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来犯

深夜，明月升起悬挂于夜空之上。寂静无声的凰府，一个急促的脚步快速在凰魅书房外响起。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屋内的女声清冷问道，“这么晚了，是有何要事？”

        门外的扈从快速道，“杨戎大举来犯，程空单前辈已经离开凰府应敌，属下前来，特来通知小姐。”

        凰魅艰难起身后，提起长剑，走到门口，冰冷道，“我知道了，千墨公子回来了吗？”

        门外扈从嘴角上扬，缓缓道，“还未。”

        随后破门而入，凰魅站在门后，早已准备好剑刃迅速斩下，却是有些力不从心。扈从一个侧身躲开这致命一剑，快步冲向凰魅手中匕首狠狠刺出。凰魅顺势倒地，右臂长剑挥出，将那人的匕首打落在地上。

        凰魅挣扎着身体，一点一点向床边爬去，那名扈从笑道，“小姐不用抵抗了，这书房外的人我都已经解决了，不会有人听到里面的动静。等到明日一早，自会有人来替你收尸的。”

        凰魅慢慢往后退，头脑却飞速运转想着破敌之法，说道，“往我一直那么信任你，你这十恶不赦的叛徒。”

        那人痛苦说道，“我很感激老团主的提拔和栽培，这些年一直在老团主身边，我觉得无比幸运。只是我也有家人，我若不这么做，杨戎会把我的家人全部杀死，我能怎么办！”

        凰魅艰难道，“都怪我和父亲瞎了眼，会把你留在身边作为亲信。”

        扈从眼神恍惚了一下，但是很快坚定，说道，“我若将你斩杀，杨戎便承诺给我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小姐，对不起了！”

        匕首在碰到凰魅头颅的那一刻，一根箭弩刺破窗户一箭将扈从的手臂洞穿。那人一声惨叫后，又有两箭冲入，扈从瞬间毙命。

        凰魅长呼一口气，仍旧有些后怕。听到门外的雄浑的声音响起，“属下有罪，让小姐身处险境，请小姐责罚！”

        凰魅调整呼吸，冰冷道，“无妨，程叔那边如何？”

        覆甲军士回复道，“杨戎大举来犯，攻势迅猛，如今已经被程老阻挡在盛行街后。只是杨戎又从侧翼的平箜口集结人马，想绕过盛行街直奔们凰府。”

        平箜口地势低垂，易守难攻，虽然可以穿过我们防线，却也是极难之事。但只要绕过平箜口，便能毫无阻拦直接来到凰府。立即说道，凰魅立即说道，“秦阳如，你立即派人过去增援，无论如何，平箜口绝不能放。”

        覆甲军士立即道，“是！”随后三名人员从外边进来，将屋内的尸体抬了出去，一人快速清洗血迹，期间未看凰魅一眼。随后立即出去，门外便再无一点声响。

        凰魅瘫在地上，好在是有惊无险。天色已经微亮，靛蓝色的天空让整个世界看起来有些压抑。凰魅穿戴后衣服，走出房间，底下如今多了许多守卫。若是换作平时，凰魅睡房外不会有这么多扈从，方才出现此等变故，也让她多长了点心眼。

        去到书房，坐在书案后面，凰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她现在渐渐明白曾经自己的父亲坐在这书案上，每天面对团中盘根错节的势力，是如何艰难。当自己面对这些的时候，却好像什么也做不了，想着想着，凰魅的眼眶已经逐渐泛红。

        ……

        盛行街，街边建筑早已破败，街上行人早已不见踪影。曾有浀海镇的县令派人前来查探，还未到步行街，便被杨戎的人轰走了，而浀海镇的军官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沐北城那边都已经这样纵容，他一个小小县令又能干嘛呢？只是可惜了街边那些百姓，无辜受着战乱之苦。

        如今，杨戎与程空单处于休整状态。一夜不眠不休的冲阵，却依旧没能突破此处的防御，已经让杨戎这边的将领有些烦躁。

        此时，杨戎正坐在一个临时搭起的议事厅闭目养神，旁边的人收到一封密信之后说道，“平箜口战报，凰魅突然增派了至少一千的人马增援，如今程空单这边，必然已经外强中干，有林家铁戟冲阵，相信他们抵挡不了多久。”

        杨戎嗯了一声，接着问道，“林萧那边可有来信？桓安那边如何？”

        这个穿着儒服，峨冠博带的中年男子说道，“林家那边并无动静，派出去的人也无消息返回。应该还是与桓安在浀海镇外牵制，双方都没有动。佛莲山如今已经倾巢而出，虽然每个人都身怀异术，可终究是寡不敌众，对于这场战争不过杯水车薪。”

