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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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笙侧过脸看她，一瞬不瞬地看了会。
柳然半响才注意到他的视线，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问:“怎么了？”
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一只小白兔，软软绵绵，连说话声音都是轻柔的，突然有这么一瞬间，许念笙特别想揉揉她的头发。
但他压抑住了冲动，转过头目视前方，忽地一笑:“我在想，要把你带到什么地方。”
柳然缩在座椅上，听他说完后，慢吞吞的想了想说道:“感觉你像不良非法分子。”
“嗯”
柳然沉吟道:“一言不合就要把人拐去荒郊野岭。”
但是又不太一样，柳然看着他，心想，非法分子可没有他这么帅的。
“拐你去干什么”他附和着她，揶揄地问。
柳然摊手，轻呼出一口气:“还能干什么，送去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当一辈子的苦力。”
许念笙似乎在考虑她说的话，眉头一皱，静默片刻，语气里带着不解:“我看起来很严肃”
柳然细细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不是严肃。你看起来是冷漠，但是相处久了感觉还是挺温柔的。”
“你想好了吗？”柳然问。
许念笙笑:“不怕把你拐了。”
柳然无所谓地摆摆手:“随你，找个好点的地方就行。”
他垂下眼睛，唇角微弯，启动车子，哄人一般的语气:“好，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那肯定第一时间把她拐回家，天天守在眼前。
午后的阳光透着玻璃洒在柳然脸上，慵懒又惬意，她眯着眼睛感受温暖。
许念笙不知何时打开的音乐，欢快动听的曲调轻轻地划过她心头，一开始沉闷不已的胸口突然就轻松了许多，
车子停在一处小宅前。
大门紧闭着，围墙四周种满了竹子，翠绿的竹竿代表着旺盛的长势。
她很少见过在自己门口种这么多竹子的人，密密地像是要将整个房子笼罩起来。
周围隔着很远才散落着几户人家。
看起来像是私人住宅，主人应该喜好僻静，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这是一家餐馆。”许念笙注意到她探究的眼神，解释道。
如果不是被人特意告知，可能谁都不能猜到这是一家餐馆，柳然了然地点点头:“这里环境真好。”
许念笙前去叩门。
一个服务生探出头来，看清来人，他笑盈盈地迎上来:“许先生好，您好久没来了。”
许念笙颔首。
服务生继续说:“还是老规矩”
“不用，”许念笙低声说出几道菜名，柳然没听清。
服务生应下，引导俩人往里走。
“等等，再加一份三鲜汤。”他叫住正要往外走的服务生。
服务生连声答应。
过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柳然跟在许念笙身后，顾视周围的环境。
庭院很大，一座喷泉落于中间，小路环喷泉而建，柳然经过时，喷泉下落激起的水珠溅到身上，为燥热的天气带来丝丝凉意。
院子打扫的很干净，紧贴墙根的位置开满了花，柳然抬头看，竹子高高地立在墙头之上，从里往外看，并没有起初的压抑感，反倒能照进阳光来。
直到进门，耳边的水声才消失，等俩人走进去后，桌上已经摆好了两道菜。
起初她以为这餐馆客人很少，这才发现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他们这张桌子是空的。
许念笙替她备好餐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家生意一直不错。”
现在早已过了饭点，依旧有这么多人，这让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会吸引这么多人。
最后一道三鲜汤端上来时，香气彻底勾起了她的食欲。
此时已经下午两点，起初由于心情的原因没胃口，现在她才感受到肚子其实早已空荡荡。
只是这桌子上的菜怎么越看越眼熟。
她夹起眼前的一道地三鲜，尝了尝味道，果真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看了眼许念笙，又分尝了其中的两道菜，越尝越察觉出不对来，渐渐证实了自己内心所想，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脑中蹦出。
她舔了舔嘴唇，问他:“前段时间你给我带的员工餐其实并不是员工餐，也不是多余的，对吧。”
许念笙夹菜的手停住，慢慢收回，放下筷子，面色平静地说:“是。”
“那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这家餐馆的饭菜”她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问了他。
怪不得她觉得每次的饭菜都这么可口，根本没有想过哪家外卖能做出这种味道。
当时还她和他开玩笑说羡慕他家员工，想进他公司上班。
