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冲突

“怎么回来晚了。”

        伙计听到房内传出客人的声音。知道客人和黑衣姑娘认识就离开了。出去遇到关奇，伙计把姬冰花屋里来人的消息告知了他。

        房内，黑衣姑娘站在姬冰花床前正面对着她。圆桌上放着之前她手里拿的红盒子，红色的包袱已经解开平铺在桌面，盒子就端端正正的摆在中间。

        姬冰花未睡到自然醒时能心平气和的与人交流，是件难于上青天的事。而现在她不仅心平气和，还有着十分的清醒理智和人对话。

        黑衣姑娘道：“你没事真好。”

        姬冰花替黑衣姑娘换了手上弄脏的腕绳。

        关奇得到消息从外面闯了进来，第一眼看到桌上的红色盒子，第二眼看黑衣姑娘，看她手腕上的白色腕绳干净如新。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姬冰花身上。“主子。尘护卫你回来了。”

        黑衣姑娘点头。

        姬冰花对关奇道：“方玉送走了？”

        关奇道：“是。我看着她被送上马车。”他心不在焉的，眼睛又瞟向那个盒子。

        姬冰花道：“别看了。”

        关奇收回目光。

        红盒子关奇认识。尘护卫当初来姬冰花身边唯二带着的东西，一是自己的剑，二就是这个盒子。盒子是个空盒子，一般尘护卫都会把它挂在腰上。只有一种可能它才会被取下来，那就是盒子不再是空的。

        可这盒子不装金银，不装衣物，不装吃食。

        姬冰花道：“里面是你想的东西没错。”

        关奇神情一凛道：“人头！”

        红盒子只装人头。

        尘护卫走到圆桌旁打开盒子，一股很淡的腥甜味出现的房屋内。

        关奇对这股味道很熟悉。商路运送货物时不免碰上强盗劫匪，双方厮杀后血迹会残留下来。运送的人都用‘石癣’磨成的粉清洗货车，留下的就是这种腥甜味。

        尘护卫把盒子里的人头拿给关奇看过后又关上。关奇看清人头样貌，道：“白玉魔？”

        姬冰花道：“嗯。”

        得到姬冰花承认，关奇表情有丝缓和，太过明显的不再担心。这种情绪上的放松倒叫姬冰花不知怎么说他。

        “这是怎么了。”关奇表面疑惑，实际已经猜到是尘护卫杀的。

        他想直接杀了白玉魔。可姬冰花不愿意看到的事不做是姬冰花身边每一个都有的顾忌。关奇有，方玉也有。

        尘护卫和姬家人和他都不一样。她跟姬冰花做护卫前是个杀手。这样的人被训练出来的杀人意识是刻在骨头里。

        姬冰花自己清楚杀手之间是以性命相拼，因而尘护卫到姬宅后不曾听到过不能杀人的话。姬宅来的杀手后来虽解决，但不代表一切太平。唯有平日里看顾着不许先动手。

        姬冰花的嗅觉比一般人强，喝了点茶水压下血腥气引起的胃里不适。“小尘在风雨亭碰到一直苦等在那儿的店家小二。”

        或许真是白玉魔的死期到了。那个店小二不仅执着守信还了解白玉魔的过往。

        店小二口述中强调了白玉魔等人之前的罪孽。得知姬冰花被抓，小尘迅速找过去，听到些污言恶语又被白玉魔养的毒蛇发现，她一出手那些人自然没了活路。

        姬冰花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关奇向姬冰花说了句有，再问小尘道：“尘护卫，白玉魔其他那些手下？”

        小尘道：“死了。”

        “确定没有活口？”

        小尘道：“一剑毙命。”

        关奇道：“以尘护卫的身手，我应该想到的。”

        江湖上能一剑杀人的不多不少，可并没有尘护卫的名号，做的好能神不知鬼不觉。不知道姬冰花愿不愿意瞒下这件事。关奇把要话在脑中增减一番道：“丐帮大概不久会找上我们。”

        昨天方玉找官府围了丐帮据点，已经让丐帮知道了他们和白玉魔交恶。方玉又没有得到答复就撤走了围丐帮的人。白玉魔和手下如今都死了，白玉魔的头还不见了，事情指向性太强。

        姬冰花道：“本就是真的何须谈怀疑。”

        关奇道：“……”这么理直气壮的话，不知道还以为人是她让杀的。

        姬冰花看见关奇沉默无语，道：“白玉魔是个恶人。他和他的手下沾过那么多柔弱女子的鲜血。这些人的死不值得我不安回避，更不值得我去苛责小尘。”

        关奇笑了笑。他最佩服姬冰花的地方就是她从不会纠结已经发生的事，也不会做出让人失望的判断。“官兵围了丐帮和白玉魔被杀。这两件事哪一件做不好，都能让刚上任的南宫灵威信大减。南宫灵要是不讲道理……”

