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李长贵皱眉,  快步走出饭馆。此时饭馆外面，人群围聚，尖叫和惊呼声不断响起。

        “别打了！”

        “住手！”

        “快住手！”

        “哎呀别打啦！”

        李长贵挤进人群里,  见几个男的缠打在一起,  他急忙道：“快住手！住手！”

        然而那几个男的已经打上头了,  浑然不听劝说，你一拳我一脚，缠斗不停。

        “快拉开他们！”李长贵忙不迭上前去拉架。正在出拳的光头无差别攻击，拳头擦过了李长贵的肩膀。李长贵肩膀一歪，摔倒在地。

        光头满脸凶狠，胳膊上的老虎纹身抖动着，“老子打不死你！”

        这下没人敢去拉架了。

        有人扶起李长贵，“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李长贵站起来后，立刻拿出手机想要报警，袁如珠突然穿进人群里，将手里点燃的擦炮扔了过去（小孩子玩的擦炮，危险性不高,  但也有些危险,  情节需要,  女主不得已为之，现实生活中不可取）。

        “砰！”

        正打得上头的几人被擦炮的声音震住,  慌忙跳开。

        袁如珠叱道：“打什么打，住手！”

        脸上挂了彩的黄发男人愤愤道：“老板！他们几个插队！”他指着对面的光头和光头的小弟。

        光头恶狠狠道：“老子就插队怎么了,  关你他娘的屁事！”

        黄发男人：“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你们插队耽误耽误我吃饭的时间！你们还要不要脸了，听别人说你们之前就经常插队！真他妈不要脸！”

        “你小子想死是不是！”光头呲牙，抡起胳膊又要上前揍人。

        袁如珠怒斥：“住手！”

        光头转过头就要开骂,  对上袁如珠的脸后，他声音一顿，语气缓和了不少：“袁老板，你别多管闲事。”

        一直凶神恶煞的光头居然对袁如珠和颜悦色，周围的人见状诧异了一下，而后便听到袁如珠冷声道：“要打架去别处打，别在我们店门前碍事，还有，你插队了是吧？”

        “我们店不接待不遵守规则的客人，你以后不用来我们店吃饭了。”

        听到这话，光头愣住了，以后不让他在如珠饭馆里吃饭了？那怎么能行！他粗声道：“没！我没插队！他瞎几把说的！”

        “放屁！你就是插队了！大家伙都看着呢！”黄发男人环顾四周围着的人群，“大家伙帮忙做个证！”

        食客们七嘴八舌：“这几天他们经常插队……”

        “我都看见过好几次了。”

        “居然还狡辩！”

        “当真是不要脸。”

        光头横眉倒竖，恐吓周遭食客：“说什么呢你们！我什么时候插队了！”

        “袁老板，我没插队！你别听他们胡说！”

        袁如珠正要说话，有人忽然道：“警察来了！”

        话音刚落下，穿着制服的警察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有人举报你们打架斗殴？”

        黄发男人、光头以及他的小弟被警察带走了。袁如珠目送他们走远，她清清嗓子，扬声道：“以后不许插队，我们如出饭馆不接待不遵守规则的客人，一旦发现有人插队，饭馆以后永不接待。”

        她的神情十分郑重严肃。

        食客们议论纷纷。

        “以后可不能插队啊。”

        “要是插队被发现了，以后永远也不能在如珠饭馆里吃饭了，这不是要人命吗？！”

        “哼，我看以后还有谁敢插队。”

        袁如珠方才的警告对食客来说很有威慑性。一旦插队被发现，以后就不能进饭馆吃饭了，对于喜欢吃如珠饭馆的食客来说，不能吃如珠饭馆实在是太要命了。所以她的这番警告比任何警告都有效。

        袁如珠进了饭馆，食客们重新开始排队取号。

        次日。

        袁如珠睡梦之中隐隐约约听到院子里传来轻微的说话声。貌似是刘叔的声音。她打着呵欠推开窗户。

        院子里，老刘和妻子放下背篓，将背篓里的玉米倒出来。

        八月份，正是玉米丰收的季节。

        因为天气炎热，农民们往往会赶早趁着早上凉快去地里收玉米。老刘和妻子今天天不亮就去李家的地里收玉米了。这会儿将近八点，夫妻俩已经收了不少玉米回来。

        “歇会儿吧。”李长贵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水。吴桂芳端来一盘冰镇水果，“来吃点水果，凉快凉快。”刚说完，余光就瞥见站在窗户后面的袁如珠。

