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集训1

星舰在宇宙里航行了整整两日，到达第四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学生们被深夜叫起来，一个个都睡眼惺忪，第四区的夜风不留情面，把他们全都吹精神了。

        照野起来的慢了点，走在队尾就听见前面一片惨叫，还以为怎么了，刚一出门就被冷风灌得一激灵，吐气都成了白茫茫的雾。

        好在来接他们的飞行器就停在不远处，照野撒腿就往前跑，奈何腿长优势不敌霍延，第二个上去，跟霍延一齐哆哆嗦嗦地挤到飞行器最里面。

        萧决是最后一个上来的，一下星舰他就用精神力形成防护罩，直接把冷风隔绝在了外边，指挥系的另外两个学生有样学样，就单兵们个个都冻出鼻涕来了。

        照野打开光脑一看，第四区室外零下二十度，他们就穿着薄薄的正装，布料都吹得僵硬。

        “座位下面有给你们的大衣，都穿上吧。”季向群说道。

        学生们闻声而动，拿到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很快就到了集训场地，分了宿舍后众人便都回去休息。

        集训场地的住宿条件不比在学院，四人一间寝室，照野和周雪被分到的宿舍，已经有两个其他学院的女生在，两人轻手轻脚洗漱过后也休息了。

        次日清晨，联邦所有学校最顶尖的学生全部集结到了校场上，按照兵种不同分成了三队，其中机甲师的队伍人数最少，八十四人里才有七个。

        指挥也没多少，拢共才十三个，剩下的就全是机甲单兵了。

        机甲师负责在集训中配合联邦军队派来的现役机甲师设计并制作出适合这些学生们的机甲，虽然不需要去演习真刀真枪的打架做任务，但他们和帝国的比拼在集训时已经开始了。

        机甲的优劣直接影响到单兵的实战效果，好的机甲与单兵结合可以发挥出1+1＞2的效果。

        军演小队每队六人，一名指挥和五名单兵，战场内如若机甲损坏，可以选择回到出发点让学校的机甲师修理，或自行在战场内维修。

        这次集训的总指导是季向群。

        季向群站在校场最前方，扫视着场内的八十四名学生。第四区的天气变幻莫测，昨天还是冷风猎猎，今天才清晨，就已经烈日炎炎，学生们在校场里一动不动站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热的说是汗如雨下也不为过。

        照野也不例外，流出的汗好几次都淌进眼睛里去了。

        但没有一个人抱怨。

        季向群又来回踱步审视了这群学生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开了口：

        “诸位都是联邦院校里千挑万选出的精英，希望各位在集训中，争取到为联邦出战的殊荣。”

        照野心说，憋了一个小时，就说这么句话，演讲水平堪忧啊。

        季向群确实不太擅长演讲，每次轮到他带队来集训，都是这么一句开场白。

        “为联邦而战！”季向群在人群前，扬声高喊。

        话音落下，学生们齐齐负手跨立：“为联邦而战！”

        宣誓后，各兵种负责老师们有序将自己负责的一队带走，机甲师队伍先行出发，行沛竹在队伍里面，身姿挺拔，面容也比一年前看着成熟了许多。

        照野和霍延站在机甲单兵的第一排，正好看着行沛竹路过。

        结果机甲师七人小队就他一个把脸转向大部队，冲着照野露出一排大白牙。

        照野嘴角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真是不应该觉得他长大了。

        最后只有机甲单兵留在了校场上，他们的指导老师就是季向群。

        季向群让学生们席地而坐，开始讲规则。

        机甲单兵在联合军演中有两个任务，一是完成抽取到的任务，二是保护小队指挥不出局，和团队考试一样，一旦队伍指挥出局，那么整个小队都会被判出局。三个赛场，按过线小队的总数定胜负。

