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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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焱留下来过夜。
楚烟雨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他。
时焱洗完澡走进卧室，看见楚烟雨在辅导小烟火做功课。
他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
一眼扫去妹妹的作业本上全是红叉。
姐妹俩学习差距这么大吗？
既然时焱洗完澡，卫生间空出来，换楚烟雨去洗。
楚烟雨一走，小烟火的心思自然不会停留在课本上。
她抬头看时焱。
“哥哥，你和姐姐关系很好吗？”
“还可以。”
“哥哥你喜欢姐姐吗？”
时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早熟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他说：“你姐姐不可能谈朋友的吧。”
这点小烟火很清楚，她点头。
“嗯。姐姐说过男人只会影响她学习的进度。”
“……”
是她的风格。
“不过……”楚烟火狡黠一笑，像动画片里的小狐狸，“姐姐她会看你哎。”
“？”
时焱没有理解。
“姐姐没有喜欢的东西，商场里漂亮的裙子、可爱的玩偶、好看的绘本、游乐场、水族馆、动物园。姐姐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
楚烟火天生对情感方面敏感，她从小就觉得姐姐身上有种违和感，长大一点才隐约明白为什么。
她从姐姐身上感觉不到浓烈的情感。
都是她想去哪里，姐姐就带她去哪里，她想要什么，姐姐就买什么。
就连姐姐学跆拳道，也不过是爸爸的要求，爸爸希望姐姐能够替他保护好大家。
“姐姐不挑食什么都吃，因为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讨厌，什么也都不喜欢。哥哥，你有发现姐姐特别喜欢什么吗？”
时焱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钱？”
他知道她需要钱，但她不像他身边其他的女生，能够强烈地感受到对金钱的欲望。
“姐姐看重钱，也只是因为，这是家里一直缺乏的东西。”
姐姐和爸爸一样。
是空寂的深海。
没有色彩的灵魂。
但是啊。
小烟火不可思议地说：“但是啊，姐姐会看向你。我觉得单是多看你一眼，对于她而言，就是与众不同的。而且你是姐姐第一个愿意带回家的人，肯定是特别的。”
与众不同。
时焱听得有些心潮澎湃，好似有无数的小人在心脏上蹦蹦跳跳。
酸酸涨涨。
楚烟火再次问一遍：“所以，哥哥你喜欢我姐姐吗？”
时焱觉得小烟火是只给他挖坑的小狐狸，她和她姐姐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或许来楚烟雨家是一项错误的决定。
他烦躁地抓乱了刚洗好的头发。
脑海里没有什么规律地闪现一些片段。
她叫住迟到的他。
她亲吻他脸颊。
她找到一夜未归的他。
她在他手里放了一颗糖果。
她站在讲台上领奖。
她对他笑。
她细心地处理他的伤口。
她耐心地讲解题目。
还有更早以前。
她从他怀里，抱走他捡到的流浪狗。
她站在升旗台下升旗。
有些事情，早就知道。
只是没有必要直视。
少年磨蹭半天，最终还是跳下了坑。
时焱不怎么情愿地承认：“大概、也许、有点喜欢吧。”
见到她就会心情变好。
但也没有强烈到非要在一起不可的地步。
所以是“有点”喜欢。
“哎嘿。”小烟火托腮笑眯眯地看时焱。
“哥哥，你想不想听姐姐以前被其他哥哥告白的故事。”
时焱才不想听。
反正结局他都能料到。
他开口：“要听。”
小烟火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十块钱一个故事。”
时焱：“……”
小烟火：“哥哥你说过你很有钱的对吧？你肯定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的对吧？我只是想买点糖果吃。”
时焱：“……”
不愧是姐妹。
楚烟雨洗完了澡，时焱和楚烟火见她回来，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楚烟雨发现时焱脸有点红。
她问：“你热吗？”
“啊？”他反应了一下，“哦，对，有点。”
楚烟雨将空调温度调低。
她继续帮妹妹讲之前未说完的题目，小烟火途中打了两个哈欠。
楚烟雨讲完这道题，看了眼时间，十点了。
她点了点小烟火摇摇欲坠的脑袋。
“睡觉吧。”
“嗯。”
小烟火撒娇地在楚烟雨胸口蹭了蹭，吸一吸姐姐身上好闻的气味，然后满足地爬上上铺盖好被子睡觉觉。
楚烟雨看向时焱：“你睡吗？”
“我不是很困。”
“那看一会儿电视？”
“行。”
楚烟雨关上卧室的灯，带上门，跟时焱走到客厅里。
她把电视的遥控器递给时焱，自己则支了个小桌，拿了个垫子坐在地板上，开始写暑假作业。
时焱没法集中精神看电视。
都怪自己往坑里跳。
