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间篇］兰溪魔村

孟微抱拳行礼道：“夫人，我们是神宗子弟到此除魔，未经允许贸然入门，还请见谅。”

        那母亲嘴唇微微颤抖：“你们，你们真的是神宗的人？”

        “我们是！”孟微道。

        那母亲一下哭出了声，又慌忙用嘴巴强强捂住，她豆大的泪珠不停往外冒，她努力要从柜子里起来。

        凌婉伸手抱过小姑娘，那小姑娘死死咬住嘴唇，还是不敢发出声音。

        凌婉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小妹妹，没事了，别害怕。”

        那母亲一出柜子就立刻跪在他们面前，磕着头道：“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温楚若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搀扶着坐到一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母亲觉得不能自己，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字。

        凌婉用手帕擦干了怀里小姑娘的眼泪，轻轻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小宛。”

        凌婉微微笑道：“你叫小宛啊，好巧啊，我也叫小婉。”她尝试放松小宛的紧张，继续问道，“小宛，这里发生了什么呀？”

        “有坏人，每天晚上来，来抓人，哥哥，他们抓走了哥哥。”孩子的声音轻轻细细的，声音里藏不住的颤抖抓挠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抓人？”苏星澜怒道，“混账东西！”

        楚宸清沉声问那母亲：“夫人，劳请您将您知道告诉我们，我们才能更好地帮你们。”

        那母亲抹了把眼泪：“多谢多谢，叫我李母就成。我们村子前些日子来了一帮穿着黑衣服的人，说是魔宗，他们占据了我们村，每天夜里随便推开一户人家的门，抢人家的孩子。”

        “为什么不白天行动啊？”凌宇问道。

        “那些杂碎们，白天自然是不敢露面。”南宫皓阳狠狠骂道。

        “他们都敢占村子了，还会怕白天露面吗？”苏瑜冷静道。

        李母摇了摇头：“他们白天不出现，就告诉我们，每天晚上随便进一家的门，有孩子抢一个孩子，没有孩子杀一个人。”

        “告诉你们？”温楚若重复道。

        “对，他们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们了，每晚一家，夜夜不漏。”

        慕川泽忽然笑道：“好一场游戏啊。”

        “你说什么？”苏星澜道。

        “难道不是吗？”慕川泽眼睛微微瞟过苏星澜，眼里闪过戏谑的光。

        “每晚一家且事先言明，死亡挑选，恐惧蔓延。”楚宸清分析道。

        “他们想干什么，如此拿人命当儿戏？”凌宇惊道。

        “惨绝人寰灭绝人道，真是魔宗作风！”南宫皓阳嫌恶道。

        慕川泽冷冷看着这些慷慨激昂的弟子们，眼光定在了一言不发面容冷峻的苏瑜身上，他是不在乎其他人生死喜丧的，那这苏瑜呢？隐藏灵力又生性冷漠，他又是个什么人？或者跟他一样，根本就算不得一个人？

        温楚若忽然道：“不对，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想杀人呗。”苏星澜道。

        “确实不对。”孟微开口了，“魔宗杀人无非是用人名练功法，这次为什么不直接杀人？选择这样玩弄恐惧和人命的方式？”

        温楚若身为魔族之人，她不由道：“其实，魔练功不是非要用人命的。”

        “你帮魔宗说话？”南宫皓阳惊道。

        “不是，我……”温楚若解释不清，干脆闭嘴了。

        “魔宗如此行为，更像是挑衅，挑衅的同时还满足了他们的游戏心理。”楚宸清给了结论。

        “挑衅谁？”苏星澜顿了顿，“挑衅神宗？”

        “大家一定小心！”孟微表情严肃，“魔宗必然是笃定神宗会派人来，可能有埋伏！”

        “啪！啪！啪！”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缓慢又慵懒的鼓掌声，一个身着一席黑红的男子缓缓踱步进来，“真聪明，我们就是为了把你们引过来，同时再和村民们玩个小游戏。

        ”

        “狗东西！本小姐杀了你！”苏星澜立刻冲上去。

        那红衣男子眸光一闪，手起刀落，苏星澜瞬间倒在地上，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众人心下一惊，所有人瞬间亮出武器，运转灵力。苏瑜扶着苏星澜，凌婉抱紧怀中的小宛，慕川泽挡在孟微面前。

        “你是何人？”楚宸清手持遇天挡在最前面。

        那红衣男子的目光落在自己刚刚伤人的手上，那骨节分明的手一点一点弯曲成拳，在黑暗中显得病态而阴森，他漫不经心，一字一顿道：“沈烬燃。”

        沈烬燃缓缓抬起头，目光扫向那严阵以待的众人，他看到楚宸清时，微微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像黑暗中的罂粟，妖冶又诡异，他移开目光，看到温楚若时，细细盯着她，便直接笑出了声：“原来都是大人物呀。”

        温楚若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魔宗小弟子，沈烬燃！”沈烬燃笑得张狂。

        “与这害人魔头废话什么，上啊！”南宫皓阳喝道，手中光痕一闪，朝他飞去。

        沈烬燃眸光一冷，脸上笑意却不减，他手指接过剑端，飞身一跃，接力一推，南宫皓阳的剑尖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方向，直直朝着李母刺过去。

