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改天我请你吃饭吧。”许承风正色，“谢师宴，吃完这顿饭，我就算出师了。”

        在简晞的严格监督下，许承风的成绩从原先的三百多分稳定提升到了四百分左右，已经是不错的水平了。

        简晞倒也没拒绝，于是许承风便和她约好了后天一起去天盛酒楼，还说如果觉得不自在还可以带上朋友。

        简晞点了点头。

        两人分别后，简晞回到家里，秦澜还没回来。

        她习以为常地打开冰箱，看见里面还有些蔬菜和肉，便打算自己动手做饭。

        临近傍晚时秦澜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刚一开门，便听见她的女儿说，“又加班啦？回来正好，准备吃饭了。”

        秦澜被工作摧残了一天的小心脏感觉到了安慰。

        “今天回来得挺早啊。”秦澜说着，看着简晞还在忙碌的身影，“我们小晞辛苦了。”

        “还好还好，妈你快洗手坐下吧。”简晞端上最后一碟小菜，催促着秦澜。

        秦澜笑了笑，依言坐下。

        菜色很简单，都是些家常菜系，简晞随后也过来坐下。

        两人闲聊了一会，简晞随口问了问最近怎么加班这么频繁，秦澜打哈哈敷衍了一下，简晞望着她，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妈，你在操心钱的事，对吗？”

        秦澜没料到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笑容有些不自然，“倒也没有到那种程度，只是你最近快开学了，想多挣点。”

        临城实验一中毕竟是重点高中，学费并不算很便宜。

        “其实，我更希望妈你能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简晞斟酌着用词，“我看到你的病历单了。”

        秦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的病不能拖，越早治疗越好，”简晞说的很认真，“妈，我们明天去医院吧。”

        “可是”

        “我暑假一直在兼职，有挣到一点钱，加上医保，治疗的钱我们能负担得起。”

        看到秦澜还在犹豫，似乎还在思量，简晞软了嗓子劝，“妈，身体是本钱，你健健康康的，我们才有未来。”

        看着简晞眼里的坚定，秦澜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

        “好，妈妈听你的。”

        “简晞，我回国啦！”

        明朗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手术室外，秦澜刚刚进去，在外面等着的简晞便接到了邱觅晴的电话。

        “嗯，欢迎回来。”简晞望着门口上方，那里骤然亮起“手术中”的指示灯。

        “不打算来接我嘛？我已经在机场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似乎有些不满简晞那样平静的回答。

        “我人在医院，不太方便。你家人不来吗？”

        “逗你玩的。怎么去医院了，生病了？”

        “陪我妈来做手术。”

        对面声音顿了顿，“我才离开两个月，阿姨这是怎么了？”

        “查出了胃癌，幸好还是早期，现在做手术还来得及。”简晞低着头，帆布鞋无意识地蹭了蹭脚下的地面。

        “这样吗，等我回家收拾一下，晚点我去看看阿姨。”邱觅晴的声音里混着担忧。

        “好。”

        邱觅晴挂了电话，简晞站在一旁，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总会好起来的。

        另一边。

        “是是是，明天的生日宴，孔某务必到场。”

        孔家别墅里，许久不曾露面的孔诚正在大厅内接电话，言语间有些不太明显的讨好。

        一旁站着沉默的孔茵，她一点也不关心什么宴会，如果不是孔诚吩咐吴婶要把她叫下来，她甚至不愿意出房门。

        孔诚回来以后才知道孔茵的反常，孔珊珊告诉过他原因，对于女儿的遭遇，他没有多问，只是皱着眉说了句人没事就行。

        丝毫没有要替她出头的意思。

        “孔茵，你明天跟我出去一趟，去参加应家的生日宴，不要总是呆在家里。”

        依旧是冷硬的语气，接近命令的口吻，与之前在电话里讨好的态度相比几乎判若两人。

        “如果我不愿意呢？”孔茵垂眸，声音很小，却是她第一次尝试拒绝。

        “你说什么？”孔诚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了孔茵一眼，“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你是我的女儿，你必须要听我的。”孔诚沉着嗓音，说出的话却让人那么心寒，“应家现在风头正盛，这次举办的是应家小公子应如寒的生日宴，你去和他熟悉一下，我已经和应家商量好了，改天就给你们订婚。”

