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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9 章 番外二


番外二前世,HE(六)

    晨间醒来,锦帐里还都是温柔暖意。

    温印觉得很暖和,也不冷。

    微微睁眼时,见李裕抱着她,人没醒,精致的五官和轮廓犹如镌刻一般,比少年时多了说不出的成熟和魄力……

    他没醒,温印偷偷伸手,一点点,轻轻抚上他脸颊。

    小奶狗长了……

    沉稳,内敛,而且,也真的相貌堂堂了。

    黎妈果然没说错。

    温印似是没看够,目光继续停留,看得仔细,好像将早前没看的都补回来一般。

    稍许,李裕实在是也不好再装了,他也不知道温印看他看这么久,李裕没睁眼,却轻声道,“夫人,早。”

    温印还是吓一跳。

    李裕笑了笑,睁眼亲她,温柔出声,“不多睡会儿?”

    “醒了。”她轻声。

    “哦。”

    他口中的哦字说完,两人似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久别重逢,翌日就新婚洞房……

    虽然早前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但都是当时场景,眼下,其实两人都有些内敛和羞怯。

    四目相视中,李裕重新吻上她。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亲她就对了。

    新婚燕好,原本亲近也不需要理由,只是他比早前梦里成亲时更成熟稳重,不好意思像十九岁的李裕那样一直闹腾。

    昨晚太好……

    就是,梦里有梦里闹腾的好,昨晚有昨晚真实的好。

    不一样……

    但都甘之若饴,永生难忘。

    温印坐起,李裕蹲下,仰首替她穿衣。

    “我自己来吧……”温印轻声,也有些不好意思,从里到外,都是李裕穿的。

    李裕温声道,“让我做些事。”

    温印没出声了。

    穿衣,描新眉,就似所有寻常夫妻一样,在描眉的时候,他少年心起,在她脸上乱画,温印追着他闹,像年少时候一样,但温印一跑就会咳嗽,李裕歉意,“我忘了……”

    温印笑道,“没事,我也忘了。”

    稍许,刘大夫端了药来。

    新婚翌日也要喝药——这成了刘大夫的最新名句。

    昨日的拜堂刘大夫也在,童年时候告诉温印,哎呀呀,从来没见过刘大夫这么笑,脸都要笑列巴了……

    但温印见他的时候,还是一幅温印欠他很多银子,且永远还不了的模样。

    温印笑了笑,知晓他就是喜欢同她互怼,他要是忽然和善了,她还不习惯呢。

    喝药的时候,彭鼎匆匆上前,“主家,夫人,何相的信。”

    李裕这趟南巡出来的时日有些久,后来这月余又借着在东山郡王府的名义,实则是来繁城寻温印了,何相找他,应当是朝中要事。

    李裕拆信。

    一侧,温印还在一面喝药,一面与童年说着话。

    李裕很快阅完,是何相催他回京了,是赋税改革的事,何相需要同他商议,他也确实离京有些时候了。

    童年见李裕折回,知晓他们有话要说,机灵道,“我去拿几个橘子。”

    温印点头。

    正好温印喝完药,端起一侧的水盅漱口。

    李裕蹲下,仰首看她,“阿茵,我出来有些时日了,朝中有事,我要赶回京中了,你同我一道走,还是晚些回来?”

    温印放下水盅,他继续道,“要是同我一道,会走得快些,怕路上颠簸;你如果晚些走,可以慢慢回,我让彭鼎跟你一道,不用跟着我一道。”

    温印笑了笑,没有戳穿。

    他要是真想她晚些走,就不会特意问她了……

    温印温声道,“我同你一道。”

    李裕果真眸间清亮,“那走水路,没那么颠簸,我记得你不晕船,等这一段过去,再换马车也平坦了。要是路上颠簸厉害,你躺我怀里。”

    温印颔首。

    李裕笑若清风霁月,温印才放下茶盅,李裕抱起她,她忽得高出他两头,温印吓一跳。

    李裕笑开。

    ***

    何相催得急,他们又要走水路,提早两日走,可以将水路的时间省出来,于是李裕和温印下午就动身,福旺几日留下收拾温印的东西。

    繁城有码头,只是长风国中河流很少,所以码头同苍月和朔城和南顺的慈州相比,不算发达,但也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风大吗?”李裕怕她着凉。

