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暗精灵都是骄傲的，没有力量的柔弱人类让佩洛心中提不起丝毫兴趣。

        对于乔伊丝，佩洛既不喜欢也不厌恶，她对于乔伊丝的全部关注都源于路希大人对她们的交代。

        当然，对乔伊丝没有感觉也不代表佩洛看的惯贝蒂的愚蠢手段。

        贝蒂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让佩洛十分不屑一顾。

        忠诚且高傲的暗精灵对于血族这种奸滑的蝙蝠类物种总是有着深深地不满。

        在佩洛的眼中，她既然已经因为路希大人的力量臣服，自然也要做好大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就算对象只是一个她之前看都不会去看上一眼的弱小人类。

        尽管佩洛的不满已经明明白白的表现在了脸上，但多余的事情她一点也没干，而是手脚麻利地替乔伊丝整理起来令她不适的束腰，这让乔伊丝深吸了一口气，感到好受不少。

        “佩洛，我可以不穿这个吗？”

        乔伊丝仰起头，一双漂亮的蓝眼睛中写满了期盼。

        她看人向来看得准，虽然佩洛总是一副冷着脸的样子，但她绝对不是和贝蒂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一样的人，这样的人虽然不能在底线问题上动摇，但在其他问题上还是可以商量的。

        打架动手既累人又不淑女，如果装个可怜就能够解决世界上的所有问题，那乔伊丝觉得她可以装一辈子。

        听到乔伊丝的问话，佩洛愣了一下，她突然觉得在这个自己从前不屑看上一眼的弱小人类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变化，她也说不出来。

        “嘁，别以为大人今天邀你去共进早餐就是要给你撑腰的意思，我愚蠢的小姐。”

        没等佩洛想出那个变化到底是什么，在一旁的贝蒂似乎感受到了佩洛对她的无视，用自认为只有自己能够听见地声音小声讽刺。

        佩洛的手顿了顿，用凌厉的目光扫向了贝蒂。或许是路希大人太久没有出手，这个愚蠢的血族居然又开始嚣张起来了，怕不是忘了大人究竟有多可怕。

        顶着女仆长的目光，贝蒂低下头显得有些瑟缩，但在佩洛看不到的地方，一双栗色的眸子却是瞬间变成血染般的红色。

        在威慑完不听话的女仆之后，这名严肃的，认真的，雷厉风行的女士用着审视的目光将乔伊丝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

        虽然这个弱小无用的人类女孩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乔伊丝比往常大胆的举动还是让她察觉出了微妙的不同。

        佩洛的眼神闪了闪，她虽然不知道路希大人的目的，不过乔伊丝这样的变化似乎正是大人所希望的。

        “小姐，一个端庄得体的贵族淑女出门总是要穿这些的。”

        尽管佩洛内心有了有一点想法，但她还是生硬地开口拒绝了乔伊丝的请求，只是悄悄把乔伊丝的束腰又松开了一点。

        “好的吧。”目的没有达成，乔伊丝略有些不开心，默默地把这些账都记到了贝蒂和管家头上。

        佩洛似乎觉得刚才的拒绝有些生硬，又对着乔伊丝补充了一句：“路希大人已经为小姐备好了早餐，只等着小姐过去。”

        说话的同时，她的手指还在乔伊丝的衣裙系带上轻巧交叠，转眼间一个个漂亮精致的蝴蝶结就出现在了乔伊丝的裙摆上面。

        路希大人？

        也就是管家？

        乔伊丝的思绪有些飘远，她仔细翻找着原主留下的记忆，这些黑暗生物的目的让她很是好奇。

        仆人们虽然大部分都流露出了对她的不满，并且欺负家族里只剩下她一个柔弱小姐，但要说是真的展现黑暗生物本性，将原主抽骨吸髓那还真的没有。

        一个月前，或许就是一切的转折点。

        一个月前，坎贝尔家族族长因信奉邪神将家族内所有仆人与族人献祭，庄园内成为了一片死地。

        一个月前，神教匆匆调查此事，女王下令让现存血缘最近的原主继承家族剩余的财产与爵位。

        还是一个月前，一大群号称不怕死地实际却是一群黑暗生物的仆人们一同出现并将原主接来了坎贝尔庄园。

        看起来这群仆人并不想服侍这个令他们看不起的人类小姐，但是管家用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所有不满？

        坎贝尔家族的故事，原主身上的秘密，管家与其他黑暗生物的目的……

        乔伊丝突然来了兴趣，本来以为只是无趣的打打杀杀，但闲来无事，她突然想和这一庄园的黑暗生物来一起玩玩，顺便再养一养自己的力量。

        站在巨大的梳妆镜前，乔伊丝不满地打量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随即又流露出了略有些兴奋的期待笑容。

        因为生怕吓跑了自己身边的两个黑暗生物，她只能假装难忍怯色地捂住了脸。但实际上，只要想想她要用一个普通人类的力量和这一群黑暗生物斗来斗去，她就觉得刺激的不行。

        整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乔伊丝终于抬起了头，和每一个爱美的贵族少女一样轻巧地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层层叠叠的裙摆与蕾丝在空气中旋转飞扬，如同一只漂亮的白天鹅正在展示她最美丽的羽毛。