        “珠珠你醒了？”

        袁如珠捂着嘴打哈欠，“醒了。”她给老刘和老刘妻子打了声招呼，又道：“幺姨，挑几个新鲜的嫩苞谷出来，等会儿放灶膛里烧，我想吃烧苞谷。”

        苞谷，清河方言，即玉米。烧苞谷就是烧玉米，烤玉米。

        “行。”吴桂芳立即行动，去挑选嫩玉米。

        玉米剥开壳，捻去红胡子，直接放进烧着火的灶膛里，用柴灰将玉米埋住，等待火苗将裹着柴灰的玉米烤熟。

        袁如珠收拾好去跑步，小道两旁的田地里，村民们都在收玉米，有孩子在光秃秃的地上生火，将剥了壳的玉米扔进去烧了吃。

        空气里都是烧玉米的香味，焦香中带着玉米独有的香甜味，袁如珠越跑越饿，跟着她跑步的嘟嘟和小白也饿得汪汪叫。

        “回去吧。”袁如珠擦擦汗，提前结束晨练。

        小夏小秋蹲在院子里啃烤玉米，嘟嘟和小白一进院子，就冲到小夏小秋面前，瞳仁亮晶晶地盯着他们手里的烤玉米。

        见袁如珠回来了，小夏起身，“姐姐，吃烧苞谷！”

        “嗯嗯。”袁如珠擦了把汗，去灶屋里拿烤玉米吃。

        玉米被烧得焦黄泛黑，袁如珠磕了下玉米上的柴灰，倒也没怎么讲究，没洗玉米，直接下嘴啃。

        玉米脆脆糯糯，十分焦香可口。

        院子里，李长贵和老刘在给玉米剥壳，他们将剥了壳的玉米晾晒在场院里，晒在院子里的玉米黄灿灿的，整个院子里都漂浮着新鲜玉米的清香。

        袁如珠边啃玉米边挑选着正在晾晒的玉米，刚收的新鲜玉米可以烤了吃，可以磨成做玉米浆，做玉米糊糊和玉米粑粑。

        玉米丰收的季节，村里人惯常吃的饭食就是玉米糊糊和玉米粑粑。

        玉米糊糊有两种口味的，甜口和咸口，玉米刚收时，新鲜的玉米面熬的糊糊一般都是甜的，而过了玉米收获的季节，新鲜玉米变成老玉米了，磨出来的玉米面失了甜味，便要加盐去调味，于是就成咸口玉米糊糊了。

        袁如珠更爱吃咸玉米糊糊。冬天时，锅里水烧开了下一把玉米面，切成块的土豆和玉米面一起熬煮，不需加多余的调料，只撒少许盐即可。熬煮出来的玉米糊糊带着玉米原汁原味的清香，还带着土豆的绵糯香味，寒冷的天气里喝下这么一碗香绵的玉米糊糊，暖身暖胃，极其熨贴。

