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叶潇然，死了

莫褚寻神色凝重，看她这样，欲言又止。叶明珠抓他的手，一遍一遍追问：“然然在哪？”

        越是了解她，越知道那孩子对她的重要，比她的性命还重要。莫褚寻反握住她的手，“明珠，不管发生什么，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叶明珠心里积攒的怒火已经汹涌到一个程度，冷冷甩开他的手，“我只要我的孩子，你不告诉我是吧？那我自己去找，那是我儿子，我自己去找！”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他，踉跄站起来，身体轻晃好几次都差点跌倒。莫褚寻的态度让她怀疑，是不是然然有了什么不测。

        已经失踪这么多天了，警方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她不相信，宁夏还在港城，那她的孩子一定还在港城。一定还能找到的，一定！

        孩子，妈妈来救你，哪怕付出我的命，你也千万不能有事！

        莫褚寻紧紧追上去，一把将她拽入怀里，目光变得深邃，如浓墨渲染般漆黑。叶明珠还想甩开他，只是浑身的力气在刚才已经抽光了，这会身体软绵绵的，紧靠在他怀里才没有摔倒。

        “明珠，别闹了！”他激动的唤她的名字，双手用力把她圈入怀中，怕吓到她又压低了声音：“别闹了好不好？我已经订了去国外的机票，我们收拾行李，你的病拖不得，我们马上到国外做肾移植手术，这一次听我的好不好？”

        “孩子呢？”

        她一颗心沉到了地狱，嗫嚅了声，有些不敢置信：“你还没说，孩子到底怎么了？他找回来了吗？绑匪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他沉默，心脏一阵绞痛。

        这个时候，再隐瞒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莫褚寻今天过来就是想把这个孩子的消息告诉她，只是看她为了孩子魂牵梦萦，听到一点儿消息便失魂落魄，他又没了主意，不确定她是否能承受这个结果。

        “孩子，找到了。”

        叶明珠眼睛一亮，仰起头看他，“找到了？他在哪，你快带我去看他！”

        莫褚寻捧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贴在胸口上，修长干净的手指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拍着，声音有些破碎：“明珠，孩子死了，我派去的人只找到了他的尸体……我知道你难受，你想哭就哭……”

        晴天霹雳！

        短暂的死寂后，叶明珠哆嗦了一下，浑身都在发抖。莫褚寻把她抱得更紧，可她却觉得空荡荡的，从头顶凉到了脚底，苍白的唇瓣无声的嚅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在说什么呢？

        叶明珠脑子嗡嗡直响，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塌地陷。病房外面人来人往，夹杂着病患家属或压抑或崩溃的哭声。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无力思考……

        然然……她的孩子……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五年前被迫剖腹取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已经成型的胎儿从肚子里，被那些恶魔生生的拿走。她哭得撕心裂肺，心在滴血，又无能为力。

        她从来不欠谁的，唯独对这个孩子，她亏欠了太多太多。本来以为当年被人取走的胎儿应该不可能活下来，可老天爷又让孩子出现了。她以为是上天对她的弥补和慰藉……在找到孩子后，心里那些堆积多年的恨和怨，都因为叶潇然的出现，慢慢的消散流逝。

        再多的怨恨不甘，是非曲直，都抵不过现世的安稳和温暖。

        她想放下了，然后把孩子安排妥当，即便没有父母陪伴他成长，至少也要让他能够快乐的长大成人。她对孩子没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叶潇然能够一生洒脱怡然，健康快乐。

        可如今，这个小小的心愿，也破灭了。

        莫褚寻告诉她，她的儿子，死了。

        那个怀胎七月就离开母胎，没有父母陪伴，在浑浑噩噩中长大，被医生判定智力不全，却比任何小孩都要聪明乖巧的孩子，死了……

        死在了大人的恩怨是非，诡谲算计之中。

        “然然，你在哪里？”她没有流泪，一滴泪都没有掉下，嗓音低沉沙哑，轻柔地叫着儿子的小名。

        莫褚寻心里蓦的一跳，在她沙哑痛苦的嗓音中察觉出一丝颤抖和悔恨，可还没等他有其他动作，叶明珠牙齿紧锁，指关节凸起，疯狂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转身就要朝外面冲出去。

        “站住！你想去哪里？”莫褚寻从后面追上她，急促紧张地吼住她。毕竟是男人，叶明珠再快也不能快过他，更别提她现在行动不便，身体早已油尽灯枯，还没跑出两步，又被莫褚寻抓住，抱回了病房。

        “放开我！”她死命的挣扎，红了的眼睛含着骇人的火焰：“是宁夏害死了我的儿子，是她害死了我儿子！”

        她恨！明明早就知道宁夏心怀鬼胎，可却一直没有对她下手，更天真的以为她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小孩动手。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是她错信了人，瞎了眼才会去跟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互称姐妹。

        莫褚寻还想拦她，可叶明珠这会就像一个疯子，再大的力气都拦不住她。

        “明珠，你清醒一点！我知道孩子死了你难过，孩子是死在绑匪手里的，跟宁夏没有关系。你别伤心……以后、以后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你相信我，我会一直陪着你，以后……”

        “你住嘴！”

        叶明珠一边挣扎一边大吼，莫褚寻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她越觉得心寒。

        恨，从这一刻涌上心头。然然是她的儿子，可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可这个时候，他这个当父亲的居然还能说得出这种话？莫褚寻，莫褚寻……你的亲生儿子被人害死了，你还在为凶手掩护狡辩！

        她本来，从来都没想过要让儿子认他的，毕竟，五年前，他这个当父亲的，就曾说过要摔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现在，叶明珠改变主意了。

        凭什么？凭什么儿子死了，他还蒙在鼓里，愚蠢的为凶手辩护？凭什么他们母子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排除万难活了下来，那些恶魔却不给他们一条生路？凭什么他还有脸皮说出以后的孩子？

        莫褚寻，是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明珠，你相信，我一定会找到凶手，还你儿子一个公道。”莫褚寻信誓旦旦，叶潇然死了，虽然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可他对那个小鬼，并不讨厌。在得知他的死讯时，莫褚寻心里的难受，并不比她少。

        “明珠，我——”

        噗！

        叶明珠不知什么时候从床头柜上摸到一把水果刀，没有丝毫犹豫，直直刺向了他的胸口。

        鲜血，从纯黑色的衬衫下渗了出来，溅到她的手，刺目的血色，在她指间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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