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猫叠椅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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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等主教代理做出过多考虑，格兰古瓦就已一把将它抱到了椅子上，他正准备将那团胖猫给捆上绳，却被对方猛地一挠、瞪着眼不断哈气。

        格兰古瓦胆小，见它反应如此激烈，早已被吓了个半死——然而，现场却再也没有更为合适的“道具”了。

        “行行行，我不把你绑到椅子上，但是你一定要乖乖呆着…”

        不由分说，他就将那把趴着黑猫的椅子给卖力高举过头顶，把椅子横杆颤巍巍地咬在自己的门牙上。

        青年身体瘦弱，这一举动可谓是耗竭了力气：他大汗淋漓、牙关紧闭，像是要把自己的门牙给磕碎了一般。

        这是有史以来头一次，观众的注意力几乎不再放在吉普赛姑娘的身上；倒并非姑娘的舞姿有失水准，而是今日的杂技表演实在是太过非同寻常。

        人群纷纷目不转睛地翘望那把椅子，其间不时发出嘹亮的吁叫声。格兰古瓦一门心思卖力咬着椅子，听到这些呼喊，自然不无得意。

        “我早就知道，我杂耍的精彩程度可不比任何一种舞步逊色！”他志得意满地思忖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人群如此反应全非是为了他，而是因为那只胖黑猫——

        主教代理自然不会就那样老老实实地趴在椅子上：只见他时而用前爪支起额头，坐在椅子上静思默想；时而起身，在被叼得摇摇晃晃的椅面上悠然自得地踱步，那姿态沉稳悠闲而又矜贵倨傲，仿佛是东罗马帝国的王在自己的领土间漫游。

        +—+

        市民a：“天呐！你看那只猫，长得真胖，多好玩啊！”

        市民b：“早就听说黑猫通灵，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市民c：“他那翘腿的样子，真像我以前隔壁的一个面包师！”

        ……

        种种惊呼，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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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此刻的格兰古瓦可是感觉不好过了：他不仅要紧紧叼着椅子，还要在地毯的四周来回绕圈走动；他已经支撑了不知道多久，手背与脖颈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太阳穴疼得仿佛快要胀裂了一般。他走得越来越慢，只一心咬着椅子腿连，浑身发抖。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可怕的是，那团黑猫毫不老实；它一会趴，一会躺，一会坐，一会又起身、在椅子上四处走动…

        它很沉：是的，这还用说吗？那圆胖的身体固然可爱无比，然而这一切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在椅子下方支撑着的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形瘦、体弱的倒霉蛋。

        黑猫每走一步，椅子的重心便会随着他的挪动而偏移；那椅子从颤颤巍巍变得摇摇晃晃，令它仿佛是行走在海涛之上。

        “圣母啊！这只猫真是丝亳不让人省心！…”

        格兰古瓦卖力得眼角已经溢出了泪，他在心里暗自咒骂。

        “现在它就在椅子边缘！天呐，它太胖了！！整把椅子都歪了过去——我要支撑不住了！！——”

        终于…

        “哗啦！——”

        “嗷哟哟哟哟！！！”

        那只胖猫刚在边缘一落脚，椅子便猛地一声仄歪过去，只听得“哗啦”一声巨响，整座金字塔完全散了架——椅子从格兰古瓦的牙间迸射而出、沉沉地砸了下去，那架势好像是圣安托万城门口那尊大炮所发射出的炮弹。

        主教代理眼疾爪快，眼见着形势不妙，便在自己从椅子上摔下去之前，抢先一步猛扑到了格兰古瓦的脸上！

        它可没管那么多：青年的头就在自己的脚下，那可是距离自己最近、最安全的降落点。

        “啪！——”

        “嗷！！！——”

        在那只胖猫迎面摔到他脸上的那一瞬间，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从他的喉咙里喷涌而出。

        可怜的格兰古瓦此刻可不好过了：事发危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已被那只胖猫砸到了鼻梁——它那圆润沉重的身躯砸得自己鼻血迸流；然而，还不等他从这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中回神，那把大椅子又从天而降、侧翻落下，椅子脚一下子砸进了他的嘴里，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袭来，最后竟直接猛地磕上了他的门牙！

        +—+

        “哎哟哟哟哟！——”

        “天呐！！”

        围观的人群传来阵阵吁叫，他们全都被震惊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

        这还了得？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顷刻之间，等到格兰古瓦终于从噩梦中醒来时，那团趴在自己脸上、捂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胖黑猫又倏地一动…

        格兰古瓦早已是鼻血横流，哪还禁得起那团胖猫“如此沉重的动作”？他体力不支、面色苍白，最后竟直接“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晕在了广场中央。

        +—+

        观众a：“怎么回事！？太可怕了！…圣母！那个小伙子流了好多血！——他该不会是被那只猫给压死了吧！？”

        观众b：“不知道啊！也说不定呢？谁知道啊！小伙子又瘦又弱不禁风的…关键是——那只猫实在是太胖了！！…”

        观众c：“它知道自己有多胖吗？就那么在椅子上翻来翻去、到处乱窜，那椅子压根就撑不住它！…”

        凑热闹的科坡诺勒老板：“嗬！奶奶的！我的袜子店可都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

        +—+

        听到那阵哀嚎，爱斯梅拉达也停住了舞步；她愣住了，眨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然而，最尴尬的还是主教代理。他还蹲在格兰古瓦的脸上，四只爪子上满是那倒霉蛋的鼻血，他满心惶惑、双目圆瞪、一声不吭，仿佛石化了一般。

        这下好了，我们的嘟嘟在巴黎贫民之间算是彻底“胖”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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