    温印摇头,即便病着,这些年她没少四处走动,这些还是习惯的。

    “主家。”利安上前,有事同他说。

    “等我。”李裕交待了声,便同利安一道去了一侧。

    温印在繁城码头看着眼前的忙碌景象,安心在照看一旁的商船,正好有批货物要北上,安心今日也正好在码头。

    安心上船的时候,正好前方有脚夫不稳,东西落下,整个通道都晃了晃,安心险些摔下船去,是身侧的人扶稳了她。

    安心转眸,彭鼎提醒,“小心些。”

    安心没出声。

    彭鼎看了看她,若无其事道,“这处景真美。”

    安心还是没出声。

    彭鼎叹道,“我就是衬托下气氛。”

    确定他没话说了,安心才道,“松手。”

    彭鼎才反应过来,一直握着她胳膊。

    “走了,彭将军,日后见。”安心辞别。

    彭鼎还想说什么,但安心已经上船了,两人不是一条船,也不是一个方向,彭鼎只能眼巴巴看着她离开,有些丧气。

    这也不好使啊……

    童年这家伙,什么馊主意啊,说让人脚夫佯装拿不稳,上船路上颠簸,他伸手扶住,然后安心撞在他怀中,这说得天花乱坠,好像没什么用。

    彭鼎唏嘘。

    正好安心转头,看他一幅恼火,且挠头的模样,

    安心笑了笑。

    她常年看苍月和繁城一带的生意,最熟悉的就是码头,刚才的脚夫走着走着就佯装没拿稳重物的模样,她一眼就能看出,然后彭鼎又这么是时候的出现……

    其实,有些拙劣。

    她方才没拆穿罢了。

    当下,彭鼎正懊恼着,安心折回,递了水囊给他。

    他接过。

    “一路平安。”安心说完转身。

    “嗯,你也是。”彭鼎翘首看着,然后低头看着手中的水囊,好像无价之宝一般,然后喝了一口。

    神清气爽,清甜啊……

    开船了,安心在甲板出远远看他,顺子上前,“安管事。”

    安心莞尔,“方才泻药的事,多谢你了。”

    顺子尴尬道,“没有没有,这种事情,安管事你一个姑娘家不好说,我去做就好。”

    安心没有说旁的,只是在甲板上,远远看到彭鼎方才还好好的,眼下忽然捂紧了肚子,慌张东张西望着。

    安心好笑,二傻子……

    只是安心抬头时,二傻子应当是也看到她了,她知道他都要憋不住了,但还是停下,朝她挥手。

    忽然间,安心没说话了,也敛了笑意。

    她想起了安润。

    每次她处远门,安润就是这样的。

    安心看向彭鼎,彭鼎朗声,“一路平安。”

    安心心底微暖,低眉笑笑,再抬头时,彭鼎又捂着肚子到处找地方去了。

    安心笑开。

    ***

    另一侧,利安刚同李裕说完话,李裕颔首,叮嘱了几句,利安赶紧去做,李裕正好转身,回头刚好看到角落处的乌篷船。

    李裕目光微顿,乌篷船外的人正欲上船,也恰好看到李裕,对方明显僵住,不寒而栗的时候,李裕又看了他一眼,竟然当做没看见一般,转身离开。

    贵平愣住,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李裕。但更没想到,李裕明明认出他,却没有吱声……

    ——朕要留下来见李裕,朕同他之间,始终要有了结。

    ——你走吧,朕身边什么人都没了,我想你活着……替我活着。

    ——岳东篱,从今晚后,这世上再没有贵平,走!

    ……

    思绪涌上心头,贵平眸间微滞,一直楞在原处。

    “岳公子,开船吗?”船家见他出神许久,但后面的乌篷船到了,不好一直占着位置,船家小声问起。

    贵平回过神来,“走吧。”

    帘栊放下,乌篷船慢慢驶离码头处,又有新的乌篷船顶上。

    乌篷船上只有船家和贵平两人,船家是个健谈的,“岳公子很少来繁城吧,您看,繁城偏南,虽然雪照下,但是江河都是不结冰的,这才刚开始下雪呢,等再下一阵子,就能见到船在江中走,船篷覆白雪的景致。”

    贵平笑道,“是吗,我倒是不曾见过。”