        胜者获得未知星系下一年的探索开采权，这是联邦和帝国扩张领土的重要途径，是为了防止双方兵戈相见，百年以前签订的条约。

        而输了的一方，就要出帝国联邦交界的前线战场三分之二的兵力。

        两边一直打的有来有往，没有谁可以连胜好几年。

        季向群又讲了一些比赛章程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饭点，就解散放他们去吃饭。

        “没想到老季这么能说。”霍延在屏幕上选着中午要吃的东西，平常一上午没吃也不觉得有什么，今天这么热的天，还在大太阳下呆了一上午，肚子都饿的叫了。

        照野看着屏幕上自己平常爱吃的咖喱饭，黄黄的，就像校场上地面的颜色，有点没胃口，索性就只要了一支补剂。

        补剂在蓝光里传送过来，照野从旁边拿了根吸管，插进补剂玻璃瓶里，放嘴边嘬着。

        “你就吃这个？”霍延选了碗牛肉面，端起来才看到照野只喝补剂。

        照野晃晃脑袋：“没胃口。”

        “赵也！赵——也——！”

        照野后背一麻，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行沛竹。

        行沛竹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看到照野嘴里就叼着个补剂，疑惑道：“小也，你最近是不是没钱啦？”

        照·帝国继承者·联邦总指挥假闺女·野，第一次被人问是不是没钱了？

        照野叼着补剂的嘴角一歪，突然想逗逗他：“是啊，买了个新光脑，最近好穷啊。”

        行沛竹朝她耳朵上看，果然有一枚新款的耳骨钉光脑。

        行沛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肩膀：“小孩子家家的不能乱花钱啊，赵指挥赚钱也很不容易的。”

        说完就在机器上给照野点了一份咖喱饭，给他自己点了三个包子。

        行沛竹这厮动作奇快，还不等照野反应过来就把咖喱饭的饭盒放她手上：“给，你最爱吃的。”

        照野心里在流眼泪，作孽啊，早知道不逗他了。

        霍延乐呵呵地在一边端着牛肉面看戏，被照野一眼瞪了回去。

        三人拿着饭找到提前占好座位的何秋翰和宫冶然，几人还像在学校那样一起吃饭，就是差了个萧决。

        萧决所在的指挥小队被老师带走后，挨个进行了精神力检查和一系列测试，耽误了点时间，等他到食堂的时候，就剩下照野他们这帮人坐在那儿了。

        “萧决！这儿！”行沛竹看见萧决进食堂，一下子就把手举得老高，生怕别人看不见。

        看不见整个食堂就剩他们这一桌了。

        萧决身边还跟着周雪，第一区的指挥系学生就来了他们两个。

        萧决点完餐后自然而然就坐到了几人中间开始吃饭。

        照野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把自己吃了个撑，正单手撑着头，一副死相地听着大家聊天，还不住地打嗝。

        所谓大家聊天，也就是行沛竹和宫冶然俩人对着呛，何秋翰偶尔补一句，霍延照野看戏，萧决安安静静吃饭。

        “我可以和你们坐一起吗？”

        一声如涓涓细流般的声音从众人头顶传来。

        行沛竹和宫冶然停止对呛，除了萧决以外的大家都纷纷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周雪。

        周雪端着一碟小菜和一碗米饭，站在桌子旁边，表情怯生生的。

        周雪长得是真好看，皮肤如她的名字一般雪白莹润，睫毛如雾一般，将本就水光涟漪的一双杏眼修饰的更加精致，丰盈的双唇微微张开，她只消站在那，就会让人心生怜爱。

        照野往里挪了挪屁股：“坐吧。”

        周雪说了声谢谢后就坐下了。

        直到周雪吃完饭，宫冶然也没再和行沛竹呛过。

        饭后，照野和周雪一道回宿舍午睡，另外几人一起也回了自己的宿舍。

        路上，周雪再次跟照野致谢：“谢谢你呀赵同学，我在这没什么认识的人，就想和你们一起，感觉还像在学校那样。”

        照野并不介意她一起，周雪在，行沛竹和宫冶然俩人还能少闹腾点：“没事，集训的时候我们都一起吧。”

        周雪展颜一笑。

        照野看得不由呆了一下，那句古老的名言怎么说来着？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下午的机甲单兵训练，是在室外进行一对一单打，机甲师在一旁观战，记录下参战单兵的各项战斗数据，以便于设计出最适合的机甲。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上午还是大太阳天，连一片云都没有，下午就下起小雨来。

