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认知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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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娜的话听得郑京微微一怔。
“你已经找到了沈晔的养母了吗？”
“嗯，就是上回我在电脑上查阅的那位julychu，她的中文名字叫朱鹂，最近正好回国公干，目前就在滨城。”
“原来就是她啊！”
郑京这下总算确认了贺娜上午去酒店见的人就是julychu。
“那你和她见面时说什么了？”
“我只说了我妈就是当年医院弄错孩子的护士，还没告诉她其实她是故意掉换了两个孩子，原因是出于对她生活美满幸福的嫉妒。”
因为那时候萧珊正好来了，贺娜还来不及详细叙述一切，就被朱鹂下了逐客令。
“娜娜，其实……”
迟疑了一下后，郑京还是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别告诉她这些事了。因为这个真相太残酷，只会给她造成更深的伤害。如果让她知道你妈是因为嫉妒她才一手缔造了这个悲剧，她除了愤怒和憎恨你妈妈以外，还会在潜意识中自我责备，认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两个孩子就不用受苦了！”
有时候，人们如果遇上了什么悲剧事件的发生，很容易产生个人化的认知曲解。
譬如约朋友一起吃饭，对方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就会自我责备不该约他的，如果他不来赴约就没事了。为此感到各种内疚不已，却忽略了肇事司机才是罪魁祸首。
这种认知曲解十分常见。越善良的人越容易犯这种错误，把一切不幸事故归咎为自己的过失。
郑京是律师，经办过形形色色的案件，不止一次见到过类似引咎自责的人，深知这份精神压力会有多大。
贺娜有些迟疑，“可是我妈的临终遗愿就是让我以后有机会代她向朱鹂忏悔，她还特意录了一个道歉视频让我给她看。”
“娜娜，恕我直言，那只是因为你妈想为自己求一个心安。这样的忏悔和道歉对受害人根本于事无补，只会让他们更加痛苦。如果你真想为你妈犯下的罪过赎罪，这个真相还是藏起来比较好，因为它只会给当事人带来更大的精神创伤。”
贺娜无法否认郑京指出的事实，终于还是点了头。
“你说得很对，我会采纳你的建议，不会再去见朱鹂了。”
和郑京开陈布公地聊了一中午后，贺娜心里舒服多了。
这些年这个秘密一直压在她心里，压得心都是沉甸甸的。现在终于可以向人吐露一番，一颗心都轻松了不少。
回到楼上的工作室时，贺娜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哪位？”
“我是朱鹂。”
贺娜不觉怔住，她刚刚决定不会再见朱鹂了，没想到她却给她打来了电话。
之前朱鹂在酒店对贺娜下逐客令时，还是一副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的冷漠态度。她实在想不通她现在又有什么理由主动联系她？
“哦，您好朱女士，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认识沈晔，我想见他一面，只要远远看到他就行了，请你想办法安排一下。”
朱鹂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同样的要求她之前也跟萧珊提过，却被她拒绝了。因为萧珊不想背着沈晔做出这样的安排。
朱鹂没办法勉强萧珊，转念一想想起了同样认识沈晔的贺娜。
于是她打电话回公司，让john帮忙查到了贺娜的手机号码，再向她提出了这一要求。
贺娜更惊讶了，“您是怎么知道我认识沈晔的？”
“这点你不用管，你不说过感觉很对不起我吗？那就想办法安排我和沈晔见一面，我真的很想见他。”
贺娜没办法像萧珊那样直接拒绝，有道是父债子还，同样母亲欠下的债她这个女儿也不得不管。
田爱娟欠朱鹂的永远还不清，满足她一个远远见沈晔一面的要求也很应该。
“好吧，那我想想看有什么办法吧！”
和朱鹂通过电话后，贺娜思考一番后就给沈晔打了一个电话，约他晚上出来一起吃饭。
“月底了，打算叫上你们几个长期合作的工作伙伴一起聚个餐吃顿饭，我请客，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除非是工作状态下，否则沈晔不会单独和贺娜一起吃饭。这方面他很注意避嫌，毕竟那样很容易传出风言风语。
贺娜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想用大家聚餐的名义把沈晔叫出来。然而，有着傍晚六点二十二分这个变身时间点，沈晔不可能轻易答应邀约。
“抱歉贺师姐，我没空。你知道的，郑律师介绍我接了一份加急工作，这两天都要忙着赶译稿。”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沈晔只能含糊其辞，“过两天再说吧。”
