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扶风见闻1

扶风本是一处山岭，可惜随着岭上魑魅渐多鬼域逐渐扩散至四周方圆三百里，原来的村民迫于扶风的诡异只得搬迁。如今这扶风内还余有不少亭台建筑，可惜由于无人打理早已破败不堪。

        “这话问的，在扶风上的你觉得还能是什么？”狐狸面具嘴唇带笑，口中吐出的却是让他们肝胆俱裂的词语

        原本被方丁他们护在身后的木箱立刻被被二人推了出来,几人连连跪下讨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是青牛村来送年祭的，大人您饶了我们吧。”

        这四人虽是男子，却抹了厚厚的“黑白丧”。白是糯米粉，黑色是以桃木烧制研磨或混与上下的雨制成。

        糯米驱邪，桃木属阳，是村人用于辟邪的常见器物。这几位由于胆怯见二者抹了个十足，一说话粉簌簌的往下掉。脸上的底层的粉早已凝聚，由于惊吓过度随着磕头开始皴裂。

        总之，这扮相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比他这厉鬼还吓人。

        扶风上“黑白丧”唯一的用处便是“送祭”。

        姜晗仔细观察了一下木箱里两道微弱的气息，而且这次还是“活祭”。

        在他没来以前，血煞与四大手下分地而治，罕魅和九婴是最早被他和邬风收拾的，吞山蟒也被白彦用鹤栖劈成了多段，这三者都以煞气修炼，手中沾了不少人名。

        唯有槐老，喜好收“祭品”，凡被分到槐老手下的村庄每年需进行一次祭祀。他不喜此等行为，早已废除了送活祭的习俗。

        莫非是槐树妖阳奉阴违？

        白彦也从这箱子里的气息猜到了所谓的祭品是什么，这四人带木箱吹落打鼓一路这样过来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何况扶风本就自成一体，若无指引十分难进。这几人一路行来却似没受道任何阻拦，实在诡异：“何物让你们来……送这活祭。”

        说到最后几个字，白彦皱眉，言语间泛出寒气。

        这队伍里个个都是男丁，额冒冷汗，仿佛眼前二人随时会扑过来，一时抖抖缩缩说不清楚，姜晗一见便知这几人被他刚才的话吓破了胆子。

        姜晗心念一转便有了主意。揽过其中一个一把环住对方的肩，调笑道：“你们怕什么，你见我们像什么鬼怪吗？”

        他一手指向白彦：“那位是赫赫有名的道君，专门来这扶风降妖的，你们有什么需要还不好好和他说说。”

        他这满嘴跑火车的模样像极了和方丁处了十几年的邻居。

        白彦眼睁睁的看着这四人放下戒心，四人一鬼渐渐混的挺熟，心下觉得荒谬，只觉得真应了一句俗语。

        鬼话连篇。

        一只黑猫从附近爬过来看了几人一眼，自顾自的舔着爪子。

        人道”鸡鸣不夜行，灯黑不摸金，山行遇猫狐，叩头绕路行。”

        意思是夜晚若听鸡鸣千万不要走夜路，盗墓时候若灯火无故熄灭一定要马上离开，荒山处若是遇上猫，狐狸等动物多半有灵性，马上叩头绕路，若是那些生灵受了礼，便不会计较来人闯山，若善意一些，还会伸出援手。

        黑猫是猫类生灵中最容易生出灵智的，想来是这几个村名误打误撞的拜了它，它才将这几个稀里糊涂想进扶风的人送了过来。

        方丁他们手中捏着唢呐，愁眉苦脸：“不来不行呀，不是没得法子谁愿意来这里，山上的大人们发起火来会害死全村的。”

        “这孩子也是命苦，爹病去了娘也守不住走了，家里没个长辈收留还遇上了这种事情，都是命。”

        白彦皱眉：“为何不向玄门求救？”

        多年前玄盟在五州设“济明台”专为平此等祸事。章宪虽深受血煞之祸，苏家本部确是驻守于此，按理他们是可以求助的。

        话音刚落，方小二就呸道：“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老爷哪能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大殿向东开，没钱莫进来。”

        说到一半突然想起白彦也是他刚才抨击的一员，只得对白彦讪笑道：“当然您不是那样的人，可是那个什么什么台里的人都只有那些官家老爷使唤得动，向我们这些穷乡僻壤的哪里请得动。”

        见白彦的脸色越来越差，方小二的音量也渐渐降低，最后近不可闻。

        方丁在镇上跑过几年工，见的世面多些生怕小二把人气走了，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道长您别和小二计较，我们村里根本请不起那些济明台的仙人老爷。即使请来了，又一定斗得过扶风上的大人们么？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村传讯，怕是整个村子都遭殃。”

        说罢他苦笑：“之前也不是没有村子想过这个办法，我爷爷曾告诉我以前我们附近有个村子不想再做这样的事，集全村之力请了一为道长过来，结果没过半月，那村子就成了荒村。

        里面的人全不见踪影，那道长也失踪了。

        更何况扶风上厉害的大人那么多，就算死了也会换一个，到时还不一定什么光景呢，就算有厉害的道长来，他难道还能一辈子守在村子里？”

