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识

白玉美人被设计盗走，金伴花进花厅后失意心痛。

        崔能因为之前说过大话，看到花厅的情形再无颜待在金府，早早离开。

        万无敌和英万里随后也告辞。

        姬冰花作为当时花厅唯一在场的人，本该被人询问。不过金伴花和英万里都没在意此事。事实上姬冰花还在昏迷中金伴花就找了大夫来照顾。

        第二日听到姬冰花醒来提出要走，他又赶着来送人。

        清晨的太阳明亮又冰凉，金府的下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拆掉昨晚布置的陷阱。经过一晚上，金伴花的情绪已经略有好转，见到姬冰花时神情做出几分亏欠。

        “没想到楚留香居然用下药这种下三流的手段。”金伴花挥手让身边人退下，道：“姬姑娘，府里人防备不当害你中招。在下万分惭愧！”

        姬冰花步伐一顿，道：“是我大意了。”她声音变得清柔缓和。女扮男装被人拆穿，仍然不见表情变化。

        “姑娘的暗器本可以抓住人，只因为金府的失误让你错失机会。唉！”金伴花流露出一些悔恨，他对白玉美人丢失的事一提起就耿耿于怀。

        姬冰花缓缓道：“邱小侯谬赞了。”对暗器的事并不多做话提。

        “小侯爷的性子不会说虚话。”两人走到金府大门上了台阶。金伴花见金府外无马车，朝姬冰花询问：“我让人送姑娘？”

        姬冰花拒绝道：“外面自有人来接。只有件事还请金公子帮忙。”

        金伴花客气道：“何事？”

        姬冰花道：“小侯爷并不如金公子这般火眼金睛，知道我是女子。雕虫小技，望能保密。”

        金伴花应下，顺便道：“姑娘的装扮天衣无缝。身份是英老前辈看出来的，大可不必怀疑到自身上。”

        姬冰花点头道：“多谢。”

        走出金府，巷口有台四人小轿等着。姬冰花想着和金伴花刚才的对话，脚下慢慢迈步过去。

        金伴花若是没说谎，应是邱小侯告诉他所谓‘暗器’的事，而英万里透露出她是女儿身。

        毕竟那两人都要化解这次推荐她来金府所担在身上的风险。用一个消息交换再合适不过。结识了两个人，金伴花自然同时知道了两个消息。

        回忆着之前说话的细节，姬冰花额头忽然被什么东西轻擦过，脑中画面被打断。她下意识伸手接住，一个纸团落在掌心。

        抻开纸团，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落款处并没写人名，只画着一个圈，圈内有三道横线两道竖线。姬冰花眼神闪了闪，手握紧纸条被揉回原状。

        来接姬冰雁的关奇站在轿子边对她道：“主子，去哪？”

        姬冰花道：“回去。”

        关奇道：“那刚才？”如此显眼的‘暗器’装看不到太假。

        姬冰花边上了轿子边道：“无碍，一个旧识而已。”她坐端正让人放下轿帘。

        关奇挥手起轿，跟在轿窗旁边道：“若尘护卫在，这些人也不敢放肆。”又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恐怕小尘挡不住他。’姬冰花想了想，把手中的纸团撕掉落款从轿窗递出去，道：“关奇，你把这个地址给侯爷府送去。”

        关奇接过道：“现在就去？”

        姬冰花思索下，道：“嗯，就说以后我姬家的人和他互不相欠。”

        关奇道：“是。”

        轿夫抬起轿子，姬冰花闭眼靠后，纸片上的落款图案一直在眼前出现，带着她的思绪回到十二年前。

        一场雨夜车祸，醒来后世界天翻地覆。重热昏睡数日后，才从一个机械声中得知穿越异世。而原因仅仅是被误抓。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只留下一个游戏外挂作为补偿。阴差阳错下成了邱小侯等人口中“姬冰花的厉害暗器”。

        姬冰花悲伤或者愤怒，结果除了一个‘认’，再无其他选择。

        姬家家大业大。当时家主过世，偌大家业只有一位长辈守着。姬冰花身子不过九岁还未有说话资格，已被定下成年就需招婿入赘的未来。

        第二年这位长辈病重，大夫开药中有一味百年海龟壳遍寻不得。姬冰花和几十仆从跑去海上，得两个年轻人赠与龟壳。长辈无恙后，看中姬冰花胆识，自此幕后教授她经商之道。

        招婿一事也索性不了了之。

        十几年间要说被姬冰花惦记感谢的人，那两个年轻人虽不是次数最多的，但也是不可缺席的。

        只是如今……

        “家主，到了。”轿子外有人提醒。

        姬冰花下轿，把手里的纸片捏起对仆人道：“你看这像什么？”

        仆人挠挠头，道：“王八壳？”

        姬冰花道：“看来不是我一个人看着像。”