傍晚的变身时刻降临后，沈晔和萧珊再次双双切换到了少年模式。
虽然沈晔手头上有一份要得很急的译稿，但是他还是暂时抛下手头的工作，跟着萧珊一起跑去公园玩滑板了。
沈晔穿着一袭宽大的白衬衫，踩在滑板上灵活如鸟似的飞驰着，衣袂翩飞一如雪白羽翼。
萧珊毕竟是初学者，滑得不够好也不够快，远远落在后面。
看着前头白鸟般自由飞驰的少年，她笑着喊了一声。
“喂，沈同学你太快了，等等我啊！”
“是你太菜了！”
沈晔嘴里不饶人，速度却放慢了，萧珊追上来的时候，他还调侃她一句。
“你真慢，蜗牛都没你慢。”
“都说名师出高徒，看来是我拜的师傅不怎么样啊！”
沈晔失笑：“怪我咯？好吧，我再好好教教你，要是还不行，那就是你朽木不可雕也。”
萧珊可不是朽木，事实上她学得又快又好。
灵活敏捷的少女身躯让她很快就掌握了不少技巧，最后两个人都可以一起踩着滑板并驾齐驱了。
这天晚上，萧珊和沈晔在公园玩了整整两个小时，玩得十分尽兴。
临走时，他们一起踩着滑板滑向公园大门口。
谁知半路上草丛里突然蹿出一只猫，沈晔本能地紧急刹车，结果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到了地上。
萧珊赶紧跳下滑板扑到沈晔身边，一边扶着他坐直身子，一边急切地询问。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沈晔摘掉手套，揉着两个膝盖呼呼喊痛。
“还好戴了护具，否则我的膝盖估计已经废了。”
虽然戴了护具，膝盖磕上水泥路面的那一下还是磕得很痛，如果没戴护具结果肯定很不妙。
“很痛吗？还能走路吗？”
“走路还是可以的，不过估计要一瘸一拐了。”
“来，我扶着你走吧！”
萧珊用包背上两块滑板和两人身上摘下的所有护具，然后扶着行动不便的沈晔往外走。
他们距离公园大门还有好几百米远，要出了门才能打车。
扶着萧珊这根人形拐杖走路时，因为两个人挨得很近，沈晔能感觉到她的鼻息轻拂在自己的耳畔。
萧珊变身后是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而沈晔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要比她矮一点，两个人走在一起就像是姐姐带着弟弟。
沈晔在心底无意识地想：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姐姐就好了！这些年也就不会这么孤独了！
一边想，他一边抬头看了萧珊一眼。
那时他们正经过一盏路灯，明亮的灯光如追光，打在她轮廓清秀的面孔上。
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再次袭来，萧珊的少女模样让沈晔总感觉自己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萧珊是锦城人，而她十三岁以前都生活在锦城，难道是两人的少年时代曾经在锦城有过交集吗？
沈晔下意识地沿着这一思路设想，突然想起了锦城的某所中学，自己曾经读过初一上学期的地方。
“萧珊，你以前是不是在锦城八中上过初中？”
沈晔脱口而出地问了这个问题，萧珊并不感到惊讶。
上回沈晔说过她变成少女后看起来有些眼熟，她就猜到终有一天他应该也能认出自己。
“没错。”
“你在哪个班？”
“初一六班。”
脚步一顿，沈晔蓦地转过身，抬起头盯着面前的萧珊仔细打量。
她当年居然跟他一个班，难怪他觉得她有些眼熟，原来以前他们是同班同学啊！
“搬进公寓的第一天，我就认出了你是我的初中同学许晔。不过你当时对我毫无印象，又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所以我就什么都没说。我还一直在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认出我呢？”
“你……知道我以前是许晔，那……知道我现在为什么变成了沈晔吗？”
沈晔声音十分艰涩，像是从生锈的齿轮里硬挤出来的。
“一开始不知道，前几天才听说了一点。不管是许晔还是沈晔，都是你人生必须面对的经历，无法改变只能接受。我知道这样的经历很沉重难以负荷，你一个人也会撑得很辛苦。如果我能帮到你，不管做什么都会非常乐意。”
萧珊长长的一番话说完后，沈晔沉默了片刻，就重新扶着她的臂膀继续往前走。
人生路长而歧，他一个人孤单地走了那么久，现在有一个人愿意伴他同行，他无论如何舍不得拒绝。
一边走，沈晔一边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反复搜索着少女萧珊留下的记忆画面。
那已经是十三年前的往事，他实在想不起来太多相关信息。
只是依稀记得萧珊那时学习成绩很好，是老师们最喜欢的那种尖子生。
至于其他细节性的东西都想不起来了！毕竟他们只同窗了一学期，也不是特别要好的同学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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