        白彦在玉京何听闻过此等荒唐的事情，章宪居然有如此乱象，怪不得宗主要他来扶风自己查探。

        姜晗靠在一颗树上，似笑非笑：“听说苏家祖上曾射落恶兽三足金乌，并以此跻身为五家之一。为了纪念此事，法袍上都是赤金向间的金乌逐日纹，求他们办事的从能从章宪排到玉京，总不会事事都管。”

        “比起不知道能不能叫来的道长，这些村民自然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话一出，方小二忍不住附和：“可不是嘛，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把小孩子送过来，都是爹生娘养的。”

        玄门修行世家众多，最大的五家为各州之首，结成盟誓统称玄盟。

        玉京是白氏宗族驻守，对治下之民向来宽厚。可惜章宪便没有这般的好运了，自前两代宗主苏宿在时，扶风本受害者不过附近。可不久后扶风血煞便开始独大，整合了邪蜮中的各个邪祟。

        受害者也由附近扩大到整个章宪西，唯有东部苏家本家驻守之处还算尚好，其余小宗族根本无法抵抗。

        扶风自此称为异族三大蜮之一，另外两个便是清平鬼门关和琅琊天幕山脉，可见扶风之名何等凶恶。自上次玄门百家集结铩羽而归之后，苏家和其余家族又如何敢管扶风之事？

        “你们不知道吗，扶风的规矩换了”姜晗丝毫不在意白彦的目光，笑嘻嘻的道。

        “血煞走了，你们以后不用送活祭了，送些公鸡牛羊，谷子野菜到山下便可以啦”

        刹那间，姜晗成了焦点。

        半晌，方丁扯出一抹笑道：“这位道长，您可别开玩笑。”

        姜晗扶着刚刚再闲聊间被推的有些歪斜的面具，指向白彦：“谁说我是道士了？我都说过了，我出自扶风。你们的道长是那个。”

        见白彦盯着他，他连忙捂着心口跳到方丁身后道：“道长，我就是一个小鬼族，又没害人，那活祭也不是我收，你这样看着我好害怕呀。”

        ……

        顿时，惊叫声划破长空“鬼！！！！你，你真是鬼！！”

        几个人的面容瞬间惊恐到扭曲，挡在姜晗身前的方丁更是一个踉跄跪了下来。

        姜晗一把抓住想跑的方小二：“你们跑什么？我都说了不吃你们”

        此时方小二只觉得那带狐狸面具似笑非笑，诡异异常，连忙跪下磕头：“您大人有大量，我等都是遵守规矩的送祭人，有眼不识得泰山，您就放过我们吧。”

        此时晚间一道阴风，刚好把火把吹灭，除了被拉住的方丁和方小二，剩下两人也不管他们带来的木箱，连滚带爬的向其它地方逃去。

        “道长，你再不拦下他们，估计就真的要被什么捉去吃了。”

        枯骨林里鱼龙混杂，且修炼煞气者也多，要是跑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下场如何便难说了。

        话音未落，那几道惊恐的身影又由远极近“起，起尸了！！”声音里满是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身后还跟着几具走尸，那些走尸尚未开智，眼中没有瞳孔一片死白，身上长者变异的白色毛发，行动之间颇为僵硬。

        “白道长，你看着我做什么，再不出手那两个家伙就要被追上了。说实话我到觉着这几位的扮相倒是与他们后面追着的东西不遑多让。”姜晗双手环抱，靠在一颗巨木上。

        白彦一手执剑，不过一道闪光，那走尸便倒在了地上，掉下的脑袋还未僵硬，科科的咬着空气，尸首分离的身体倒在地上乱抓。在漆黑斑驳的树林与刚被重新点燃的火把中显得格外诡异。

        这回那两人也不管什么姜晗是什么了，跑上来摔在地就抱住白彦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他的法袍上抹，口中不断哀嚎这救命。

        说实话，连姜晗都不由得同情愣在此刻的白彦，这道士哪怕是在荒村破屋里都是个要每日清理煮茶换洗衣物的讲究人，如今这两人不带把眼泪口水什么的往白彦身上抹，那些脸上黑黑白白的东西全抹在洁白的衣袍上了。

        偏偏这两个还是吓破了胆的无辜村名，白彦简直自出生起就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只得被抱着冒寒气，一边有些楞的看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罪魁祸首。

        姜晗不由得摇摇头：“我说，你们两个再不放开，那走尸的爪子就快抓到你们了。”

        果然，那身体在挣扎间已经离白彦他们极近

        姜晗笑嘻嘻道：“我听说生人被走尸抓伤便会染上毒，我之前倒是没见过，不知道今日能否长长见识。”

        话语未落，那两人果然尖叫着挣扎跑开，却又害怕跑远了又遇上这种东西，最后还是心下一恨，跑到了这个带狐狸面具的人形附近。

        白彦一抬手捻诀，引出一道火将走尸烧尽，抬头看着一旁拍手称赞的姜晗。

        “你是扶风尊座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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