    “那您得看看了。”船家一面划船,一面说道。

    贵平又撩起帘栊,朝方才的方向看去。

    下雪了,温印正好撑伞来寻李裕。

    李裕心中还在想贵平的事,他刚才没看错,是贵平,但他也知晓,在娄府,最后救温印的人是贵平……

    “你怎么来了?”他看向温印。

    温印披着狐狸毛披风,但迎风还是有些咳嗽,“雪下大了,我来找你。”

    李裕笑了笑,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然后在她的目光下,给她系好。

    大氅带着体温,暖暖的,驱散了寒意。

    李裕从她手中接过伞,擦过她指尖的时候,李裕微怔,好凉……

    李裕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暖意传来。

    温印仰首看他。

    他温声道,“等等,马上就暖和了,自己也不将息着。”

    温印:“……”

    他继续道,“我会心疼的。”

    温印莫名脸红。

    雪下大了,李裕牵着她,朝另一条船处走去。

    贵平略有失神,好似早前的幕幕都似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转动着,回过神来时,两人的背影在大雪中渐渐淡去,宛若一对璧人,贵平淡淡笑了笑,放下帘栊,朝船家道,“是好景致。”

    船家朗声笑起来。

    小船悠悠,转眼间,繁城就在身后。

    渐行渐远……

    ***

    时光一晃便是两年,两年都如白驹过隙一般。

    “今日生辰,许什么愿?”温印笑着看他,“第三个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李裕启颜,吻上她唇间,“许完了。”

    ——如果有机会,他想来得及回到从前,他希望她一直平安顺遂,希望他们一直琴瑟和鸣,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

    李裕眸间淡淡笑意。

    温印想说什么,但又咳了两声。其实这一两日,一共就咳了这两声。这两年来她一直在将养,身子真的慢慢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红润,不似早前清瘦了。

    李裕抱起她,“阿茵,好像真的好了。”

    温印笑,“许是,天莲草的药效好?”

    李裕附和,“是啊,下次一定好好谢谢涟卿。上次陈修远还阴阳怪气说我把他满苑子的天莲草都拔光了。”

    温印凑近,“真的拔光了?”

    李裕想了想,认真道,“好像,还留了点。”

    温印笑逐颜开。

    李裕看着她,脑海里想起早前。

    “刘大夫,无论什么代价,什么药材,要什么,你都告诉我……”彼时,他是这么同刘大夫说起的。

    刘大夫看他,“你是她什么人?”

    李裕沉声,“她是我发妻,因为病重,一直躲着我。”

    刘大夫怔住,稍许,才低声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只能好好用药,安心静养,旁的听天由命。不好的是,她病了这么久,一直在拖,所以留了些病根,你也看到,咳嗽,阴雨天就腹痛;但好的是,我也没想到她到眼下还活着,她比旁的男子都坚韧,她心里有念头,就一直在坚持……”

    “那就让她一直有念头。”李裕垂眸。

    刘大夫垂眸。

    李裕抬眸看他,“不管天山雪莲也好,千年灵芝也好,编一个,让她觉得自己会好。”

    “这……”刘大夫诧异。

    李裕看他,“剩下的交给我。”

    刘大夫会意,但也轻叹,“她精明,未必会信。”

    李裕笃定,“她会信。”

    刘大夫凝眸看他。

    他继续道,“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陪她一道;哪怕一年,两年,我都陪她一道。”

    刘大夫愣了良久,“好。”

    ……

    李裕收起思绪,温印撒娇,“我想吃猪蹄了。”

    李裕笑着唤了声,“利安!”

    利安入内,“陛下。”

    “有人要吃猪蹄了。”李裕开口,利安便会意,赶紧吩咐御膳房去做。

    东暖阁内,温印躺在他怀中一面翻书册,一面等着猪蹄来。

    李裕也看着折子,像这两年来最平凡和普通的一日一样,两人在一处,他忙碌,她也做自己的事。

    但他余光看向她,是真的一日日好起来了,承蒙上天眷顾……

    “下下,别闹,你就不能学学腊初吗?”她口中念念有词,李裕嘴角微微勾了勾。

    “陛下,娘娘,永安侯世子和大小姐来了。”利安入内通传。

    瑞哥儿和小鹿……

    “传。”李裕放下折子。

    温印刚想起身,李裕制止,“躺会儿吧,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李裕知晓她正躺得舒服,不想起身,李裕这么说,温印也心安理得。