        孔茵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劈般猛地抬起头，“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不同意！”孔诚陡然间提高了音量斥责她，“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该是时候回报我了，订个婚怎么了？”

        被孔诚劈头盖脸一顿骂，孔茵脸色有些苍白，她从来不会跟人吵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握紧了拳头，微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倒是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己不洁身自好跟外面不三不四的人不清不楚，简直是侮辱我孔家家风，现在我为你找的这门婚事，还算高攀了，有什么不好的。”

        孔诚面带嘲讽，冰冷的话语就像冰雹一句接一句砸下来，那一句“不清不楚”更是砸得孔茵面无血色，愣在原地。

        “总之明天的宴会你一定要去，错过了应如寒，就别怪我随便给你找个人嫁。”

        孔诚放下狠话，转身又离开了别墅。他下午还有一场会议要开，没有时间再给他女儿浪费了。

        孔珊珊在二楼转角处看完了整场吵架，心情十分愉快的回了房间。她也没说假话，只是稍稍改变了一下说辞而已。

        至于孔茵怎么样？跟她有关系吗？

        方才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吴婶等孔诚离开后，想上前安慰孔茵，被先生一顿责骂，这孩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孔茵低着头，拒绝了吴婶的好意，一如下来时那般沉默地回了房间。

        哭泣没有用。她知道。

        可是有些难过和委屈，是忍不住的。

        明明不是她的错，却还是要落得个被指责的下场。

        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又草率的安排她的人生？明明，她甚至还没有高中毕业，她还没有成年，未来还未展开，便要被人扼杀在摇篮里。

        这个家让她感到窒息，她很想逃离。

        有时候她也会想，或许她没有出生就好了。

        她从小就不如姐姐会讨人喜欢，她总是很安静，宁愿选择安静地发呆，也不乐意在父母面前嬉皮笑脸博宠爱。

        因此她总是被忽略的那个。

        刚记事那年便遇到父母离婚，她忘了两人吵了什么，却记得吵架的原因是两人都想带走姐姐。

        没有人愿意主动选择她。

        那时站在她旁边的姐姐只是轻轻牵着她的手，凉凉的，毫无暖意，虽然记着她，但注意力全然放在父母身上。

        父亲吵不过母亲，于是姐姐被带走了。父亲阴沉着脸转过身，似乎是到现在看到她才想起来她还在这里。

        “站在那做什么！跟我走！”仍旧怒气冲冲的孔诚扔下一句话转身便走，小孔茵亦步亦趋小跑着勉强跟上，看着父亲垂在身侧随着走路甩来甩去的手，小孔茵犹豫着伸出仍旧稚嫩的小手想要去牵，却一个不注意狠狠摔在地上。

        孔诚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只转过头说了句，“自己爬起来。”

        又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她那时也在哭，一边哭一边自己爬起来继续踉踉跄跄跟着父亲，原本干净的衣服变得灰扑扑的，整张脸哭得像只小花猫。

        但是父亲没有再回头。

        从那以后她便知道了，哭泣没有用。

        父亲越来越漠视她，加上工作很忙，有些时候两人一年都见不上一次面。

        因着她过分沉静内敛的性格，她几乎没有朋友。每年的生日都是吴婶给她过的，买上一个小蛋糕，插上一根小蜡烛，吹过一阵风，蜡烛熄灭，她便长大了一岁。

        除了吴婶，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这个世界，不会有谁期待她的到来。

        沉重的抑郁几乎要压的她喘不过气来，铺天盖地的阴暗情绪叫嚣着要把她撕碎。

        她想要求助，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只有一个，可是悬停在对话框里的那句“你能帮帮我吗”，却始终没有勇气发出去。

        她想起对方言语中的疏离与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距离感，迟疑的指尖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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