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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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初中即将毕业的冬天。
大雪纷飞，零下的温度依旧挡不住少年少女们炙热的感情，只因今天的日子足够特别。
2月14日，情人节。
初中最后一个情人节。
初中是时焱最受欢迎的一段时间。
他外貌出色，染了一头张狂的红毛，会为班里的同学和别班打架，出手也很大方，别人在小卖部买一两包零食分吃，他直接买一箱回来分发。
中二的年纪，漫天《霸道校草爱上我》、《爱上酷炫拽校小子》等此类的古早言情小说，尤其流行带点痞的不良帅哥。
时焱被女生追着送情书和巧克力。
起初挺享受，但人多了，就很烦，午休都没法睡觉。
他躲到教学楼背面的角落寻个清净，拿出哥哥新买的游戏机打游戏。
哪里知道这种偏僻的地方会有人告白。
男生他不认识，但是楚烟雨一眼就知道。
毕竟她隔三差五上台领奖，或者参加什么比赛，升旗手也经常是她。
不想知道都难。
这种每天戴着副厚重的眼镜扎着类似抗战片里的短麻花辫的女生居然会有人向她告白？
虽然她偶尔笑起来确实挺好看的。
人也挺好的，会领养流浪狗，也愿意接受定期电话回访。
不过这家伙好像对学习以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那天虽然下暴雨打着伞但他穿了校服，她也从没问过他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不像别的女生老爱打听他的各种信息。
这样的家伙攻略起来绝对是噩梦模式。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她啊？
时焱躲在墙壁后面偷偷地看。
告白的少年满脸通红，闭上眼一鼓作气道：“我喜欢你！”
“哦。”
少女反应平静得仿佛男生在问她天气好不好。
男生甩了下额前的头发，他胳膊一伸，“咚”的一声，将楚烟雨困在他与墙壁之间。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模仿言情小说里男主角的经典台词：“哼，有趣的反应。”
他对准她的嘴唇缓慢地压下：“你已经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做我的女人，让你享受千万宠爱的感觉。”
时焱似乎瞧见楚烟雨的眼镜边框闪过一道冷光。
面对异性的靠近，她没有任何的羞怯，甚至心狠手辣地屈膝，毫不留情地踢中了男生双腿之间的命脉。
男生痛苦地弓背，趁他手里的力气减弱时，她反握住他的手腕，肩膀一顶，紧接着来了个完美的过肩摔，溅起一片雪花。
男生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抱歉，我不喜欢你，离我远点。”
少女简直没有心一样，果断地离开，没有回头。
这可是喜欢她的男生啊。
时焱情不自禁地“卧槽”了一声。
少女仿佛有所感应，脚步一顿，好像要转头看过来，时焱赶紧缩回了脑袋。
待他听见楚烟雨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愈来愈远，他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探出脑袋，看到那个男生还蜷缩在地上，不知是由于□□上的疼痛还是内心的疼痛，或者两者都有，正在无声地哭泣，泪水和鼻水一同流到雪地里。
时焱颇为无语地走了过去。
给失恋的男生丢了包纸巾。
他居高临下地问他：“喂，打不打游戏？”
时焱晃了晃手里的游戏机。
这可是最新发售的机子，男生眼睛亮了一下。
他擦掉了眼泪鼻涕，坐起来接过了游戏机。
“打！”
游戏比谈恋爱有意思多了！
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好几年后的情人节。
时焱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在楼下等楚烟雨。
楚烟雨在妹妹与妈妈的嬉笑中被推出了门。
周水仙给楚烟雨编了个漂亮仙女辫，白色的丝巾随着头发扭转，在发尾绽成蝴蝶结。
小烟火给姐姐涂了她表演时用的口红，让楚烟雨浅色的唇瓣染上艳丽的色彩。
楚烟雨走下阶梯，走向雪中的少年。
她问他：“怎么不撑伞？”
他说：“怕你认不出我。”
“怎么可能？”
“旺——”小白犬从楼上追了下来，兴奋地绕着时焱和楚烟雨转圈。