    “姑姑,姑父!”远远就听到两人的声音。

    一转眼,龙凤胎都十四五岁了。

    “姑父,生辰快乐!”瑞哥儿问候。

    “我们想姑父和姑姑了,就入宫来看看。”小鹿嘴甜。

    李裕和温印都跟着笑起来。

    瑞哥儿和小鹿见温印躺在李裕怀中,知晓他们两人感情很好。这些年姑姑病着,姑父一直在照顾,后宫也没有旁人,有时候恍然一想,好像还在离院时一样,没变过。

    “去取小鹿喜欢的点心来。”李裕吩咐。

    利安照做。

    “谢谢姑父。”小鹿刚说完,李裕又唤了声,“瑞哥儿。”

    “姑父!”瑞哥儿笑。

    “最近有没有好好看书?”到瑞哥儿这处,李裕瞬间变严肃脸。

    不好,瑞哥儿心中一咯噔,还是斩钉截铁,“有!”

    “哦。”李裕颔首,也没戳穿,“背《五目记》给朕听听。”

    瑞哥儿苦瓜脸:“……”

    小鹿笑开。

    温□□中清楚,哥哥不在了,李裕对小鹿和瑞哥儿比旁人都更上心。

    瑞哥儿和小鹿在宫中玩了些时候,又一道用了晚饭才回了侯府。温印有些困,黄昏前后就躺在东暖阁小榻上睡着了。

    温印近来嗜睡,也没什么精神,虽然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他怕她好容易病才好……

    “让薛宁来一趟。”李裕担心。

    薛宁诊脉很久,再三确认,才朝李裕道,“恭喜陛下,娘娘怀了龙嗣。”

    天子后宫只有中宫一人,现如今膝下子嗣凋零,中宫有孕,薛宁原本是想天子定会龙颜大悦,但薛宁说完,却不见天子像想象中的高兴。

    “薛宁。”李裕沉声。

    “陛下?”薛宁意外。

    “你随朕来,还有,中宫有孕的事,不要声张。”李裕叮嘱完,薛宁赶紧应声。

    ……

    等温印醒来,都是夜里了,李裕坐在她身侧。

    温印正想撑手起身,李裕让她多躺会儿。

    温印笑道,“我怎么这么能睡?再睡,你生辰都要过完了……”

    李裕凝眸看她,“阿茵,我有事同你说。”

    温印很少见他这样,“怎么了?”

    李裕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有身孕了。”

    温印顿住,“真的吗?”

    李裕分明看到她眼中有期盼,她也果真凑近,悄声道,“要有小鱼儿了吗?”

    李裕知晓很难,但还是开口,“阿茵,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这两年你的病才有起色,我不想你冒险……”

    温印看着他,眼前早前的欣喜一点点抹去,而是在平静思量着,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温印伸手,缓缓揽上他后颈,温声道,“李裕,我想试试,我想要小鱼儿。”

    “阿茵。”李裕沉声。

    “太医不都说了,我的病都快痊愈了,我想要试试,我想要我们的孩子,如果实在不行……”

    温印凑近,鼻尖贴上他鼻尖,继续温声道,“阿裕,就像早前我放弃你,你没放弃我,我不想放弃他/她,我和想你一起看他/她长大……”

    李裕看她,“温印。”

    温印吻上他嘴角,“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小鱼儿的。”

    李裕揽紧她,“好。”

    ***

    往后的日子就似有了盼头,一日日过去,温印的身子也一天天重起来。

    薛宁和太医院的太医每日都会来请脉,也如临大敌。

    温印也比旁的时候更听太医的话,早睡早起,安心静养,也多走动。

    腹中的小鱼儿应当很懂事,从未闹腾过,有身孕的几月,她都没有孕吐过,反而每日都睡得很早。起初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就一天天圆润起来,吃得也比早前殷实。

    李裕知晓她是真的在盼着小鱼儿到来……

    温印也收到童年的信,还是罗里吧嗦的一大段一大段。

    ——温印,哦不,娘娘,娄冕简直是奇才啊!我叫他算数,他一算就会,我教他经商之道,他竟然能举一反三,我的天啊,不得了啊,怎么这么厉害!我觉得马上就可以带着他到处跑商了。

    ——还有好消息,他性子一天天开朗起来了,眼下会笑,也会主动同旁人接触。娄家的生意,我让他看了一小部分,他学得真的很快,记得同陛下说声,不用担心,有我在,他肯定平安,健康,吃什么都开心!