        “我去杀了他！”小尘道。

        姬冰花道：“杀人不能解决问题。这事交给关奇。”

        关奇移开视线，等姬冰花给尘护卫讲清事情牵扯。过了会听到耳边一声关奇，他才朝向姬冰花听她讲话。

        “按规矩办事，不必束手束脚。”

        关奇等的就是这句，道：“是。”

        说完正事，姬冰花说声饿了，几人出客房到一楼大堂。关奇向伙计要了一壶白水，一壶甜酒放桌上，三人均坐下。

        甜酒是姬冰花的，她喜甜喜酒，关奇用这个来讨好未睡好气压有些低的主子。白水则是小尘的，关奇知道尘护卫从不喝任何加了东西水。

        姬冰花看着关奇给小尘倒上水，又给自己要添上。道：“你喝白水？”

        “我怕喝酒误事，也就随尘护卫一起喝白水。”

        关奇虽不喜甜酒也绝对不会喝白水，他是想和小尘喝同一个壶里的水。

        姬冰花看出他心思。“你不怕小尘剁了你的爪子，可以按照你心里的来。”

        关奇慢慢放下手里的水壶和茶杯。姬冰花回身向伙计要了壶茶水。“再上道白切鸡。”看小尘手中的剑回到板凳上，关奇紧绷的脊背放松。她道：“吃饭。”

        三人吃着饭，一旁的伙计出趟客栈又小跑进来对着姬冰花道：“姬老板。”姬冰花今天穿的还是男装，伙计不知道她身份，听福老板说是生意伙伴，便如此称呼。

        “有事？”

        “丐帮传话他们帮主南宫灵找您。”伙计道。

        “人在哪里？”姬冰花停下筷子。

        “雨花楼。”

        姬冰花心想，来的真快。

        关奇叫了声伙计，朝他扔了一锭银子。伙计忙接住问关奇道：“爷，姬老板去不去？”

        “去。”姬冰花回神道。

        关奇笑道：“丐帮的南宫公子请，我们自然得去。”南宫灵亲自找上门寻他们主子，不去反倒显得他们理亏。

        虽然来者不善。

        雨花楼这种酒楼济南城里有很多，在许多有名气的酒楼中属于一抓一大把那类。

        姬冰花他们过来这儿已经被包了场，门口守着两个乞丐。两个乞丐不像姬冰花那天看到的衣着干净，而是一身污秽，走近些便能闻见臭味。

        路人自觉都远离雨花楼门口的空地，让姬冰花有些不明白。普通人在街上看到乞丐依然会施舍，但看见站在门口的乞丐却都知道是丐帮办事。

        关奇说是他们伪装气势的关系。

        这两个乞丐虽是街上的乞丐，但是也是高手。卸掉一身的伪装，属于习武之人好勇斗狠就显露出来。

        两个乞丐挡住他们，道：“今天这里不做生意。”

        丐帮乞丐身上的补丁和袋子都有规矩，越多代表资格越老。眼前的两个乞丐有补丁不清楚，袋子却有四个。

        关奇顶着两道目光向前一步。“江南姬冰花应邀而来。”

        乞丐看关奇的样子，再看看姬冰花道：“你们等着。”用衣服饰物认人是乞丐的一向本事。他们认出了姬冰花才是三人中顶事的。

        关奇笑着拦住他道：“你打算让我们在这等着。”

        这个乞丐被旁边另一个乞丐拉了一把，主动道：“当然不是，我带三位进去。”

        关奇回答客气。

        乞丐们对他们有恶意，说明里面的人对他们几个人也有不喜。不过江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看不起朝廷和朝廷有关的人。觉得他们都是势力之徒。

        方玉招官府的人来已经惹的他们不快。但到底存着几分忌惮不敢太过分。

        乞丐把三人带进一楼，让他们先坐着。

        关奇轻声告诉姬冰花楼内的布置，一楼目光所及之处有七个乞丐，暗处有三个乞丐。二楼有十五个乞丐。

        “看今天这架势是一桌鸿门宴。”关奇站在姬冰花身后，附身在她耳边道：“主子，你说过这事由我处理。不然怕是不好走了。”

        姬冰花微微点头。

        过了一会，从二楼走下来一个剑眉屋目的英俊青年，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威慑，一身青袍上打了两三个补丁。正是丐帮暂代帮主之位的南宫灵。

        他在看到姬冰花的那一刻，神情有一丝错愕，但很快被掩盖过去。“姬老板，好久不见。”

        关奇听到这话转头向姬冰花看去，却见姬冰花也道：“任公子，好久不见。”并轻声对关奇道：“龟壳。”

        关奇没有料想到，当年和楚留香一起送姬冰花龟壳的人会是南宫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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