        她挑选出嫩玉米，拿出盆快速剥粒。吴桂芳和小秋小夏也来剥玉米。

        玉米粒剥下来后浸泡了一些时间。浸泡过后用机器磨成浆。袁如珠闻了闻刚磨出来的玉米浆，随之将玉米浆放到一旁，等中午熬了吃。

        十点多的时候，锅里水烧开，搅入玉米浆。锅里新黄的玉米糊糊越发粘稠时，袁如珠把白糖撒进去，和玉米糊糊一起搅拌均匀。

        白糖在玉米糊糊里化开，糖味入了里头，再熬了一会儿，玉米糊糊出锅。她把煮好的玉米糊糊盛进盆里，然后隔水放到井水里冰镇。

        冰镇玉米糊糊的时候，袁如珠把洗干净的玉米从中间切开，分成四瓣。她去掉青椒瓤，将青椒切成长条。胡萝卜切成薄片。蒜子切段，大葱切粒，红干椒切段。

        接着她取出小盆调料汁，盐、白糖，鸡粉，料酒，生抽，胡椒粉倒入小盆里搅拌均匀。

        锅里添清水，加食盐调底味，加植物油增加食材亮度，水开之后，她把玉米倒入锅里。

        中小火煮了五分钟，玉米已经熟透，她用漏勺捞出玉米。

        起锅烧油，爆香葱蒜干红辣椒，葱蒜干红辣椒爆香之后她把胡萝卜青椒炒进锅里。大火翻炒，辛辣的香味与胡萝卜的甜香交织不断，此时，煮好的玉米倒进锅里快速翻炒。

        黄黄的玉米，绿绿的青椒，红红的干辣椒在锅铲的翻动下飞到空中，缤纷的色彩飞舞，如烟花绽放，复又跌入锅底。

        炒香之后，袁如珠取出之前调好的料汁，通通淋进锅里，翻炒几下后小火煨制。

        两分钟过去，食材已经充分入味。她继续翻炒，让所有食材均匀受热。起锅前，她把早就准备好的水淀粉勾进锅里。勾了芡，三杯玉米出锅。

        “这就是三杯玉米啊。”小夏舔着嘴角，直勾勾地打量盘子里五彩缤纷的三杯玉米。

        袁如珠扬眉，“对，味道很不错的，小夏，快去叫幺姨爹他们吃饭。”

        李长贵、老刘以及老刘妻子洗了手，快速入座。

        吴桂芳把炒肉端上桌，说：“也没啥菜，老刘你们就随便吃点啊。”

        老刘笑呵呵地捧起玉米糊糊，沿着碗边吸溜了一下橙黄的玉米糊糊。玉米冰冰凉凉的，软软滑滑，十分香甜可口。

        “好喝。”老刘咂嘴。

        袁如珠也吸溜了一口玉米糊糊。刚打出来的玉米浆甜甜的，放久了的玉米浆会微微变酸。吃起来便是酸酸甜甜的。今天磨了不少玉米浆，明天就可以吃酸酸甜甜的玉米糊糊了。

        老刘妻子观察着三杯玉米，“这是……炒玉米块儿？”

        “这叫三杯玉米，婶儿你尝尝。”袁如珠回道。

        老刘妻子夹起一块黄亮亮油润润的玉米，啃了一口。

        玉米粒上裹着薄薄的芡汁，故而吃起来多了一分细腻。又糯又脆的玉米粒裂开后，甜甜的汁水溢了出来。

        汁水里裹着玉米和胡萝卜的清甜，蒜和辣椒的辛辣，还隐隐透着胡椒香和葱香，味道十分丰富，香浓而不杂，各般滋味合聚起来，五味俱全，只让人齿颊生香，回味无穷。

        老刘妻子一脸满足，不禁闭上双目，“真香！”

        袁如珠莞尔。她也吃了一口玉米。三杯玉米不仅美味，营养还十分丰富，健脾健胃，尤其适合炎热的天气里食用。

        香甜脆辣的三杯玉米和玉米糊糊一起搭配着吃，尤其开胃下饭，他们把一大锅玉米糊糊吃了个干净，两盘三杯玉米也吃得一点儿也不剩。

        吃完饭，老刘摸摸肚子，一脸还没吃够的样子。他回味着方才吃的玉米糊糊和三杯玉米，口腔里不断分泌口水。

        休息半晌，老刘继续去地里收玉米。老刘妻子则回家浇菜去了。现在如珠饭馆生意好，蔬菜的需求量也日渐增多，是以老刘和妻子又开了一块地出来种菜。

        今天饭馆生意一如既往得火爆。饭馆里外人声鼎沸，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西瓜！又大又甜的西瓜！”

        “烧饼两块五一个！两块五一个！”

        “  卤味儿，好吃又实惠的卤味儿！”

        “……”

        老槐树底下，老村民啪嗒啪嗒抽着旱烟。注视着前方热闹的人群，他说：“咱们村子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是啊，现在这里跟个小集市一样。”旁边有人附和。