    温印无语。

    但看得出,娄冕同童年在一处很融洽……

    温印笑了笑,打开一侧的锦盒,吃了一枚青梅。

    “娘娘,大小姐来了。”宫中的大小姐都专指小鹿了。

    “姑姑!”小鹿近乎每日都入宫陪温印。

    李裕近来朝中事忙,都让小鹿每日入宫。她陪着温印写字,猜字谜,散布,也逗下下和腊初玩。

    今日小鹿在一侧看话本子出神,目光落在册子上,但分明心不在焉。

    温印看了看她,佯装随意问道,“同姑姑说说,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小鹿吓一跳,“没有。”

    温印撑腰走近,“姑姑是看着你长大的……”

    换言之,撒没撒谎,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鹿唏嘘,“有,但是姑姑,你要保密。”

    温印笑着在小榻上坐下,“你说。”

    小鹿也正好扶她坐下,害羞道,“宋唐。”

    宋唐?温印轻声,“这名字有些耳熟。”

    小鹿悄声道,“宋时遇宋将军的儿子。”

    宋时遇的儿子,温印想起还没见过,小鹿道,“早前姑姑病着,应该没见过他;后来姑姑回京,他去边关,眼下才回来。”

    听这模样,早就认识了……

    温印笑道,“宋家是好人家,亲事也是好亲事,明日姑姑把他叫到宫中看看。”

    小鹿脸红。

    ……

    当宋时遇听宋唐说起亲事的时候,宋时遇抓头发!啊!!!他为什么要同天子和中宫当亲家!

    全天下都知道温兆过世得早,如今天子拿温兆留下的一双儿女当亲生的养,宋唐要取温兆的女儿,不等于同天子和中宫当亲家吗!

    宋时遇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什么都能同天子和中宫扯上关系,他真的想远离他们两个!

    但身侧,宋唐一手握着佩刀,说起心上人的时候,眼中都是夜空星辰,诗情画意。

    一旁,宋时遇抓头发,撞墙,心想造什么孽啊!

    等宋唐转头,宋时遇又恢复了正常,如慈父般笑道,“爹知道了,爹明日就去找陛下和娘娘提亲!”

    宋唐展颐。

    ……

    就这样,永安侯府同将军府的议亲,定亲,下聘,回礼,转眼间五六个月过去。

    温印忙着小鹿的婚事,身子也渐渐沉了。

    夜里开始睡不好。

    李裕有些担心她,她一语带过道,笑道,“没事,就是在想,小鱼儿是儿子还是女儿?”

    “都一样。”李裕温声,也跟着憧憬,“要是儿子,日后就要辛苦些,日日像我一样,朝中琐事一堆;若是女儿,我就宠到天上去。”

    “方才还说都一样,分明是女儿奴。”温印笑起来。

    李裕认真道,“要是儿子,多吃苦对他有好处;要是女儿,我舍不得她吃苦。”

    李裕言罢,身后抚上她腹间,“阿茵,我猜是女儿。”

    而后,更笃定,“肯定是女儿,我想要女儿,女儿肯定和你一样好看。”

    他吻上她,温印回应。

    许久没有亲近过了,怕温印身子不好,一直在克制,月份大了,他也有些难捱。

    他记得梦里,温印是同他……

    他握住她的手,带到身前,有些不好意思,“阿茵,我……”

    温印会意。

    ***

    九月入秋,小鱼儿终于出生了。

    李裕心一直悬着,直到小鱼儿出生,他去屋中看她的时候,她太累,睡了过去。但他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心中有庆幸,其实更多是后怕……

    温印一连睡了两日,李裕一直没合眼,一直陪着她,还有小鱼儿。

    温印睁眼的时候,他心中微舒,“阿茵。”

    温印轻声,“好困,是不是睡了很久?”

