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天刚微微凉，姜时推开门，院中站着一堆人。

        沈衡之像块冰一样杵在中间，除了身后的桃一柳一，周围空出一小块，边上是有些拘谨的抱着萝卜的木青行，顾若俏生生的站在那，但并没有试图跟另外几个人搭话，几个人沉默的自顾自站着。

        姜时推门的手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看向中间的白衣尊者：“师尊怎么来了？”

        小比沈衡之是要去观看的，但现在应当已经过去了才对，至于木青行，他自己也要参加，门派小比的地点就设置在天枢峰之前灵根复测的那个道场，他原本就是天枢峰的弟子，直接在那边等着就行了。

        沈衡之最先察觉到姜时开门，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他上前几步温声道：“我正要去天枢峰，刚好带你一起。”

        姜时朝沈衡之行了个礼，“那就劳烦师尊了。”

        顾若想说些什么，姜时直接将视线略过她转向木青行，木青行舒了口气上前来道：“我前几日给你的丹药漏了一些，恰好赶在早上出炉，就来给你送过来。”

        姜时看向他手中的丹药，“大师兄何不自己留一些，你即将突破筑基后期，可比我这个刚到筑基前期的有希望多了。”

        木青行摆手，“我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炼药师，随便参加一下就行了，第一就靠你了。”

        他说得极为自然，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仿佛丝毫不觉得在那么多筑基后期的同门之下，一个刚突破筑基前期的弟子拿第一有多么奇怪。

        说完他还想靠近些姜时，然后就感受到了沈衡之如芒在背的视线，默默后退一步。

        沈衡之此时已经唤出了寻音的琴中剑，然后朝姜时走来，想带她一起。

        姜时像是看不到似的召出了灭世。

        灭世没在沈衡之面前拿出来过，但沈衡之却脸色骤变，眼睛死死地盯着灭世。

        姜时抬头望去，“师尊怎么了？”

        沈衡之沉默了一下才道：“怎么没用我给你的听霜，你这把剑……是哪来的。”

        姜时对他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笑着说，“辜负了师尊一片心意，听霜品阶太高，似乎同徒儿无法磨合。”

        她手指温柔又缠绵的抚过悬浮在空中的剑刃，“至于这把剑，不过是把凡铁，没什么特别的来历，只是恰好适合我。”

        沈衡之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柄剑，仿佛看到天衍血海滔天，又看到累累白骨哀嚎遍野，但那把剑魔气冲天，而眼前这把察觉不到丝毫魔气，就仿佛只是一把普通的骨剑，“这剑叫什么。”

        “灭世。”

        她望向沈衡之，“名字是不吉利了点，但既然有了名字，总也不好轻易改了去，师尊说对么？”

        沈衡之深深望了姜时一眼，声音有一丝沙哑，“你说得对。”

        “但终归是凡铁，你若是喜欢，为师的寻音赠你可好。”

        姜时嘴角噙着一抹笑，“师尊说笑了，寻音是师尊的本命灵器，徒儿怎敢。”

        沈衡之语气带了一丝急迫：“本命灵器亦可解除契约，你是我最为看重的弟子，只要你喜欢。”

        说完他甚至将寻音琴体都召了出来，将它们一起移到了姜时面前，似乎只要姜时说一句喜欢，他就可以毫不犹豫的解除契约，沈衡之此时是元婴后期，解除本命灵器的契约虽然不至于危及生命，但也足够他跌落两个小境界了。

        姜时还是一脸从容的望回去，“多谢师尊厚爱，但倘若我今日拿了师尊的寻音，怕是会被整个修真界诟病说不尊师重道了。”

        沈衡之顿了一下道：“是为师考虑不周了。”

        说完他翻身上了寻音剑等在一边。

        姜时垂眸按下眼底翻涌的思绪，沈衡之认识灭世，她可以很确定这一点。

        木青行底子换了，她原本以为沈衡之也换了个人，但现在看来，倒不像那么一回事了。

        木青行安静的蹲在一旁看两个大佬有来有回，寻音是天阶灵器，在这个世界几乎是顶峰的存在了，他还以为是主角的挂到了，却没想到被姜时给拒了。

        但沈衡之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一副冰山的模样，没想到见到姜时立马回春，不愧是小师妹。

        恰好沈衡之外貌跟实力都几乎是修真界的顶配了，又是姜时师尊，加上对其他人冷如冰山只对姜时温柔，他用自己贫瘠的仙侠偶像剧储备推测了一番，然后悄悄在脑子里问小红：沈衡之是男主么？

        还没等小红回答，他继续道：就这你还想让我走感情攻略路线来降黑化值，这不是让一个青铜跟一个王者抢对象么，我怎么攻略得下来。

        小红卡了一下才回道：是不是男主得看主角意愿，现在不是挺流行笨蛋美人的么，你……

        木青行：那我大概只有前两个字吧。

        小红：……

        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姜时不知道木青行脑子里在跟人讨论她的未来道侣问题，她翻身上了灭世，对木青行说了句，“大师兄，走吧。”

