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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回到楚府已是夜幕低垂,繁星如沸,偌大府邸亮起一片明晃晃的灯火。

        这日进宫可谓惊喜惊吓交织,马车才驶出宫门惠娘就见二姑娘脸色不大对了。可她问了几次,楚橙硬是摇头什么也不说,最后更是趴在惠娘肩头轻轻啜泣,没一会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时间,惠娘只好像小时候哄她那样,双臂揽住楚橙轻拍她的脊背。少女脊背薄薄的,一只胳膊就能将她环住,娇弱的仿佛一只易碎瓷娃娃,叫人忍不住想将她捧在手心护着。

        马车在楚府角门前停下,楚橙醒来拭拭眼泪,脚踩杌凳下了车。四月天气转暖,衣衫也日渐单薄,但惠娘仔细还是拿了件玉色系扣披风拢在她身上。

        主仆几人正要入府,忽闻一丛茂竹后传来哀戚的恳求之声。那声音实在悲苦,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听者就没有不动容的。楚橙终是没忍住,不顾惠娘阻拦走了过去。

        月色洒下一片清辉,茂竹之后跪了位嬷嬷,双手正死死攥住一名家奴的衣摆恳求:“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大理寺那吃人的地方进去了还有什么活路,他从小最是规矩绝不会偷人东西。”

        嬷嬷一边流泪一边磕头,苦苦哀求,那家奴却一脚踢上她的心窝,狠狠啐一口:“呸!天生六指最是不详,不偷鸡摸狗才怪。余管事说了,这小子偷了五十两银子,一只金镯,要么赔钱要么送官,你选吧。”

        “我还!这些钱我还,请宽限些时日……”

        家奴笑得张狂:“你一院里的下等嬷嬷拿什么还,要钱没钱,要姿色没姿色,送去伺候人只怕都没人要。”

        笑声夹杂老奴哭声,好不刺耳。楚橙正欲开口,又听一阵略显浑浊的男音传入她的耳中:

        “我没偷东西,阿娘……咳咳……不要求他——”

        楚橙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因蜷缩在竹影之下不太显眼。银白月色下,少年浑身是血,看上去奄奄一息,但那双眼睛目眦欲裂,凶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一跃而起提刀砍下对方的头颅。

        他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那家奴瞧见又是一脚,叉腰讥笑:“怎么?还不服气,看我不打死你……”

        说罢又是一番拳打脚踢,楚橙上前察看,惠娘见了忙不迭跟上,拦着她:“姑娘莫去,初回楚府不久,还是不要管这些闲事了。”

        那跪地求饶的嬷嬷实在可怜,楚橙皱眉制止:“住手。”

        家奴正打的正起劲,忽闻一阵弱弱的女声。看清来人,家奴瞬间换下嚣张的脸色,“二姑娘。”不等楚橙发问,他就讲了一遍事情经过,笑着强调:“二姑娘有所不知,这小子天生六指,不干净着呢。”

        “不是他偷的。我儿近来都在外头办事今日才回,一进门就被人绑了打得半死不活,哪还有力气偷东西。”嬷嬷见二姑娘肯替自己出头,忙不迭辩解。

        楚橙目光微转,借着月光看见少年鲜血淋漓的右手确实生了六根指头,她没说什么,只问:“偷东西一事可有证据?”

        “这个……二姑娘说笑了,不就是没证据才要把人送官么,让官老爷审。况且,余管事是老夫人的同乡,这事二姑娘还是不要管了。”

        闻言,一众丫鬟不住摇头,没证据的事,换句话说岂不是人人皆有嫌疑皆可送官?楚橙没力气同一个下人扯嘴皮子,只道:“先把人放了,祖母那儿若问起来我去说。”

        说罢留下惠娘处理此事,自己则带人先入府了。待回至月殊院,楚橙沐浴后换下一身干净的衣裳,又用了晚膳才见惠娘回来。

        那对母子偷东西的事已被惠娘处理好,确实是冤枉的,余管事已在床底找到丢失的银钱和金镯。

        惠娘进屋边帮楚橙梳发边说,“那嬷嬷姓方,是三姑娘楚蕴院里的人,少年名孟盐是她的养子,天生六指被视为不详,也是可怜。不过姑娘,楚府门庭深深,类似的事不知还有多少,以后还是莫要管了。”