        的确像一个小集市，热闹繁荣。

        老村民的视线在摆着摊子做生意的村民之间逡巡。摆摊做生意的村民们热情地吆喝叫卖，一个个红光满面，眼角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老村民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睛，目光落在道路两边挂着的横幅上。

        “清河是我家，脱贫靠大家。”

        老村民望着横幅上的字，咧开缺了门牙的嘴。

        清河城里，热烈的阳光烘烤着大地，地面被烤得软塌塌的，一踩就会塌下去一般。毒辣的阳光将行人逼走，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影。

        周薇薇拉开窗帘瞥了一下光秃秃的街道，她拉上窗帘，“热死了。”

        “喏，雪糕。”周潇潇递给她一根雪糕。周妈见她俩在吃雪糕，说：“马上就吃饭了，吃什么雪糕，吃了等会儿吃不下去饭。”

        周薇薇舔着雪糕，问：“妈，中午吃什么？”

        “油焖鸡，凉拌黄瓜，小菜豆腐汤还有绿豆粥。”

        周薇薇耷拉下肩膀，“不想吃这些。”

        周妈皱眉：“那你想吃什么？”

        “我……”周薇薇什么都不想吃。天气炎热，她食欲不振，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上了饭桌，喝了两口绿豆粥，周薇薇撂下筷子。周妈说：“都说了不让你吃雪糕，你看你，吃了雪糕就吃不下去饭了。”

        “不是雪糕的问题，就是天太热了，不想吃饭。”

        周潇潇托腮，“姐姐苦夏嘛，正常。”

        近些年来全球变暖，夏日愈发炎热，周薇薇苦夏，每年夏天都会瘦几斤。今年清河城频繁高温，今年夏天是近年来最热的夏天，因而周薇薇苦夏的症状比之前更加严重。

        周潇潇扒拉着绿豆粥，见周薇薇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姐，我朋友跟我说清河村有一家饭馆很好吃，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吧？”

        “清河村？”

        “对，清河村，我朋友说那家饭馆特好吃。”

        “村子里的饭馆能有多好吃啊。”周薇薇不以为意。

        “不知道，反正我朋友说很好吃，要不我们去看看吧？万一很好吃呢？”周潇潇拉了下周妈，“妈，我们带姐姐去那家饭馆看看吧，姐姐不是吃饭没胃口吗，可以去那家饭馆试试。”

        周妈犹疑，“清河村的饭馆？你确定你朋友没唬你？”

        她没记错的话，清河村似乎是一个贫困村，一个贫困村里的饭馆，能有多好吃？

        “她不会唬我吧，哎呀反正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们这里到清河村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周薇薇不想坐这么久的车，天儿这么热她也不想出门。

        周妈颔首：“太远了，那地方还偏的很。”

        “可是姐你不是没胃口嘛，咱们就去试试呗。”

        “不想去。”周薇薇摆手拒绝。

        “可是我想去，我朋友说那家饭馆真的很好吃，我想知道到底有多好吃，我想去尝尝。”

        “你想去你就自己去呗。”周薇薇垂下睫毛，仍然拒绝。

        “我一个人去？不行，你们得陪我，姐，妈，你们陪我一起去嘛。”

        在周潇潇的软磨硬泡下，周薇薇和周妈无奈妥协，答应陪她去清河村。下午一点，一家三口出门去往清河村。

        刚到楼底下，周薇薇就后悔了。她抬首，望着如烤炉一样热辣的太阳，“我现在说不去还来得及吗……”

        周潇潇：“不行！”

        “这么热，真的不想出去……”

        “车里有空调啊。”

        “不想坐这么久的车。”

        “潇潇，要不咱们……”周妈拿着车钥匙，觑了觑太阳，也有些后悔答应周潇潇去清河村了。

        “不行不行！你们答应了的！”

        周潇潇和周妈无奈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启动引擎，周妈开车去往清河村。

        车厢后座，周潇潇一脸兴奋和期待，而周薇薇则面无表情，她闭上双目，只希望快点儿到清河村，吃了饭赶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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