        就在众人以为要改换室内场地时，季向群放了句就在这练的话，一个个都傻眼了。

        “战场上也会出现特殊的天气状况，到时候你们能说不打了吗？”

        季向群就撂下这么一句话，安排机甲师在场边的遮雨棚下面记录，自己则离开了校场。

        众人开始纷纷找自己的对手。

        霍延和照野不约而同地找到了对方，他们俩还有一场没打完呢。

        正亮出架势准备开打时，有人叫住了他们。

        “你是第一区中央学院的赵也吧，我是第九区的仇虎，听说你是你们学院最强？我想跟你打。”说话人是个长得高高壮壮的学生，对着霍延说道。

        ？

        霍延和照野同时冒出来一个问号。

        “兄弟，”照野眯着眼睛，一只手横在额头上挡雨：“你有眼光，但不多。”

        仇虎疑惑：“什么意思？”

        照野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我才是赵也。”

        霍延在一边不服气：“我才是第一区最强单兵好吧？”

        仇虎语气变得轻蔑起来：“怎么是个女的啊？”

        他说话声音不小，周围的女机甲单兵纷纷转头看向他。

        照野觉得有点烦：“你妈不是女的？”

        场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朝这边围拢。

        仇虎沉默了半天：“你骂我？”

        照野摊手：“没有吧，我只是在提问而已。”

        仇虎怒气值蹭蹭往上涨，眼神变得越来越暴戾。

        照野还以为世界上最容易生气的是萧决呢，之前说他两句就把她给摔的七荤八素，没想到还有比他更一点就着的。

        霍延见势不对，挡在了照野前面，照野拍了拍霍延，示意让她自己来。

        何秋翰和宫冶然也过来了，何秋翰站在照野身前说道：“他是第九区的第一，评级也是3s，第九区的仇家，天生体型大，力气也大。”

        照野放下挡雨的那只手，活动活动关节：“喜欢挑战？好啊，给你这个机会。”

        她走到霍延前面：“输赢怎么说？”

        仇虎歪心思一动：“输了，你给我暖床。”

        听到这话，霍延拳头捏的咯咯响。

        何秋翰开口：“怎么？在家里也让妈妈给你暖床？”

        围观众人一边愤怒仇虎说种恶心话，一边摇头晃脑感叹第一区这俩人怎么这么会骂。

        “好啊，”照野绕到霍延和何秋翰两人前面去：“你输了的话，穿裙子围着操场跑十圈吧。”

        “小也，”何秋翰担心，仇虎在第九区是无敌手，并且单从体重上来说，照野根本不占优势。

        照野转身对着三人露出笑脸。雨下的不大，少女的黑发微潮，额前几缕贴在脸上：“放心吧。”

        语罢，转身面对仇虎。

        仇虎亮出架势。周围人散开，给二人露出空地。

        照野没动，只是上下打量了仇虎一番。

        仇虎被打量的越发不爽，率先发难，压低重心冲了上去。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体型，甚至不用技巧，横冲直撞都能把人给撞得七荤八素。

        照野还是没动。

        就在仇虎已经冲到她面前时，照野右脚发力，往地上一蹬，借着力转到仇虎身后，停都没停抬脚就是一踹。

        仇虎这一冲本就带着怒气，没带缓冲，照野这一脚直接让他往前多跑了几步才停下。

        没踹飞？

        照野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没问题吧？

        果然是他太重了。

        照野心说。

        仇虎既被这一踹羞辱到，同时也惊讶于照野的速度，调整了下姿势，又冲了上去。

        这回没想着直接撞倒她，而是要近身肉搏。

        仇虎一拳朝她面门冲来，照野闪身躲开，仇虎又是一拳，又被她闪开。

        仇虎心里更加得意，她就是打不过他，所以才这么躲避的，出拳更加起劲儿，还一边挑衅：“害怕了就认输，躲来躲去算什么本事！”

        照野眯了眯眼，边闪边说道：“就这么想跟我打？”