家人知道楚烟雨今天要约会，一大早就替她梳妆打扮，小白狗早上还没遛呢。
时焱低首瞧了眼手表，他将花束放进车里：“时间还早，陪会小白吧。”
“好。”
楚烟雨上去拿了狗绳，两个人在小区里一同遛狗，此时没下雪，两人便没撑伞。
老小区邻里街坊大多熟识，一路楚烟雨跟不少人打了招呼。
有的人见过时焱还会同他一起招呼，有的人没见过会好奇地问楚烟雨。
“这是你男朋友吗？”
“嗯。”
“哇，真不错，找了个大帅小伙。你们怎么认识的？”
“同学。”
“同学啊，同学不错！校园的感情最纯粹了。”老阿姨拍了拍时焱的胳膊，“小伙子好好珍惜我们小烟雨啊，要知道她可受欢迎了，以前总有男孩子打电话给她呢！后来烦得受不了，她家把电话号码给换了。你不抓抓紧，万一跟别人跑掉了，可别怪阿姨我没跟你说哦。”
楚烟雨说：“阿姨，我不会和别人跑掉的。”
“噢哟，跟我说干嘛，跟你男朋友说呀，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阿姨健步如飞地走了，时焱勾住了楚烟雨没有牵狗绳那侧的手。
他问：“你以前很受欢迎吗？”
“没有吧。”
“阿姨说经常有人打电话给你耶。”
“那是催债的电话。”她并不忌讳这些，心平气和地诉说，“我妈人傻跟借贷公司借钱，这种公司惯用的追债手段之一就是电话炮轰，后来我家把电话停了段时间，变卖了些我妈的嫁妆把债还清了才消停，为了以防万一，干脆把电话号码也换了。”
怪不得他后来再也打不通她的电话。
他说：“需要我帮你把剩下的还清吗？”
他记得她说过还欠一百多万，一百多万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
不过她应该不会同意。
她如他所想的那般拒绝了。
他只好说：“如果需要的话，就和我说一声。”
“嗯，谢谢。”
这类话题太过沉重，时焱看着小白犬兴奋地在雪地里打滚，换了个话题。
“小白是你领养的吗？”
“嗯。”
时焱瞟了她一眼，抓了抓头发。
他有意引导她：“那你还记得从谁手里领养过来的吗？”
楚烟雨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故意拉长语调。
“啊——是谁呢？让我想想。”
如果时焱有狗耳朵的话，绝对此刻耳朵已经无精打采地拉耸下来了。
她侧过身体，望进他浅色的眼中。
“是谁呢？”
“不记得就算了。”时焱拿过楚烟雨手中的狗绳，跟着小白向前走出几步。
空中又开始飘下了零星的雪花。
少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悠悠地说：“是你。”
时焱脚下一顿，蓦然回首。
她在雪里笑着。
她撑起了伞，上前将他一同罩入。
她说：“时焱，小白是从你那里接过来的。”
“你居然知道是我？”
“嗯。”
“那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因为啊……”迎面吹来一阵冬风，将路边绽放的梅香隐隐吹来，她嗅着这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道，“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正好。”
时焱回味了下她所说的话。
他豁然开朗，眼里透出坏笑来。
“原来你很久以前就暗恋我？”
“也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会多看你一眼。”
时焱想起小烟火对他所说的话，也引用了小烟火的话。
“那你单是多看我一眼，对于你而言，就是与众不同的吧。”
楚烟雨想了想。
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牵住刚刚两人分开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我很喜欢你。”
“那你得抓抓紧。”虽然嘴巴上这么说，时焱倒是自己将她的手握得更用力，“小心我跟别人跑掉，想追我的人能绕学校一圈。”
“怎么抓紧呢找根绳子把你绑起来吗？”
好学生开始思索这种方法是否可行。
“这个有点夸张了吧。”
“我觉得可以。”
将他绑在她的房间里。
谁也找不到。
只有她知道。
蝴蝶在茧里永远无法离开。
不过。
她看向在草丛里到处窜的小白犬。
蝴蝶在空中时飞更美。
小狗四处撒欢时更可爱。
还是别这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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