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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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时到前厅的时候，护院们的手已经都接上了，正各自有序的站着似乎在等些什么。
中间原本放木桌的位置放了一口很质朴的铸铁大锅，下面火烧的正旺，不知道在煮些什么，锅里的东西噗噜噗噜的翻腾着，冒出一股股热气，跟原本布置文雅奢华的前厅格格不入又莫名多了一丝烟火气。
字面上的那种意思。
想到木青行之前奇奇怪怪的行为，姜时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还不等她转身，木青行眼见的看到了她朝她欢快的招手，“小师妹快来。”
姜时默了一下跨步进去，还不等她问，木青行先注意到了她的手套。
他将搅拌用的勺子扔给等在边上的管家，就上来叭叭叭的道：“小师妹我们什么时候回宗门？”
“咦，你怎么戴了副手套？”
“不过你戴手套也好看，就是这手套太普通了，不然我送你一副更好的。”
“我送你手套的话你会开心么？”他眼巴巴的看着姜时，将剩下那句不能说出来的话咽回去——
你开心了可以降点黑化值么？
木青行好像总是很在乎她开不开心，姜时扬起假笑看向他，“大师兄送什么我都是开心的。”
木青行瞅了一眼黑化值，毫无动静。
好的，小师妹又在说鬼话了。
姜时不知道木青行吐槽她的黑化值去了，她看向那口大锅，管家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还在吭哧吭哧的搅拌着没敢停下来，画面有些奇特，她沉默了一下问道，“大师兄在做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
木青行朝那口锅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我切了点小红进去煮，能让他们的断手接得好一点。”
？
姜时这才注意到木青行怀里的萝卜尖尖缺了一个小角，大概婴儿拳头大小，再对比那口半人高的锅，大概刚进去就化了。
木青行注意到姜时的视线把小红举起来一脸得意，“我让它变大了再切的，够他们吃了。”
姜时：“你那萝卜到底什么功效？”
好问题！
木青行迟疑了一下，试探的道，“包治百病？”
姜时：……
看姜时一脸不信的样子，木青行还想替他可爱的小红解释两句，但他刚开口，这口锅就突然发出了滴滴滴的声音，周围人一脸惊慌的看着他，无奈他只能先转头对管家道：“可以了，可以了，每个人喝一碗手就没事了。”
说完他率先盛了一碗递给姜时，“小师妹你封印婴鬼是不是耗费了不少精力，小红可以补元养气，你也喝一碗？”
姜时低头看向他手里的那碗萝卜汤，明明食材只用了萝卜也没加其他的东西，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呈现出一种褐色半粘稠的液体状，里面还漂浮着一块不规则的东西，上上下下浮动着，不说绝对没有人会想到是萝卜。
木青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被这碗诡异的东西默了一下，他倔强的补充，“丑是丑了点，但良药苦口。”
好一个良药苦口，姜时一脸温柔，“大师兄在地下室受了一晚的惊吓，应该比我更需要补元养气。”
木青行拿着碗的手顿在原地，萝卜汤诡异的气味还在往他鼻子里钻，他觉得他这一刻也不需要补元养气，他很强壮。
然后很顺理成章的把碗递给边上的管家，“你喝，晕了这么多次，多补补。”
查夫人之前就被官府的人带走了，等木青行给护院他们接好手，管家这些人也要一并过去。
不是木青行报的官，据来的人说，是他们从院子里带出去的那些活下来的姑娘去报的官。
现在还是白天，刚出的寻仙镇，没有特殊情况下修士最好是不要在凡人面前展露太多修真界的事情，所以此刻他们带上小鹿正走在回天衍的路上。
木青行出了查府倒是沉默不少，姜时看出他有话说，但又憋着，只是一个劲的去撩拨小鹿的角。
但以木青行的性格应该憋不了多久，果然，过了一会儿木青行就开口道：“小师妹，我想问个问题。”
姜时停了下来看向他。
木青行：“查夫人就这样了么？她害了那么多人，我们走了以后，查家想办法给她脱罪怎么办？”
他顿了顿又道：“就算她安安稳稳被判了死刑，也不过是一死了之，但她害得那么多人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木青行说到愤慨处有点气愤，握着拳脸都涨红了几分。
木青行虽然是年轻一代的子弟，她记得没错的话已经三十多岁了，修真界这个年纪很年轻，但身为六宗之首的掌门的独子，他不应该跟凡界的人共情，虽然早知道是另一个人，但他伪装得太差了。
这幅皮囊后面藏着的应该是个年轻又锐气的魂魄，还有一些少年人的冲动跟单纯，对待普通人人并没有轻视和看不起，所以他应该来着凡界而不是修真世家。
姜时不由想到秦衍，都是扮演另一个人，她却完全无法看透秦衍那副皮囊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时敛下眼中情绪反问道：“你是觉得她单单死去受到的刑罚太轻了是么？”