        杨戎冷哼一声，“佛莲山，他还以为自己是浀海镇的霸主呢？带我灭了凰魅，第一件事便是荡平佛莲山。”

        那名儒生叹了叹气，说道，“只是这么做，恐怕会引起浀海镇甚至整个沐北城人的强烈反对。毕竟佛莲山在他们心中，已然是一种精神寄托，若是强行出手，怕是会对我们执掌浀海镇有所不利。”

        杨戎起身看向大厅外，说道，“谢廷施，你就是太畏首畏尾了。反抗我的人，就是与凰魅和元氏一个下场，都得死。而且林家志不在浀海镇，日后，推翻了桓安，夺取沐北城大权。那将不止是这浀海镇，这座广阔的城池，我们也可争上一争。”

        谢廷施点了点头，说道，“家主说的是。”

        说完，杨戎便走出议事厅，大喊一声，“海库什骑兵团，今日之后，更名改姓！我杨戎，将是你们唯一的团主。战功显赫者，即可将凰魅活捉后送与你！”

        所有人都骚动起来，杨戎狠厉一笑，将凰魅活捉后送与部将，即刻拉拢关系，又能引导他们积极应战，一举两得。

        杨溟朔走到杨戎身边，哀求道，“父亲，凰魅是我的，你怎么能将她送与别人呢？”

        杨戎冷哼道，“若不是你，凰魅与千墨如今已经被我捉拿，你还好意思在这跟我索要条件。今日一战你再旁好好观摩，身为我唯一的儿子，别再丢我的脸！”

        杨溟朔不敢反驳，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嗯了一声，便跟在杨戎后面，一声不吭。

        杨戎扈从再次冲杀，最前方乃是林家搬运而来的战戟作为冲阵的头部，大部分人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步伐一致，威压壮阔。

        盛行街上，杨戎的军队如同过境蝗虫一般如约而至。程空单箭弩齐发，杨戎中间部队立即举起手中盾牌，箭雨落在盾牌之上，钢甲盾下，没有丝毫伤亡。

        程空单背身看向身后的这群部族，惨淡一笑，说道，“后悔吗？”

        原本寂静的人群，同时大喊道，“不后悔！”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坚毅与自信，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后悔！

        程空单抽出已经沾满鲜血的战刀，一身气机凝聚，大笑道，“且随我一起，再杀一回！”

        身后的人热情高涨，如今留下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在海库什骑兵团跟着老团主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悍将。既然已经到了这份地步，再杀一回，就这一回！

        以程空单为首，手中战刀挥出，一刀破去三甲！前方战戟刺向程空单，后者翻身跃入阵中，气机倾泻，杨戎布下的阵型一下便被冲碎。

        见程空单进来，旁边人马立即包围过来。程空单在敌阵中苦苦支撑，身上的刀痕一道一道越添越多，一身灰色长服已经被鲜血浸染，披头散发，朴素的战刀汇聚玄力一刀一刀挥出，铿锵有力，好不畅快。

        盛行街已经混乱不堪，只是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杨戎后方不断增援的兵力是凰魅这边逐渐空虚的后方远远不能相比。如今凰魅府中，也仅仅剩下两名亲卫守在书房门前，其余所有人，要么已经被凰魅允许逃离遣散，其余的所有甲士壮汉，都已经加入盛行街或是平箜口战场。

        只是盛行街战火纷飞不断，杀喊声已经响彻半个浀海镇。在凰府，却已经没有人从前方战场在送来战报，生死之在这顷刻之间。

        凰魅艰难走出书房，腰间那柄细白长剑极为惹眼。她不想再待在这坐以待毙，与其在这等死，倒不如与程空单他们一起同生死。

        两名在门口站哨的亲卫拦住了她的去路，同时下跪哀求道，“前方战场混乱，刀剑无眼，小姐深受重伤，若是此时前往，我们无力保护小姐。”

        凰魅惨笑道，“都到这时候了，已经没有人在自己的生死，我有何惧？既然前方弟兄们为了骑兵团浴血奋战，我又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反正都是一个死，与弟兄么死在一起，岂不更好？”

        两名亲卫相视一眼，坚定的抬头看向凰魅，说道，“我这就为小姐准备马车，我们与小姐同在！”

        凰魅点了点头，回房披上一身雪白素衣，像是为前方所有死去的战士送行，凄美的脸庞，挂着一丝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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