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霸王

张西林带着张西竹雄赳赳地就往学堂里走，走到一半发现不对劲，他爹之前说进学堂先去找谁来着？

        他看了眼紧紧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张西竹，小丫头大概是第一次没爹娘在身边，右手正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脸上也带有些不安，看样子恨不得贴在他身上，张西林内心暗爽，让他倍有面子。

        张西林轻声问道：“西竹，你还记得爹爹刚刚给你说让我们进学堂后去找的人的名字吗？”

        张西竹眨了眨眼，歪头看他。

        张西林一乐，得，完全没印象，看来要为爹爹的用心捏一把辛酸泪。

        “没事儿，我们先看看”

        他牵起张西竹的手，边走边说：“在学堂里不要怕，有事儿跟我说，我帮你！”

        张西竹笑眯了眼，点头如捣蒜：“嗯嗯”

        “还有啊，一定不能让人碰到你的身体，手也不行。”张西林看着这么可爱的小丫头，突然就有点懂他前世英年早婚早育地发小了。当初他发小看着闺女去幼儿园的背影，一米八几的壮汉竟然偷偷红了眼眶，甚至每天工作摸鱼通过幼儿园监控看他闺女受欺负没有，为此还被张西林嘲笑了好久。

        张西竹闻言，看了看张西林，小手慢慢往后缩。

        张西林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也没有生气，还竖起大拇指鼓励道：“对，就是这样。一定不能让别人碰你。不过家人不用，就好像爹爹啊、娘亲啊、祖母啊、四叔啊…”

        “好，那杏儿姐姐她们……”两人身影渐远，偶有零星对话传来。

        ……

        等他们一路问过来，先生脸色已经等得有点黑了，待他们二人行完礼，心里的气便也消了。甚至心里暗叹：不愧是南陵张氏后人，彬彬有礼，待人有度，孺子可教也。

        张西林硬撑着面上微笑，等眼前的夫子从礼仪谈到张氏先祖，再到如何尊师重道……半注香过去了。

        他没忍住：“先生，现下可是已在授课了？”

        先生终于反应过来：对，对，好，那今天就先到这儿，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好的，谢过先生。”张西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想来？想得太美。

        “谢谢先生。”张西竹跟着道，虽然她没听懂，但不妨碍跟着做。

        先生送他们去教舍的路上，顺便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学堂大致的分布，张西林重点关注了一下饭堂，其它的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西林他们是小班，离学堂正门那边没多远。越靠近，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吵闹声音越发清晰。张西林偷偷瞥了眼旁边的先生，脸完全黑下来了。噗！刚还说学堂里学习氛围浓厚，南陵无出其右者…

        窗户边有人放哨，看到黑着脸的先生带着两个小尾巴大步朝他们这边方向过来，连忙摔了下书，瞬时屋子里安静如鸡。

        张西林感到好笑，多么熟悉地情景，在不同世界不同学堂同步上演。

        教舍门前，先生招呼了一下，里面很快出现了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人。

        “闻夫子，这两位便是先前跟你提到的张西林、张西竹。我把他们带过来，以后就在你们天字班学习，可得好好教导啊。”

        “好的，先生。交给我，你放心。”闻夫子一脸坚定。

        张西林：“……”好有自信。

        “对了，我刚似听到了这边有吵闹的声音，闻夫子，学堂秩序也是要费心维护的。”先生郑重道。

        闻夫子面色未变：“在下谨记。”

        张西林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职场老油条。

        先生叹气摇头走了，张西林和张西竹便跟在闻夫子后面进了教舍，里面还挺大，一眼望去大大小小萝卜头二十几个。统一身着天蓝色衣裳，一下子还真不易分清人脸。

        此刻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门前看，张西林倒还好，神色自若，毕竟小场面。可身边的张西竹却害怕似的，脚步偷偷挪动想往张西竹后面躲。

        张西林用力地抓住了张西竹的手，偏头对她笑了笑，回头便对着大家大声道：

        “我是张西林，这是我姐姐张西竹，以后大家都是同窗了，希望以后能够和大家好好相处。”

        下面顿时叽叽喳喳声音传来：

        “女孩儿？”

        “哇，他们长得好好看，想跟他们做朋友”

        “切，有啥了不起的，我肯定学习比他好”

        ……

        闻夫子点点头，指着右侧窗边中间的两个位置示意。

        张西林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正中间前排，那可是要老命了。

        上午的学习很快过去，跟周围的同窗认识了一下，很快就饿的不行。等休息时间带着张西竹就往饭堂跑，让她乖乖坐在位置上等。

        人有点多，加上学堂自言要让学子自力更生，不让自家小厮丫鬟进入，所以什么都得自己来。

        学堂里大多有钱有势家的孩子，在家被宠得不行，一拥而上挤作一团，场面乱的不行。

        张西林正犹豫是往前冲呢还是…他环顾四方，发现也是离谱，竟然没有夫子或者工作人员来维护秩序。握握拳，惊叫一声：“有蟑螂啊！！！”