        裙摆旋转之间，佩洛继续沉默不语，反观贝蒂倒是撇过头切了一声。

        乔伊丝轻巧地提起裙摆，一缕微弱的力量悄悄从她的指尖流淌下来，顺着裙摆缠绕在了贝蒂的身上。

        她冲着佩洛怯生生抿唇一笑，虽然现在不太方便干掉这个讨人厌的女仆，但给她点教训总是可以的嘛。

        乔伊丝这样胆怯的笑容并没有让佩洛冷硬如同石头的心灵有半分波动，她锋利的眼神将乔伊丝全身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便开口催促：“小姐，您该去用餐了。”

        “知道了，佩洛女士。”

        管家先生是吧？

        乔伊丝柔柔一笑，倒是让她过去会会他。

        乔伊丝回过头，看到佩洛伸出胳膊将不知何时拿出来的阳伞塞到了贝蒂的手中，阳伞上装饰着层层叠叠蕾丝与缎带，她轻轻点头，这十分的符合她的审美。

        贝蒂的目光狠狠扫射向乔伊丝，抬头却又看到了佩洛威慑的眼神，这才不情愿地低下头，老老实实地接下了阳伞。

        乔伊丝的心情有些愉悦，满怀期待地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门，贝蒂面色阴沉的走在她的身后，佩洛则是一脸冷漠地走在前面带路。

        坎贝尔庄园是一座很大的庄园，即便坎贝尔家族现在已经从一个神圣家族落魄成了普通贵族，连封地也只剩下了这唯一小小的一片，但庄园中的一切仍然还保持着一个贵族应有的体面。

        乔伊丝两只手仔细提着裙摆，跟随佩洛的步伐顺着巨大的旋转楼梯一步步向下走去。

        对一位贵族女性而言，平民珍而重之的布料在她们身上毫不吝惜地被制成的蓬松裙摆既是她们身份的标配，也是她们行动不便的源头。

        贝蒂低着头，看着乔伊丝行走间裙摆上颤动的蝴蝶结与蕾丝，眼中的恶毒浓到几乎要滴落出来。

        只要她动动脚，轻轻踩住这一直在勾引她的小小飘带，这只可怜的小白羊说不定会吓得不小心把颈子也给跌断呢。

        自己走路不小心摔断的颈子，可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贝蒂捂住嘴，脸上轻飘飘地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轻轻抬起自己黑色的小皮鞋就要朝着乔伊丝的裙摆狠狠踩了上去。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滚落的声音以及乔伊丝捂着嘴唇流露出的小小笑意。

        真不愧是血族，就连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姿势都和她这个血族一样的蠢。

        佩洛顿住脚步，狠狠地皱了皱眉头。虽说贝蒂是蠢不假，可她一个三代血族也不至于这样像是女巫锅里的蠢青蛙一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跌在地上。

        她回过头看向乔伊丝，深深地想要再次打量一下这个她从来没注意过的贵族小姐。

        就在此时，一股阴冷粘腻的气息缓缓从明亮的窗外缠绕进了屋子，像是一条生活在暗处的巨蟒在嘶嘶地巡视着它的领地。

        他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这个认知令佩洛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恐慌与畏惧，她顾不上对乔伊丝这个怪女孩进行更多的探究，唯一想着地只有快一点，再快一点完成路希大人的吩咐。

        早在路希强闯佩洛的领地的时候，在佩洛最强大的杀招被路希轻描淡写地化解的时候，佩洛就已经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就算她是暗精灵一族中的至强者，在路希大人的面前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仆人，她无法承受惹怒路希大人的后果。

        佩洛低垂下目光，继续做回了她沉默寡言的女仆长，淡漠的就如同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直直地从贝蒂趴在地上的身躯旁走了过去，顺便还捡走了摔在地上的蕾丝阳伞，只留下了一句渗着冷意的话语在空旷的大厅中缓缓回荡。

        “起来了就把这里收拾干净，你弄脏了大人的领地。”

        乔伊丝提着裙摆静静跟随着佩洛的脚步离去，并不打算给狼狈起身的贝蒂分上半点目光，跟贝蒂比起来，反而倒是来自管家的威胁让她更感兴趣。

        长长的裙摆如同示威一样在贝蒂的眼前划过，佩洛不带感情的话语更是让贝蒂心中恨透了这一切。

        先是被人打败抓到这里来，再是被一个暗精灵给压在头上，现在就连一个弱小卑微的人类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嘲笑她，她早晚要让这些人一起付出代价。

        开始的愤怒过后，一抹畏惧又悄然浮上了贝蒂的心头。

        佩洛那样脑子里只有主人和忠诚的冰山脸女仆是绝对不会因为区区一个人类和她过不去的，那么在这个庄园里能让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也就只有……

        想起从前在路希手下受的伤，贝蒂揉皱了自己蕾丝边的裙摆，又打了一个冷颤。她开始后怕，她今天绝不该如此放肆的。

        早在佩洛预备好蕾丝阳伞的时候，乔伊丝就猜到这顿早餐绝不是在传统的长餐桌旁由具有职业感操守的管家简单服侍。

        或许是在花园的小亭子里？

        乔伊丝穿过长长的玫瑰花丛的小径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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