双脚仿佛有自己的思想，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
她乌黑的长发散在身后，发尾拖曳在地上，没有平日里的麻花辫，给人感觉不太一样。
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一些。
楚烟雨察觉到时焱靠近。
她说：“你暑假作业遇见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没写呢，我每天写家教布置的作业都来不及。”
“老师教得怎么样？”
“没你好。”
楚烟雨没当真，他家请的老师肯定是业界精英。
“那谢谢你对我的肯定了。”
“我妈爸请的老师每次上课像是要往我脑子里灌满水泥一样，我哪里消化得了。”
楚烟雨对时焱学习的状况了解，她说：“月满则亏，你需要慢慢来。”
他底子差，没有耐心，灌输的越多越容易逆反。
需要用糖果一点一点哄骗，让他觉得甜，才会愿意继续。
她提出建议：“你可以和家教沟通，调整课程的进度，梳理整体框架，从核心知识上手。”
他听不太懂。
“我又不知道哪些是核心。”
“那我给你罗列一下，到时候你给家教老师看就行了。”
她说罢提笔就写。
时焱突然灵光一现。
干嘛这么麻烦。
他说：“你给我做家教不就行了？”
越想越可行。
“你不是要找工作吗？我给你工作，来我家补课，一周两次。”
楚烟雨正要拒绝，时焱报了他们家请家教的价格。
她立即二话不说同意了。
时焱开心道：“明天你就来我家吧。”
“你爸妈会同意吗？”
“不会啊。”
“……”
他冲她俏皮地眨眨眼睛。
“我又不听他们的话。”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
时焱陪楚烟雨写作业到十二点。
她要睡了，从自己的房间里拿毯子去周水仙那睡。
临走前，她问时焱：“明天早上有想吃的早饭吗？”
时焱在她床上躺下，她的床板硬，他不太适应，但床上都是她的气味，又叫人放松。
他报了想吃的早点名称：“生煎和咸豆花。”
她走前关了夜灯。
“晚安。”
她合上了门。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时焱很快睡着了。
他做了个怪异的梦。
在他刚上初中时，班级里有男生炫耀和女生接吻了。
那个男生说女孩子的嘴唇尝起来甜甜的。
原本簇拥时焱的同学们一股脑都跑到那个男生身边去了。
青春期的少年们无不羡慕又好奇地问东问西。
时焱拿出哥哥给他的最新发售的游戏卡，居然没有把那群人的目光吸引回来。
时焱也想和女孩子接吻，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甜的。
但是又不能直接和女生说，我能不能亲你之类的，会被甩大耳刮子。
女孩子接吻是需要前提的，要互相喜欢，要交往才能接吻。
比打游戏麻烦多了。
他喜欢变形金刚，他喜欢好看的球鞋，他喜欢狗狗，他喜欢过很多东西，但是没有喜欢过任何女生。
他问“喜欢女生”是什么样的感觉，有同学说，是有人向你的心脏开了一枪。
于是这个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了，开一枪不就死了吗？
这也太危险了。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女孩子的嘴唇究竟是什么样的甜。
苦恼的心情导致梦里下起雨来，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他躲到屋檐下，周围都是杜鹃花。
他望着雨帘叹息：“怎么才能和女孩子接吻呢？”
“给我五十块，我可以和你接吻哦。”
撑着伞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伞遮住了她的容颜，身后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地上，像是两条毛茸茸的尾巴。
“真的吗？”
“真的。”
“那我给你五十块，让我亲你一下吧。”
“成交。”
他走进少女的伞里，女孩子没有撑伞的手抓住他的手，十指扣住他的手指，指尖与指尖紧密地贴合没有丝毫缝隙，她将他拉进她的怀里。
他这才发现，她比他高。
她戴着眼镜，他看不清她的脸。
她低头的时候他还在想眼镜会不会撞到他。
她柔软的唇瓣覆上他的唇，带着雨的潮湿，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细细琢磨其中的味道。
同学说的话是骗人的。
女孩子嘴唇不是甜的，是薄荷味的。
双唇分离，女生问他要钱，他摸遍了全身的口袋发现自己竟没有一分钱。
她似乎生气了。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枪，抵在他的胸口。
她说：“这是代价。”
她扣动了扳机，向他的心脏开了枪。
“砰——”
时焱猛地吓醒。
过来叫起床吃早饭的楚烟雨被他吓了一跳。
他惊魂未定地问楚烟雨。
“我没欠你钱吧？”
楚烟雨：“？”
她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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