        挤在一起的人顿作鸟兽散，嘴里惊呼个不停。张西林借此机会，快步上前：“糖醋排骨、玉米虾仁、红豆糕、香菇炖鸡汤，谢谢！”

        旁边还有一个人也快速上前报了一溜菜名，张西林偏头看去，比他个子小，瘦的没二两肉，难怪要吃这么多，是得补补。

        等张西林小心翼翼地端着对他目前而言还有些沉的餐盘赶回张西竹所在位置时，抬头看到有四五个人围着张西竹，而那小丫头正红着眼眶，大声说道：

        “我不要跟你们玩，我弟弟要回来了”

        其中一个小胖子怪笑道：“你弟弟来了也没用”

        旁边另一个小个子上前推了张西竹一把，她一不小心直接坐地上了。

        小胖子指着后面的桌子上此刻正说缩着肩膀的一个人，嚣张道：“你也不许跟他玩，要不我就打他！”

        张西林看得火大，端着盘子快走两步，冲到学那正颐指气使地小胖子后面，看了眼眼泪掉个不停的张西竹，冷笑一声，端起盘子就往他头上砸过去了。

        “啊啊……是谁…”小胖子一下子跳了起来，旁边跟着的人都被张西林的操作惊呆了，听到小胖子惨叫才反应过来去帮忙。

        趁他们自顾不暇，张西林忙把张西竹扶了起来，急声问道：“还好吗？有没有事？”

        而张西竹睁大眼睛却是被她弟弟的动作惊呆了，一时忘了自己正在哭，鼻涕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张西林看到她这样子，虽有不忍，但涕泪横流的样子过于好笑，真想拍下来以后作为这小丫头的黑历史。

        抬手帮她擦干净脸，把她转过来转过去，上下看看还有没有地方被伤到。

        “还好，没受伤。”

        张西竹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埋头扑进张西林怀里不好意思了。

        张西林拍了拍她，“没事儿了，看我抽他们！”

        他转头看到那边乱做一团，小胖子身上的东西都整理掉了，全身上下湿漉漉的。此刻正怒火中烧地瞪着他：“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张西林噗嗤一声，艹（一种植物），真是经典问题，永不过时。

        张西林理直气壮：“爷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管你是谁，南陵就我家最大。

        小胖子脸色铁青：“我记住你了。”招呼身边的人，“给我打死他！”

        张西林一脸不屑，爷当年大学体育课也是练过的，就你们这几个小屁孩，娘亲怀里的嘤嘤怪，他还真没看在眼里。显然他热血上头，忘记了自己在这里不过三岁的身体~

        张西林把张西竹藏到柱子后面，叮嘱她不要出来。回身准备教他们做人，提前感受感受来自小霸王的毒打！

        却没料到之前打架过于惊慌，地上落下了不少食盒。由于他直视小胖子，却忘了看地下，摔了个狗吃屎。

        麻蛋，打架输了都不是事儿。关键是和几个三岁的小朋友打架，这还能还把自己摔了一跤，这感觉已经不是丢人能来形容的了。张西林尴尬爬起。

        小胖子为首的诸人却是“哈哈哈”地笑开了。

        小胖子：“想提前认输给小爷我下跪磕头呢”

        张西林呵呵了两声，抓过地下食盒就冲了过去，上腿，下脚，张嘴咬，右勾拳，取罩门…

        正咬住一团打的如火如荼地时候，先生带着人过来了。

        看到这场面，先生的脸迅速拉下来了，吩咐人赶紧把他们拉开。

        等好不容易拉开后，张西林还倔强地踢着腿，乱抓着手，喊道：“让你欺负我姐姐！”

        张西竹在后面静静地看着，眼眶红红地，却没有眼泪，听到张西林的话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一群人被带到先生的房间，先生坐上首，喝完茶，叹了口气。

        “说吧，谁先动手的？”

        ……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双方道歉。

        等小胖子不情不愿拉着个脸道完歉后，张西林就安安静静地一言不发。

        先生：“张西林，打架是不对的，你要道歉！”

        张西林：“道歉。”

        先生：“道歉要说对不起！”

        张西林：“道歉要说对不起！”

        小胖子：“……”

        先生：“……”

        事实上，张西林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前世父亲从小就不断给他灌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敢于反抗才能赢得尊重”的理念，这让他顺利渡过一次次转学后必然面临的排挤和欺生，小孩子的世界就是纯粹的丛林，哪怕痛得流泪也要反抗，而且还不能找老师打小报告。

        只有通过这样的手段，才能让其它小孩不找你的麻烦，或者意识到你并不是软柿子。

        以后在学堂的时间还很长，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张西竹。只有通过这样，让他们害怕，以后张西竹那小丫头才不会再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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