        如今其中一个貌似真的出现了。他还送来这个图案，可见是想要挑明了这段关系。

        姬冰花捏起纸片。她该扫榻相迎，以重礼待之……吗？

        回到书房，姬冰花站在桌案前磨起了墨。侍女方玉进来送了一回茶点，看了书房内的情况便悄悄退出，守在门口阻止其他人进来打扰姬冰花静心沉思。

        等到关奇回来的时候，方玉才离开。

        关奇进门看到姬冰花拿着毛笔写信，压低声道：“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姬冰花未抬头，道：“嗯。”

        关奇道：“尘护卫也该回来了。”

        邱侯爷府九龙杯被盗窃当晚，姬家的尘护卫因为追人出现在场，被邱小侯以楚留香“同伙”之名扣留。姬冰花得知此事前去与邱小侯交涉。两人聊过后就有了这次姬冰花的金府之行。

        姬冰花笔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开口却说了句不相干的回答。“关奇，小尘是我的人。”

        关奇笑道：“我也是主子的人。”

        姬冰花停下手中的笔，笔尖跟着一停，一滴墨在写好的字上晕染开。“知道了。”她重新铺了一张信纸，仔细把毁掉的信上的内容誊写一遍。

        关奇告退离开。姬冰花一个人在书房待着，处理这些日子的来信。

        天色渐晚，有人来点蜡烛，姬冰花随口吩咐道：“去找关奇来，让他立刻亲自把这些回信都送出去。”

        “这么多？”

        姬冰花听到一个富有魅力的男音，抬头看到了一张昨晚刚熟悉的脸。

        她道：“楚留香。”

        楚留香微笑道：“要龟壳的小妹妹。”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大名鼎鼎的楚留香变成十年前在海上钓龟的少年。谁也没想到十年后的相遇会是这样。离奇里面带着点小尴尬。

        姬冰花道：“楚香帅不请自入，是否有失礼数。”

        眼前的男人一袭蓝衣，俊朗高大，风度翩翩，身上隐隐有股郁金香的味道。旁观者一看一闻就知道均非凡品。

        “自是不该如此。”烛火被窗户进来的风吹的左右晃动。楚留香拿着烛台远离桌案，放在旁边闲置的茶几上。“不过有个小妹妹与恩人十年未见，一见面便是诬陷恩人名誉。楚某以为她定不在意这些。”

        “我若没认出你，你现在就在六扇门的大牢里。”姬冰花从旁倒了两杯茶，递给楚留香一杯。

        楚留香勾起薄唇接过，暼了眼手中的茶水道：“难道你没认出我，在金府给自己茶里下的就不是迷药而是毒药了？”若下的是毒药，‘楚留香’倒真有可能因‘杀人’被英万里抓进六扇门。

        看楚留香莫名一笑，姬冰花皱眉。楚留香随后又是一笑，并没有讲出自己脑中的假设。

        金伴花府上今早就流出，楚留香为盗白玉美人给人下迷药的传闻。楚留香心里清楚下药的是面前这位‘受害人’，他只是做了她的‘替死鬼’。也清楚姬冰花这么做是想帮他，顺便撇清她自己。

        楚留香心中倒没什么想法，只是忍不住想逗逗她。可惜不能多说，再调侃两句，怕这朵小心眼的冰凌花计较。

        站在他对面的姬冰花却已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她轻吹茶水，低头浅酌。

        这是笑自己‘不自量力’？

        被金伴花戳穿身份时，因给自己下迷药一事骗了金伴花，再加上金伴花丢失白玉美人，所以她没有什么表现。但并不代表她不在意这次事上的过失。

        楚留香这个受益人亲自提起下药一事，若表现出退让的反应，岂不是出力不讨好，两边不是人。

        “金府的药确实是我给自己下的。那时花厅只有你和我俩个人，不想对付你只能晕倒避开。”

        楚留香好笑道：“几年前还会流鼻涕流眼泪的小妹妹，原来成了六扇门的‘女捕快’。”

        姬冰花看向楚留香没说话。

        楚留香莫名察觉到自己被一种无形力量盯上，下意识运气后退，发现离他三四米远的姬冰花，忽然向自己方向瞬间移动一段距离。

        不等楚留香露出惊异，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打中定在原地，紧接着连续‘暗器’打进身体，所有血气被抽空倒地，眼前景象也猛的全部变成了灰色。

        “楚香帅现在可信了。”姬冰花走近楚留香，脚尖在他衣服边一厘米的地方停下蹲好。

        现在应该明白这番算计为的人是他。

        小尘被引去侯府代替‘楚留香’受难。不论那天引人的是谁，就单凭‘罪魁祸首’这点，姬冰花都不会轻易饶了他。可惜，谁让这仇人变成了恩人。

        楚·地上‘躺尸’·罪魁祸首·前恩人·留香：“……”

        “一刻钟后就能动了。”姬冰花单手扶着膝盖起身。“邱小侯知道我这暗器。”

        不然那种情况下能做的只有抓人。晕过去是出了个昏招，但是处理各方最快的选择。

        姬冰花走到桌案后，在架子上拿出一个空匣子，把写好的一叠信件放进去。拍拍窗框叫来仆人，把匣子送了出去。

        她道：“让关奇去送信。再叫两个力气大的过来。”

        仆人道：“是，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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