原来根本没有所谓的员工餐。
在她灼人的目光下，许念笙沉默半响，回道:“是。”
他一时着急，忘记她吃过这里的饭菜，以她的聪明程度，察觉出来已是必然。
她的视线像针落在他身上，密集的刺在他的皮肤上，令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喉结滚动着，桌下的手掌紧握成拳，艰难地开口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
他叹息:“只是没有想到更能让你接受的方式。”
柳然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眨眨眼睛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她说，“我只是在想你是怎么想起给我带饭的。这么远的距离，一定很麻烦吧。”
她怎么会责怪他呢。一个会在她加班时给她准备晚餐的朋友，虽然借口用的很潦草，但是更难得的不是真心吗。
许念笙藏在桌下的拳头慢慢松开，绷起的唇角放松，正色道:“但是我还是要给你道歉……”
柳然听他这么说，立马竖起食指立在他面前:“你想让我吃过的饭白吃啊。”
“嗯”
“你要是道歉了，那我吃过的东西该怎么还给你”
当时她单方面的与他并没有这么熟，如果直接说是给她特意准备的，她肯定不会接受。
许念笙扯出一抹笑:“好。”
柳然盛出两碗汤，递给他一碗，随口问道:“你今天是要和我说什么事情吗”
许念笙喝一口汤，自喉间轻应一声。
“学校今年校庆，我想问问你参加吗。”
“校庆？”
柳然已经忘记校庆是哪天了，群里同学群的消息被屏蔽，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过。
他这么一提，柳然翻出手机，打开被屏蔽已久的群，果然看到大家在讨论校庆的事情。
她往上翻了翻，大部分人表示没时间，不参加。
“你受到邀请了吗？”柳然问他。她看群里说今年是100年大庆，会邀请不少校友参加。
许念笙抬眼:“学校给了我两张邀请函。”
柳然说:“你打算让我和你一起去。”
许念笙笑道:“聪明。”
柳然想起医生说的话，多去以前生活过的地方走走，对她记忆的恢复有帮助。
她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后，许念笙没有直接送她回家，用略带神秘的口吻说:“带你去个好地方。”
柳然此刻站在他说的这个好地方，趴在栏杆上，放眼望去。
成群的鸟围绕着天空飞，在湖和蓝天之间形成了一道道弧线。
湖面扬起微风，水波随风而动，风吹过她的侧脸，带起耳畔的碎发在风中飘扬。
柳然听着岸边水流击打岩石发出的碰撞声，一下一下，打在她心上，击落了积压在心间的不闷。
“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散心。”他背靠在围栏上，侧脸看她，“这浪声可以消除所有烦恼。”
柳然盯着他含笑的唇角，忽然明白他今天所做的一切。
明明电话里就能说清的事情非要见面说，他早在通话时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故意提出要见面的事。
带她来吃饭是这样，到湖边散心亦是如此。
她忽然生出一种庆幸感，庆幸能有这样的人陪在她身边，无论何时，在她落寞，伤心时，总会及时出现到她面前。
就算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很好。
柳然渐渐笑了，唇角绽放的笑容舒展又轻松，她说:“谢谢你。”
“嗯”
“谢谢你陪着我。”柳然说。
许念笙瞥到她的眼神，扯了个笑，漫不经心地说:“然后呢？”
柳然以为他想要什么实质性的感谢，思考片刻道:“你想要什么？”
他摇摇头，笑意扩大。
“那我就随便送了哦。”柳然又说。
他继续摇头。
柳然都快感到他的笑要绷不住了。
“都不要。”
柳然也想不出他到底想要什么，无奈地弯了下唇，睁大眼睛说:“那你这样的话，我可就不管啦，到时可别怪我没问你。”
他依旧不说话，漆黑的眸子望着他，闪烁着的光似乎要把她吸进去。
柳然无奈道:“好吧，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俊眉微扬，直言不讳:“然后，以后再有不开心的事不要一个人憋着。”
他说:“就算我不能马上到你面前，也希望我是你第一时间想打电话倾诉的人。”
他低沉而郑重的声音夹杂着浪声，像是上涌的波浪，一字一字，随着浪花，以一种无声而有力的方式，执着地，不断地，一点点浸入她的心。
湖边的风吹得她眼睛有些干涩，她垂下眼眸，不去看他晦暗不明的眼睛。
低头间，酸涩的眼睛被莫名的水光湿润。
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和她说话了，原来仅仅一句郑重其事的话就可以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许念笙抬起头仰望，盯着一碧千里的蓝天，随意又轻淡道:“好多风筝啊。”
柳然忍不住抬头看去——那有他说的风筝。天空干干净净，连云彩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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