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云雾迷蒙-6

四月，是私立来良学院开学的日子。

        上川清美难得地期待起这一天，她通过一些手段提前拿到了分班记录。

        同班级有个叫做龙之峰帝人的，名字真的是非常惹眼。

        她把注意力从这位名字很特别的人身上撤离，转而去找她在意的“情报”。

        嗯，很好，没有继续和将军一个班级。

        非常幸运。

        上川清美继续看了一会儿，找到了园原杏里的名字。

        她小小地欢呼一声，电话那头陪伴她的上川里希也跟着笑起来。

        “这么开心么。”

        “这可是我不普通高中生活的开始哦！”上川清美踢着脚，“你知道吗，那孩子身上啊，有同类的味道——她也是【界限者】！”

        上川里希有些奇怪：“园原…我对这个姓氏没有印象。”

        “说不定她的觉醒只是意外？”上川清美猜测道，“或者，是他们一家藏得太好了也说不定？”

        “唔——”那边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半秒后，上川里希冷静的声音传来，“她是园原堂老板的后代。”

        上川清美翘在半空的腿滞住了。

        “啊、园原，这么回事啊。”有些不愉，以及一点点的郁闷，“所以她并不算【界限者】，只是罪歌的容器咯。”

        “稍微失去兴趣了？”

        “确实哦——”上川清美拖长了嗓音道，“还以为能交到一个同为异类的新朋友，这不是完全没搞了嘛。这下连上课的热情都要消失了啦——”

        “课还是要好好上。”上川里希难得地卡壳，“至少保证出勤率吧，清美。”

        应下了里希的要求，上川清美挂断电话，结束了这次仅仅只有半个小时的通话。

        她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脑内闪过几个月来接连出现在脑内的片段。

        …罪歌。

        平息了很久的魔刀，记录在案的惨案大多距今有十年左右的时间，即使中途有暴动，大概也并非母体寄生者的“个人行为”。

        这边大概没关系。

        上川清美想。

        如果罪歌有其他的“寄生体”，或者说，后代、子嗣，那又另当别论。

        赛门一周前说的那句话还是令她相当在意。

        如果园原杏里就是罪歌如今的所有者，那么，最近池袋的骚动会与她有关么？

        以刀伤为标志的袭击行为…

        砍人魔。

        上川清美呼出一口气，黑色的眸子里情绪沉降下来。

        真是讨厌啊，给人增加工作量的家伙。

        虽然她也很好奇啦——但也没必要以这样的方式增加乐趣。

        说起工作量……

        塞尔提小姐的头，找到了吗？

        十一点的闹铃响起，上川清美猛地从思绪里惊醒，她茫然地按掉闹钟，整理了下混乱的思绪。

        挂断里希的电话后，又过了快两个小时。

        叹了口气，准备好明天开学要用的东西。

        上川清美踏进浴室，打开淋浴。

        水声响起。

        上川清美难得找出了来良学园的制服。

        因为这所学校不对校服做要求，所以中学的三年，她穿校服的次数屈指可数。

        心血来潮地套上校服西装外套，把灰色的兜帽顺出来，换上最近最喜欢的粉色短裙。

        “鞋子…鞋子……”

        点鸭子点出那双黑色的运动鞋，上川清美把它从鞋架上取下，顺手将收拾好的包拿好。

        “我出门了哦。”她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摆手，又自言自语地回答，“好哦，路上小心。”

        一路顺利。

        踏进教室的那刻，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安静了一瞬。

        但上川清美没有在意。

        她的视线在周围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某个妹妹头□□眼镜少女的身上。

        “园原同学！”她欢呼着跳扑过去，“好久不见哦！好巧哦！我们是一个班呢！”

        园原杏里像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一下。她慢慢地抬起头，怯懦而小声地问好：“上川同学…”

        上川清美勾唇笑起来，十分霸道地将包放在园原杏里旁边的位置上：“抱歉，征用一下。”

        而后她无视了原本那个位置上的同学，只和园原杏里攀谈起来。

        虽然里面五分钟有四分五十秒都是她在说话，十秒钟在换气，但最终，她竟然得出了她们俩相谈甚欢的结论。

        “那个……”有人在她身后试探着问，“我的位置…”

        上川清美兴奋的势头过去了，她被打断，不愉地闭上嘴，平静地望过去。

        明明什么都没做，那个人却像是被威胁到了一般，发出惊恐的叫声。

        啊，这种反应。

        真无趣。

        “抱歉抱歉～”她人偶一般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伸手把包勾回来，两三步跨开，和园原杏里告别道，“下课再聊吧，园原～”

        说着，她直接走向了前排靠门的一个空位。

        学号第一位。

        昨天看到的顺序的确是这样的。

        不顾后来人的讶异，她打了个哈欠，刚把包挂上旁边的挂钩，就与接下来进门那个人视线相撞。

        纤细的身体，神情犹豫怯懦，留着很短的刘海，长了一张无害的娃娃脸，好像有那么一点眼熟。

        守规矩地穿了一整套校服。

        “噗。”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进门的同学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满头雾水，“那个，诶？”

        上川清美更加猖狂地笑起来。

        同学：“诶？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好可爱。

        上川清美捧着肚子，蹲在地上。

        她笑够了，抬头，托腮，笑意还没有消失。

        “啊——这位先生，你好可爱。”

        那位同学：“…诶——？！”

        “来良学园是不禁止私服的哦。”上川清美站起来，她伸出手，扯了扯对方整理好的西装领，“乖孩子才会装备好一整套的战袍——比如你，还有我超级喜欢的园原同学。”

        “那个、我——”

        “都堵在这里干什么！”有人在门后说话，“上课时间了。”

        被迫堵住门口的人慌忙地撤开两步：“抱、抱歉！”

        上川清美收起笑容，她眨了下眼，打量面前的这个，大概是他们班主任的人。

        中规中矩，循规蹈矩。

        是不需要多加注意的那种类型。

        上川清美配合地坐下，托腮看教师走上讲台，絮絮说起相关的事项。

        像是开学式，课时的安排。

        无聊的要把她拖进无尽的日常循环。

        她闭上了眼。

        …

        “那接下来，大家都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从第一个…搞什么啊，第一天就在课堂上睡觉吗，这家伙——

        “……算了，学位第二号，神近，你来吧。”

        好像有什么嘈杂的声音响在耳旁，但是不重要。

        影响到自己的，打扰到自己的。

        屏蔽掉一切就好了，对讨厌的一切视而不见，直到他们从生活中消失，再也看不见。

        ……

        【我偶尔会从窗户里看见天外的游鱼，我指着它，对所有人道：天蓝色的鱼。

        于是他们发出嘲笑，往我身上掷石子，将烂掉的水果使劲地塞到我的衣服里。

        我想找与我相同的人，于是我问，你们能看见那条天蓝色的鱼吗。

        我大声地，竭力地，想让声音传到每一个可能的地方。

        我没能得到回应。

        …

        我在池塘里看见落魄的星，在树见看见灯笼的光。

        我装作自己看不见。

        猫儿在悬崖边嘶哑地叫，我问同伴，你有听见猫儿的声音吗，她说，没有。

        我问她，你有看见悬崖吗。

        她说，没有。

        我想，是我不应该看见。

        于是我们从悬崖边走掉，那嘶哑的声音在某个瞬间突兀地终止，漫长的时间后，坠落在谷底的暗沉的回音响彻我的脑海。

        我的同伴问我，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像是，坠落的，惨烈的回响。

        没有。

        我说。】

        -云雾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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