        南宫皓阳及时收力，可是已经来不及，光痕刺向脖颈，南宫皓阳对上李母惊恐又绝望的眼神。

        几乎是一瞬间，凌婉捂住怀里小宛的眼睛，鲜血喷溅，凌婉感觉手上一湿，小宛的头发、嘴巴、脸颊还有蒙在她眼睛上的凌婉的手，都沾染了还温热的鲜血。

        变化太快，所有人始料不及，沈烬燃刚刚还一副嬉笑表情，不，现在也是，可弹指间已经杀了人，鲜血已经洒了一地。

        南宫皓阳眼睁睁看着刚刚还会害怕会说话的、那么鲜活的人在自己的剑下一点点失去生命的痕迹，人的鲜血怎么那么红那么烫，他几乎要拿不稳剑，这是他真真正正第一次接触死亡，便是他阴差阳错亲手杀了人，他愣在原地，手里还举着光痕。

        楚宸清闪身向沈烬燃攻去，两相对招，光影交错。

        “我不跟你打。”沈烬燃接了两招，却只守不攻，“我，跟她打！”

        沈烬燃忽然出手朝向温楚若，温楚若醒梦一挥，挡下攻击，楚宸清反应很快，立马纠缠而上，和温楚若配合两面夹击，沈烬燃微微提唇，多少之后迅速做出反应，竟是出手用灵力攻向凌婉和她怀里的小丫头，凌婉慌忙退后，温楚若扔出醒梦，伞张开挡在二人面前，护得二人平安。

        可沈烬燃攻击凌婉不过是个假动作，要的就是温楚若武器离手这片刻，他闪身上前，一把扼住温楚若的咽喉，身体一转，把温楚若困在了怀里。

        “楚若！”凌婉慌忙叫道。

        楚宸清眸间寒气乍起，灵力大作，力压山河，他却是生生收了手，遇天握在手里，竖在身后：“放开她。”

        沈烬燃自然是感觉到了楚宸清的灵力，他还是轻轻笑道：“不要生气嘛，不过话说，你在这叫什么啊？”

        慕川泽默默移开步伐，想要背后攻击。

        沈烬燃修长的手指握在温楚若的脖颈上，他眨眨眼睛，好看的脸上一派天真，轻声道：“不要轻举妄动啊。”

        孟微开口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烬燃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随后笑道：“我也不知道呀。”他看向现在他身侧的慕川泽，忽然道，“你们为什么非要去神宗啊？来魔宗不好吗？干嘛非要成神啊？嗯？”

        最后一个“嗯？”字几乎是用气息微微扬出来的，鼻息洒在温楚若耳边，沈烬燃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洁白的脖颈，旁人只能看到他扼住她的脖颈，可是温楚若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没有用力，手指只是单单放在了那里。

        他不想杀她，温楚若得出结论后，迅速曲肘攻向他的胸膛，沈烬燃轻轻挡了一下，飞身跃起松开了温楚若，他似乎很开心：“还不赖！”

        “我杀了你！”南宫皓阳像疯了一样再次朝他攻去，课南宫皓阳怎会是沈烬燃的对手。

        沈烬燃面对近在咫尺的剑刃，还来得及叹了口气，才出手相抵，一个过招，那原本是南宫皓阳的剑刃却横在了南宫皓阳的脖颈上。

        沈烬燃显然没打算杀他，他松了手，光痕掉在地上，他看起来很愉快，嘴里哼着小曲，道：“我走了。”

        话音未落，身影已经不见。

        南宫皓阳慌张捡起剑还想去追，楚宸清一把拦在他面前。

        “别追！你打不过他！”温楚若也上前拦到。

        “我一定会杀了他！”南宫皓阳双目通红，嘴唇微微打着颤，李母的鲜血横在自己面前，真正的凶手却逍遥自在，自己平白被人借刀杀人，成了自己的梦魇，他望着外面的黑暗，开口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孟微走到李母的尸体面前，伸手合住了她仍旧惊恐的眼睛，是他们走进了这屋子，才把魔宗引来了，她的死亡，虽是沈烬燃所为，但他们谁都难辞其咎。

        小宛还被凌婉抱着，她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李母，问道：“姐姐，娘亲她怎么了？”

        “小宛不怕，娘亲她，就是累了。”凌婉柔声道。

        小宛脸上还有泪痕，她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问道：“真的吗？娘亲只是累了吗？”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谁能回答一个小女孩的质问。

        孟微看着倒在地上伸手重伤口吐鲜血的苏星澜，看着悲痛自责双目通红的南宫皓阳，看着被溅了鲜血的凌婉和小宛，他眉毛皱起，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哀悼，他开口道：“大家快修整片刻，这里的事情，应该还没结束。”

        可是哪里会有修整的时间，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去扶一把苏星澜，门外便阴风大作，凶煞之气铺天盖地笼罩而来，鼻腔里溢满了浓重的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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