        楚橙还在想宫里的事,漫不经心唔了声,就听外头侍女来报,说方嬷嬷候在院外,想答谢二姑娘。

        “不必谢我,叫她回吧。”楚橙已有几分倦色,不欲再见外人。

        惠娘脑袋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起身道:“此人说不准将来有用,奴替姑娘去见见她。”

        这日白天劳累,楚橙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但府中睡不着的却大有人在。

        福寿堂中,楚老夫人显现出一丝疲态,靠在引枕上由宋嬷嬷给她揉肩。

        方才二姑娘一回府,宫里就来人告状了,说二姑娘在凤仪宫中认生,还驳了皇后娘娘赏花游玩的面子。楚老夫人烦心,问宋嬷嬷:“你说那孩子到底怎么想的?三皇子玉树临风,前程无量,皇后从中搭线她还不乐意了?”

        宋嬷嬷沉默了一会,顺着她的心意道:“哪能啊,二姑娘是楚家女,婚事全凭您做主。那副病怏怏的身子,三皇子不嫌就是幸事了,哪轮到她说不愿意。”

        楚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拖着长长的调子,“三皇子娶楚家女这事板上钉钉,如果楚娴没出那档子事现在婚期早定了。只可惜楚娴令人心寒,竟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我也只能狠心处置了她。”

        说起这事,楚老夫人就恨的牙痒痒。这么多年府中一直把楚娴当未来三皇子妃培养,谁知有天她竟夜不归宿失了清白。多年努力付之一炬,为了楚家女郎名声,楚老夫人只能送过去一条白绫,对外说楚娴溺水身亡,再从府里挑选别的姑娘当三皇子妃。

        剩下的姑娘除了楚橙和楚蕴,其余都是庶出。而楚蕴因陈氏与楚皇后结仇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就只剩下病怏怏的楚橙了,是以楚老夫人不得不把她从扬州接回来。

        “前几日大夫还说,那孩子身体确实不好,子嗣艰难,能不能活到二十都不好说。”想起这个楚老夫人愈发犯愁,拳头捶在黄花梨桌上,“这个楚娴,当初怎么就那么不听话……”

        毕竟年纪大了,楚老夫人一生气就浑身发颤,宋嬷嬷赶忙轻拍她的胸口,安抚说:“老夫人别急,皇后娘娘不是说了么,二姑娘的心疾她有法子治。先哄她嫁过去,若最后还是死了再做打算。”

        “明日把二姑娘叫过来,我亲自教导一番。”

        翌日,楚橙一早被叫到福寿堂,直到傍晚才被放出来。楚老夫人自是对她一番洋洋盈语,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多进宫陪皇后娘娘,心疾才能治好。殊不知,此举却让楚橙愈发防备,接下来三天两头称病再也不肯出门。

        这天楚行书休沐,和穆爽一同来月殊院看望。他已经知晓楚老夫人的用意,也是颇为烦恼。

        三皇子此人,看上去如圭如璧,温其似玉,听闻也颇得圣心,但不知为何楚行书就是不喜。他真有点担心妹妹想嫁入皇家,苦口婆心劝说:“皇家自是高贵,但背后的苦未必就比我们少,你若嫁给他将来受了委屈,我都不敢上门说理。”

        这些天楚橙也想过了,为今之计还是应尽快解决她的婚事,省的楚老夫人总想让她嫁三皇子。

        不过,楚老夫人想让她嫁皇子,陈氏可不乐意。因此她只要相看好郎君,待对方上门提亲,有陈氏从中搅和,再写信请舅舅舅母来京,一定可以做主她的婚事。

        思及此,楚橙心头阴霾总算散了,她唇边勾起浅浅的梨涡,耳尖稍红:“我病弱之躯如何配嫁皇家,不过我的婚事确实不能再拖了,来汴京前就一直在找冲喜夫郎,烦请哥哥嫂嫂帮忙安排我尽快与人相看。”