“差不多。”
木青行挠了挠头，“就感觉凡界最严重的刑罚就是死刑了，但相比较她做出的那些事情，突然感觉死刑太微不足道了。”
姜时眼神有点复杂的看着他，“我以为你看完婴鬼的回忆后会同情她。”
木青行摇了摇头，“她的悲剧有可能是来自于她丈夫，来自于其他查家的人，但这不是她做下这些事情的理由，其他被她残忍杀死的姑娘更无辜。”
他像是想到什么的突然两手一拍，眼睛亮晶晶的，“我们修真不是向来都讲天道怎么怎么样么，那她死后是不是天道会惩罚她，也罚她个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不会。”
说完这两个字，姜时毫不意外的看到木青行眼神暗了下去，整个人焉嗒嗒的。
她听到他嘟囔，“为什么啊，不是都说因果报应循环不爽么？”
姜时平静的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无情，万物相生相克自有定数，便是查夫人屠了整个寻仙镇，在天道眼里也是寻仙镇的既定命运，天道不会插手。”
修真界是有很大一部分人信因果一说的，姜时说出这话很明显跟前者相背离，如果现在边上站着的是天衍山长老，大概就要反驳她了。
木青行追问：“可是后面修真者渡劫还有心魔劫，据说犯下杀戮的魔修更是九死一生，这不能说明因果报应么？”
姜时看着木青行，突然想试试他的想法，她说：“心魔劫难渡是自己给予的，你过往做过什么，心魔劫就给你什么，天道只是给出了规则本身，灵气魔气不过都是力量的一种罢了，本没有什么善恶之分，魔修九死一生是因为魔气修炼比灵气更为快捷强横，想得到什么总要付出点相应的代价不是么。”
这番话大概给他世界观造成了点震荡，木青行愣在原地。
姜时没再继续说，她脑袋隐隐发痛，记忆里好像有人跟她说过类似的话，那人说万物诞生消亡都有自己的规律跟定数，他说即便人族灭绝了，那也是人族的命数，不应当也无需去插手。
那人语气奇异的将漠然跟温柔融为一体，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但当她想有去捕捉他更多的信息时，却又完全想不起来他是谁，长什么样，就好像海中蜃景，你可以看到它，却永远都捉不到也摸不着。
但她生活在凡界时，不会有人跟她讲这些，等她到了天衍山，就更没有这样的人了，这道声音仿佛是她虚构出来的，本来就不存在。
感受到木青行有些担心的视线，姜时恢复平静，“但她确实会受尽折磨，魂飞魄散。”
木青行一脸茫然。
姜时道：“那些含冤而死的女子会去报仇，就像天道不管查夫人犯下何等血债一样，自然也不会管冤魂复仇，祂只负责把力量给世人，至于怎么用，最后造成了什么后果，那是世人的事情。”
木青行迟疑了一下，“可是那群姑娘的魂魄不是已经被婴鬼吞了个干净……”
姜时没说红绳的事情，这东西她也没完全摸透，她猜当年顾若若避开她来这里也是为了它。
她只是告诉木青行，她在婴鬼身体里发现了那些女子的魂魄尚存，被她放出来后就各自散开了，但牢里的查夫人大概有可能撑不到死刑了。
然后就看到木青行没忍住裂开了嘴。
姜时好整以暇的看着木青行：“大师兄这么开心么？”
木青行努力收敛上扬的嘴角，“也就一般般开心吧。”
他观察了一下周遭环境，虽然离寻仙镇没多远，但因为镇子最近发生的事情，镇外并没有什么行人，于是他提议道：“反正没人，小师妹我们飞回去吧。”
不等姜时回话，身后就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木青行回头看去，只见顾若小跑着朝他们过来
他还记得姜时当时失控的表情，所以看到顾若就下意识去看姜时，只见姜时表情平和甚至带了一丝笑意，之前的愤怒仿若昙花一现，当然也完全看不出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木青行只能上前问道：“顾姑娘还有什么事么？”
看出顾若是一路跑着过来的了，她在他们面前停下喘了好一会儿才道：“可以……可以带上我么？”
？
木青行又转头去看姜时，她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木青行把不准她想法，婉拒道：“我们宗门有规矩不太欢迎外人。”
他对这小姑娘印象还可以，胆大心细，以为这么说对方也就迎难而退了，谁知道顾若追问道：“那如果我拜入你们宗门是不是就能去了？”
还不等木青行想个什么理由拒绝，就听到姜时突然出声，“当然可以，但你如今不过是引气入体连炼气一阶都不到，拜师怕是没人要你，只能当个杂役。”
说完姜时站在原地等顾若的回答，虽然语气轻柔含笑，但眼神却冷得像块冰。
顾若像是看不见似的，一脸羞涩的看着姜时，“我不介意的，不过我可以去姜道长那边当杂役么？”
听她这么说木青行像看个傻子一样看向顾若，小师妹刀人的眼神都快收不住了，这孩子怕是疯了。
一阵微风拂过，撩起姜时额边碎发，和煦的阳光照在姜时脸上衬出细碎的光，她笑得越发温柔：“当然可以，你帮我们抓到婴鬼，我还没感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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