    她其实眸间也有担心,会见不到他。

    “不久。”他伸手绾过她耳发,“我都在,一直看着,别怕。”

    “小鱼儿呢?”她问起。

    “在这儿,刚睡了。”李裕轻声。

    温印这才看到床榻上的小鱼儿,温印惊喜,“和你好像。”

    李裕看她,“要像你多好……”

    温印也看他。

    他凑近,阖眸吻上她唇间,良久,才松开,眸间都是疲惫之色,也轻声道,“我也困了,我陪你们躺会儿。”

    他没告诉她,他三天两夜没合眼。

    温印颔首。

    李裕上了床榻,睡在她们母女身侧,他是有些困了,但心中却从未有过的踏实安稳。

    她指尖抚过他鬓间,他怯意徜徉,脑海中都是稳婆和太医早前的话。

    ——陛下放心,娘娘很好,母女平安

    ——陛下放心,娘娘能平安生下公主,早前的病应当是痊愈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先是放在唇边亲了亲,而后放在心口……

    周围的声音仿佛渐渐远去,他安稳阖眸。

    ……

    “陛下?陛下?”大监唤到第三声上,李裕才缓缓睁眼。

    大监唏嘘,“哎哟,陛下,您算醒了。”

    “大监?”李裕有些恍惚。

    “哎哟,陛下,你可别吓老奴,这怎么了?”大监很少见他这幅模样,大监不免担心。

    “老奴让人唤太医来?”大监紧张。

    “不用……”李裕轻声,脑海中似是慢慢回过神来,也轻声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可不是吗!”大监感叹道,“陛下来这么远的地方接娘娘,马车行了多久,陛下就睡了多久。”

    是了,他是来接温印的。

    腊月年关了,他同温印许久没见了,他很想她,就趁年关休沐醒行了这么远到另一座城池接她。

    李裕撩起帘栊,马车外大雪纷纷,这几日雪一直很大,所以温印路上迟了,他想早些见她,又怕她困在路上。

    “朕下车走走。”他是在马车中呆的时间太久。

    “是。”大监同他一道下了马车,“陛下,慢些。”

    大监细心。

    李裕转眸看他,大监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李裕忽然凑近,笑嘻嘻道,“大监,你在真好!”

    大监捂了捂心口,“陛下这是又说什么胡话了,吓死老奴了!”

    李裕哈哈笑起来。

    他明年才加冠,当然还是这般心性。

    大监也不恼。

    “雪越来越大了,娘娘也不知道到哪了。”大监也开始担心了。

    大监言罢,听见远处马蹄声响起。

    李裕愣住,远远看去,是几十骑护着马车上前,领头的不是旁人,是彭鼎。

    “是彭将军!”大监惊喜。

    李裕嘴角不由扬起,而彭鼎也明显看到远处的天子,都没想过天子会来这里,这里离京中还有一日多路程……

    李裕远远见彭鼎下马,同马车内说了两句,马车上的帘栊顿时撩起,大雪纷飞里,李裕终于看到她身影。

    “阿茵……”他眸间氤氲,既而朗声,“阿茵!”

    一侧,大监只觉振聋发聩。

    但很快,就见大雪中,天子朝远处的马车跑去;而远处马车上,温印也下了马车,朝李裕这处跑来。

    哎哟哟,大监分明觉得有些酸不拉几的,但就是莫名跟着鼻尖酸了,年轻就是好啊,分开这么久,想念都堆积到一处,如今算是有了出处。

    “李裕!”大雪中,温印扑到他跟前。

    她刚扑过来,还未停下,李裕抱起她,两人在雪地里转了好几圈才停下。

    温印揽上他后颈,“我想你了!”

    “我也是。”李裕看着她,看着眼前的温印神采奕奕的模样,李裕眼眶忽然红了。

    只要她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温印娥眉微蹙,“怎么眼眶都红了?”

    李裕轻叹,“真要听?”

    温印笑着看他。

    他仰首看她,认真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好真实的梦……”

    温印凑近,“梦到什么了?”

    他如实道,“梦到,我们生了一个女儿……”

    话音未落,温印头疼,“李裕,你臭不要脸!”

    李裕无语:“……”

    李裕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要怎么给她解释,她伸手刮了刮他鼻子,他奈何笑了笑。

    都不重要了,梦里也好,现实也好,他同她都在一处,就够了!

    李裕抱着她,继续在雪中转圈。

    温印惊呼,“李裕!”

    他朗声笑开,

    瑞雪丰年,雪满长空,每一帧都是绝美动容的画卷……

    (番外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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