        话音落下，仇虎的拳头再一次冲她面门而来，这回照野停下闪避，抬手对着仇虎手臂内侧打出一记摆拳，直接化解他的攻势，紧接着就冲着仇虎的肚子打了一拳。

        对方纹丝不动。

        他这肉也太厚了吧！

        仇虎趁机抓住照野的手臂，转身就给她来个过肩摔。

        照野被重重摔在地上，仇虎立刻试图压在她身上，让她再起不能。

        但照野快他一步，一脚蹬在他肩膀上，让他不能用体重压住她。

        仇虎控制住照野的一条手臂，发力向下压她这条腿。

        观战的学生都觉得照野现在很难赢了。在面对仇虎绝对的体重压制，就算她是经过训练的单兵也很难再扭转。

        照野后背顶着地面发力，两腿并用，蹬着仇虎的肩膀，硬生生给他翻了过来。

        现在战局扭转了，照野一只脚踩在仇虎胸前，一条手臂虽然还被他的一双铁钳一般的手控制住，但另一只手已经扼上了仇虎的喉骨。

        仇虎欲起身，照野的手就抠住他喉咙，仇虎只得放弃起身。

        “输了吗？”照野自上而下俯视着仇虎，缓缓开口。

        仇虎明显不想认输，抓着照野手臂的一双手发力，有要把照野这条胳膊拧下来的势头。

        照野感觉到了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但她只是轻声说道：“我一条胳膊，换你一条命，也不吃亏。”

        说着，照野发力捏住他的喉骨。

        仇虎松开了手。

        虽然没说，但也自动视为失败。

        照野起身：“以后说话之前，掂量掂量自己几个妈。”

        霍延等人立马上前，查看她手臂的伤是否有碍。

        周围的学生也都开始为照野欢呼。

        仇虎地上慢慢爬起来，恶狠狠地看着照野的背影，就在大家都在关注照野时，仇虎冲着照野的身后冲了上来，这一拳带着他所有的力气，势要把照野的脑袋打烂。

        这回没用照野出手，霍延站在侧面发现仇虎搞背后偷袭，照着仇虎的脑袋抬腿就是一个横踢，直接把他踢飞了。

        照野回头看见又倒在地上的仇虎，问霍延：“你的腿能穿甲？”

        霍延洋洋得意地玩笑道：“我附魔了。”

        照野把袖子撸上来，白净的手臂上赫然多出来十个青紫的手指印。

        何秋翰皱眉：“去医务室吧。”

        照野摇摇头：“轻伤不下火线。”

        因为还有对抗的训练，众人又散开继续对打，一直到解散的铃声响起。

        往食堂走的路上，照野对着仇虎的背影大喊：“别忘了穿裙子跑圈！”

        周围人差不多都是单兵，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又议论起来。

        仇虎饭都没吃，直接就回宿舍了。

        下午这么大体力活动，把中午吃撑了的饭都消化个干净，照野点了个大份的麻辣鸡，跟大家一起坐着吃饭。

        行沛竹和萧决没在场，就听宫冶然和霍延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把照野如何扭转战局胖揍恶臭男的事迹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听的行沛竹一愣一愣的，最后一拍桌子，说要在他的机甲座舱上放钉子。

        萧决听完后，还是一样地安静。

        照野一手拄着脑袋，另一只手插在腰上，用胳膊肘捅了捅萧决：“你咋没反应？”

        萧决：“我知道你会赢。”

        行吧，就多余问这么一嘴。

        周雪也在一旁听着，又看见照野胳膊上还没消的痕迹，羽睫颤动着，想碰又怕弄疼了照野。

        几人正准备起身回去的时候，有人拦住了去路。

        是一个清秀少年。

        “我代仇虎，向你道歉，赵也同学。”少年对着她微微鞠躬。

        何秋翰语气肯定：“第九区的南羽飞。”

        对方没有反驳，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照野看着不太舒服，总觉得这人皮笑肉不笑，慎得慌。

        南羽飞开口：“赵也同学的表现，很好，期待和你合作的那一天。”

        说完，转身就走了。

        “他是来道歉的？”照野挑眉。

        霍延摸着下巴：“我觉得不像。”

        何秋翰眼睛微眯：“来下战书的。”

        行沛竹和公冶然俩二傻子啥也没看出来，面面相觑。

        “他们说啥呢？”

        “不知道哇，那个不是来道歉的吗？”

        萧决看着南羽飞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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