        就跟沈衡之朝天枢峰飞去。

        木青行听了也急急忙忙让小红变大追上去。

        刚才还略显拥挤的院子只余三人，顾若眼神晦涩的立在原地，刚刚的画面她完全插不进去话，这里的每个人身份都比她高，她身份不过是个最普通的侍者，甚至连柳一桃一都比不上，只要姜时不理她，她就完全没办法靠近姜时。

        而她努力亲近了姜时这么多天，能感觉到姜时依然对她若即若离，就像是小狗，兴起了逗几句，不感兴趣了就踢到一边。

        顾若紧紧握拳，指甲嵌进掌心都浑然不觉，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她才应该是姜时最亲近的人。

        “你现在是炼气期无法御剑飞行，我们去鹤苑骑灵鹤去天枢峰。”柳一突然出声。

        她还记得姜时刚来的时候问过她有没有一个师姐叫顾若若，后来就不再提起，而前段时间被姜时带过来的这个小姑娘就叫顾若。

        她不知道姜时对顾若到底是什么态度，说是重视的话她只是让自己给她安排了一个普通侍者身份，但说是厌恶的话又似乎不太像，但这是姜时自己的事情，她只要做好这个侍者就行。

        正如之前说的，门派小比没有一个炼气期报名的，至于筑基期，之前新收的弟子按正常速度还没突破筑基，往上的老弟子则突破很久了，这就导致了筑基前期的弟子寥寥无几，大部分集中在筑基中期，还有好几个筑基后期大圆满的。

        木青行是双系灵根，修为自然是赶不上这些天才的，但入门早，比他还早的又都已经结丹了，所以才占了个大师兄的位置，但按理说也应该是到筑基后期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修炼速度缓了下来。

        当然最受瞩目的就是姜时，她一向深居简出，弟子见到她的机会很少，但这不妨碍她成为各弟子关注的焦点，更何况她之前刚突破筑基，修炼速度刷新了目前修真界的记录，但毕竟刚突破没多久，天衍山收徒严苛，弟子放到修真界多少都能被称一句小天才，所以大家猜测这次姜时大概要受挫了。

        特别是当抽签结果出来，姜时第一场就对上了开阳道尊门下弟子陆泽玄时，众人都觉得姜时有些倒霉，怕不是要来小比一轮游了。

        开阳道尊司妄，是天衍山除瑶光剑尊外的另一个化神大能，撇开瑶光剑尊这个几乎是传说的人不谈，司妄作为化神前期的修为几乎是站在了修真界的顶端，他负责的开阳峰执掌教条戒律，门下弟子大多都已经数百岁，还活着的皆已结丹晋升为长老，不会参与小比。

        陆泽玄是他三十五年前收的小徒弟，也是唯一一个还处于筑基期的弟子，同司妄一样是雷灵根，而修士渡劫都要经受天雷的考验，所以众所周知雷灵根几乎是攻击手段最为凌厉的灵根之一，且陆泽玄是筑基后期大圆满，是大家认为有望争夺第一的热门人选。

        玉衡道尊有多宠爱这个小徒弟已经在天衍山传遍了，小比虽然禁止使用符箓阵法，但对灵器却没有做出要求，木青行手里的行泽是地阶下品，那是因为他父亲是天衍山宗主，姜时的灵器就算比不上行泽，但肯定也是把地阶灵器。

        所以原本姜时靠沈衡之给的灵器功法也许还能在普通弟子手里赢个几回，但谁知道第一把就撞上了陆泽玄呢。

        只希望他能对小姑娘怜香惜玉手下留情了。

        耳边传来其他弟子们的谈论声，几乎谁都不对这场比试抱有希望，顶多是猜姜时输得好看一点还是难看一点的区别。

        只有木青行还在念叨着等姜时拿了第一要怎么庆祝，姜时笑眯眯的看向木青行：“陆师兄可是筑基大圆满，大师兄怎么还想着我能拿第一呢。”

        “不就是个筑基大圆满，怎么打得过主……”角光环。

        木青行话没过脑子的脱口而出然后立马截断。

        姜时微微眯起眼睛，“主什么？”

        木青行：“瞩目。”

        “备受瞩目的修真界新星，小师妹你就是最叼的~”

        虽然知道木青行瞎说的，但木青行对她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让姜时很受用，于是决定大发慈悲的放过他。

        轮到姜时上场时众人替姜时捏了把汗，道场中央两人则相互友好的互相行了个礼。

        陆泽玄一身黑色劲装，肤色略黑，面容刚毅，身材高大，比起法修倒是更像一个体修，漆黑的瞳孔中隐约闪过一道道电光，气息外放，怕是快要突破了。

        能看出他不善言辞，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师妹若承受不住了及时开口，我就停下。”

        两人修为差太多，这话听起来有点看不起人但也算实话，姜时笑着说：“那我就先谢过陆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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