        这话与楚行书不谋而合,当天下午就同穆爽回屋商量去了。

        而另一头,汴京平阳侯府,陆老夫人也在因为孙儿冲喜一事忧心。这两年元嘉长公主久居江南,而平阳侯陆绍又带兵常驻蓉城,夫妻两各忙各的,陆长舟的婚事也只有她操心。

        陆老夫人对佛光寺崇智大师很是信赖,一听冲喜娘子的生辰是绝烟火日就到处派人打听。然而这个日子出生的女郎实在不多,如今汴京只有三个。一个已经出嫁,一个还是两岁女童,剩下一个就是楚家二姑娘了。

        赵氏还是不大相信,道:“绝烟火日本就是大凶,与三郎在一块就是凶上加凶,姐姐,你说崇智大师是不是算错了?”

        陆老夫人沉吟,“可还记得当年待字闺中时,我们从赵郡到佛光寺求姻缘?当时崇智大师就说你看上的太康章氏五郎非长寿之相,你不听偏要嫁过去,果不其然婚后第二年你就守寡了。”

        说起这个,赵氏也有几分后悔,陆老夫人又道:“这样,过几日办赏春宴,趁机将楚姑娘请来府里瞧瞧。”

        平阳侯府在汴京是一等一的高门,不知多少权贵想巴结交好。赏春宴的帖子一送出去,贵女们早早就开始准备了。虽说名义上是赏春宴,但明眼人谁不明白,陆老夫人这是打着宴会的名头为孙儿挑冲喜娘子呢。

        人人皆知陆三郎时日无多,但陆家做事向来厚道,寡妇可再嫁更没有殉葬一说。若能借机攀上陆家这根高枝,那也算赚了。因此接到帖子后,汴京脂粉衣饰铺子里头就成天人满为患,到处是打扮俏丽的女郎。

        也是在此时,一个小道消息如同插上翅膀,悄悄在汴京城传开了。

        银台官员从扬州回京,某次私宴有人喝多了酒,当众嚷道:“你们听说了吗?陆小侯爷在扬州好像有个孩子。”

        “谁?哪个陆小侯爷?”一帮醉醺醺的官员循声望来,皆瞪圆了眼睛。

        那起头的官员拎着酒壶,道:“还能是谁,就长公主之子,圣上最宠信的亲外甥啊。”

        也是,在汴京被称作陆小侯爷的,也只有这一位了。

        有人接话,“可陆小侯爷不是不好女色吗,年方二十三都没娶妻,哪来的孩子?”

        “毕竟是男人嘛,谁还能当真坐怀不乱了。”

        于是这些话被添油加醋地传出去,有人说陆小侯爷有个儿子,约莫两三岁,走路稳稳当当连爹都会叫了。又有人说他在扬州承春巷养了一门娇美外室,外室为他生儿育女,只怕再过些时日就要上汴京认祖归宗了。

        这话刚开始没人信,毕竟人人都知陆小侯爷出了名的不好女色,据说当年他高中状元时,就被汴京女郎到处挡道。装崴脚的,装请教学问的,还有直接往他怀里扑的。但陆小侯爷一概置之不理,更是放话再妨碍公务,通通关进大理寺。

        他冷肃的面容加上一番不留情面的警告,女郎们这才收了心思,改为偷偷倾慕。

        可这事传得太真,说的有鼻子有眼,久而久之好像陆小侯爷真在外头欠下风流债似的。

        说来也可笑,陆长舟本人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彼时花无痕一边给他施针一边调笑,“陆小侯爷可以啊,看着孤身一人没想到孩子都两岁多了。”

        陆长舟一怔,面露疑惑:“什么孩子?”

        不消多久,他就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临阳一边禀报打听来的消息,一边小心翼翼觑主子的脸色。

        然而陆长舟冷清的眸子辨不出情绪,只是渐渐收紧了手中白瓷杯盏。

        他想,他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临阳,楚家二姑娘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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