次次妥协。
今天的雷胤显得烦躁,更像是在努力挽救一个即将失去的东西,但在潜意识中早就预感到会发生一切的无能为力。
“如果结果是真的,我就是你的亲生女儿,那么,你要我如何再面对你呢?更可笑的是,我还怀过你的孩子,我的——父亲。”麦溪嫣红的唇有了微微的颤抖,清澈的大眼渐渐被腾起的泪雾遮住,恍惚间,她只能看到雷胤朦胧的轮廓。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父亲!”雷胤陡然提高了声调,烦躁的情绪甚至蔓延至眉梢,面对着麦溪眼中隐隐蕴含的泪水,心再次抽痛了一下。
麦溪感到如鲠在喉——
“你也曾经说过,这世上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做我的父亲,只有你……”
“因为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男人用任何借口来占有你!”雷胤霸道的宣言如同磐石,陡然重重压在她的心头,令她呼吸不上气来。
“所以你撕碎了报告,宁愿相信这是假的。”
雷胤不再说话,却是目光森冷地盯着麦溪,垂落的大手下意识攥紧……
“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
麦溪无力摇头,眼泪却在这瞬间垂落了下来,如飞散在花间的雨滴,沾染在她凝白的小脸上,她的眼底也尽是深深的痛——
“就算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又要如何?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吗?”她的声音变得更咽、无力:“你那么深深爱过我母亲,如今将我留在身边,是想要继续报复她还是让我也再一次重复着她的悲剧?”
男人伟岸的身子一颤……
“放我走吧,至少我不会再这么恨你。”泪水几乎将她的眼眶全部填满,成窜地滑落了下来,令得雷胤有一瞬想要上前,轻轻拭去她的泪花……
“一切的一切,我都不想再去追究,也不想再知道些什么,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自欺欺人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我起码——能够快乐些。”
曾经的回忆,虽然是苦涩的,但还有那么少许的甜掺杂其中……
她还记得第一次被带到这个城堡,她以为来到了天堂,那么美丽的房子,那么多身着白色服饰的下人,那么多的美食,那么漂亮的床……
她还记得第一次上课时,翰亚伯伯在外面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放心离开……
她还记得大口大口吃甜品时,厨师笑得合不拢嘴,也许,在这个城堡中没人用这种方式来欣赏他的厨艺吧,许不知,经受饥饿的她,只是一道甜品就是最好的美食……
她还记得第一次触碰钢琴时的心情,美丽的钢琴老师耐心地教她最正确的演奏……
她还记得生病时,城堡上下都慌张成一团的时候,在那刻,她才感受到家的温暖……
原来……
她还有这么多的回忆,温暖的、感人的、现在细细想来,却令她更加泪流满面!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终止在十八岁的生日,可是啊……十八岁后的日子,纵使绝望,也有淡淡的甜……
这个男人真的如同传闻中所说——
他是世界上最残酷的男人,十恶不赦,只手遮天;同时又是最痴情的男人,危险缠绵……
他的残忍,是对她而言。而他的痴情,则是对她的母亲而言!
这样一个可笑的关系,她怎可能再继续下去?
尖尖的下巴被沾满烟味的手指捏了起来,强劲的力量命令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眸,那双如困兽般的眼眸——
“留在我身边,让你这么不快乐?”
“是。”简单第一个字,忽略掉多少心酸。
她明显感觉到下巴处传来阵阵剧痛,显然,他加重的手劲,那两道冰冷的绿眸几乎可以将她直接杀死!
“我说过,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就算死也不可以!”
“那你就直接杀了我吧,如果死算是一种解脱的话。”麦溪凝着他,面色依旧平静,眼泪却不断从眼眶中跌落下来,有一滴直接滑落在雷胤的长指上。
男人倏然收手,似乎像是那滴泪将他的手指灼烫一般……
“你宁可死,也不留在我身边?”他的面色铁青,瞬间的狰狞取代了英俊的冷漠。
“是。”
声音有些更咽,却是那么坚决地回荡在书房中。
雷胤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下一刻,跌坐在沙发上,呼吸也变得粗重,却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麦溪,如同盯着猎物一样!
心,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不是狂风暴雨,仍旧能带来悲痛震撼。
“无论你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对我而言,都是煎熬。”麦溪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深沉的绝望和不再祈求任何一丝希望,连同泪雾后的瞳孔,都那么地波澜不惊——
“如果是,我无法原谅曾经发生过的;如果不是,我无法接受你对我母亲曾经做过的……在你心中,只有一个薄雪,无论我在你的心里扮演怎样的角色,对你而言都是与薄雪有关的,这样的你只会让我形同深陷牢笼,这种残忍比杀了我还要严重,如果你真的那么关心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儿,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放手,让你我都快乐些……”
雷胤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死死地,嚣薄的唇微微抿在一起,可以看出,他正在压抑着即将被爆发的怒火,如同一尊火山一样,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麦溪静静与他对视着,所有的后果她都想到了,也许,这种选择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是最正确的,她不想再纠结下去,就算结果是真的又能怎样?只能令她彻底背负上黑色十字架而已。
她心里明白,当看到那本日记后,就再也无法释怀,那个在雪中伫立的少年,年轻气盛的少年,那么温柔地在她母亲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看到这里,她那颗隐隐悸动的心在瞬间化为悲凉……
他是那么爱她的母亲,那么地不顾一切,那么地……
这样一个男人,她要以什么身份留在他身边?
喜欢是你赐我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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