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间篇］心思明了

经过好一番闹剧，凌峰云山众位弟子终于算是住下了。

        温楚若一个飞身扑到床上，成“大”字毫无形象地瘫着，从梅江镇御剑飞行赶到这里，又和苏星澜打了一架，她现在是着实疲乏，只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心里忽然冒出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隔壁的人，是楚宸清！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山上十年，她从来都记得带她回山的小哥哥，她心里对见到他的期待与渴望随着时间愈发浓郁，可她只见过他一次，他从来都是出现在师兄弟夸赞又羡慕的话语里，他变成了她心里的谪仙，神秘又令人向往。

        近日得偿所愿，她见到了他，触碰了他，发现原来他的血肉这样柔软，她真切的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如今，他和自己不过一墙之隔，在她心里，他跌下神坛，从神明变成了人，和她一样的人。

        面对温暖的他，不真实的仰视与不可触碰地敬意少了些玉，她心里反而涨慢了令一种其他的、神奇的、她从未体会的感受，像是心里被蜜填的满满的，涌上心头的都是甜甜的滋味，但又似乎一切都是空落落的，像是踩在云端，随时害怕坠落。

        “咚咚咚。”

        门不合时宜地响了。

        谁啊？温楚若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爬过去开了门，推开门，入目的刚好是心里想着的那人。

        楚宸清看向她，神色得体大方，可声音有了些不自然：“晚上你还要去九霄仙派下的镇子吗？”

        “啊？”温楚若没反应过来，忽然想到是来的路上自己给他提到的，她立马喜笑颜开：“去！我去！”

        管他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但是和大师兄待着就没错。

        “好，我也没什么事，与你同去吧。”

        “那我收拾一下，很快的。”

        “嗯！”

        关上了门，温楚若一蹦三尺高，刚刚的疲倦和心里复杂的思绪一扫而光，大师兄和她去镇子上玩，那就意味着她就可以和大师兄单独相处了，这都是什么天降的美事！

        快收拾快收拾，温楚若着急忙慌不知所措。

        收拾什么呢？像她这种随时都能去打鱼摸鸟的人，什么时候出门还仔细收拾过？可这次她就是担心自己头发乱了，脸上脏了，衣服不整洁了。

        门外的楚宸清也没好到哪去，他忽然松了一口气，缓缓回了自己的房间。

        掌门首席大弟子，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他在众师弟眼中，是无所不能的大师兄，他们敬他，可也只是敬他，且敬而远之，时间久了，他也变得不大愿意与人相处，更是成了个清冷威严的模样。

        可是温楚若出现了，像光一样，从天而降，在梅江镇对他说我来帮你，在打完架后问他是否有事，它闪着光的眉眼和儿时记忆中满身泥泞又笑逐颜开的眉眼相重合，她过的潇洒又任性，和他想的一样。

        他发现他很喜欢和她相处，他很喜欢她闪着光的眼，他很喜欢她朝气蓬勃的模样，他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原因为何？他心里也明白了八分。

        这样好的女孩，又怎么能甘心只当她的大师兄？

        楚宸清又想到南宫皓阳对她直白的询问和关注，实在不想让东道主南宫皓阳在他的地方拐走了温楚若，于是难得主动，敲开了温楚若的门。

        这边的温楚若正梳着头，就再次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她以为是楚宸清，慌张去开了门，笑意盈盈道：“大师……凌宇？”

        凌宇一点也没察觉到她语气的转变，贼兮兮地笑道：“师姐，我们怎么搞？”

        “搞啥？”温楚若拿起梳子继续梳她的头发。

        “整苏星澜那臭丫头啊。”凌宇惊讶道，他的师姐什么时候会把这种整人报仇闯祸忘了？

        “随便。”温楚若显然心不在此，“要不就放几支耗子吧？”

        “就这样啊。”凌宇更惊讶。

        “差不多行了，就是个院子的事，别太过。”温楚若拿起簪子，准备插到头上。

        凌宇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一连三问道：“师姐，你怎么打扮了呀？你要出去啊？那晚上你不去放耗子啊？”

        “我才不去放耗子呢。”温楚若带好了簪子，便开始赶人了，“这事多简单啊，你快走吧，我有事。”

        “哎，师姐，你去哪？”凌宇已经被推出了房门。

        温楚若梳好了头发，又用清水洗了脸，正擦时，门“咚咚咚”又响了，温楚若十分不满地打开门：“凌……慕川泽？”

        慕川泽瞪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大步走了进来：“刚刚凌宇找你干嘛？”

        “你管呢？”温楚若对这个不速之客非常不满。

        “刚刚看见他贼兮兮地从你这跑过去，我警告你啊，别惹事！”慕川泽在房间晃悠了一圈，坐在板凳上就翘起了二郎腿。

        “我惹事惹得还少？”温楚若伸手就想把他拽起来，“你还关心我呢？”

        “谁关心你啊？”慕川泽甩开她的手，“你别给师尊惹麻烦了，行不行啊？这不是凌峰云山，现在所有掌门汇聚一趟，闹出了事大家都看得见。你不知道他在长老的位置上饱受非议啊？”

        “他饱守非议也不是我的原因啊。”温楚若插腰瞪着他，“慕川泽，你对孟微简直太好了。”

        慕川泽难得没有纠正她要叫师尊，眼神还有些躲闪：“他，他对我们不是也很好吗？”

        温楚若撇撇嘴：“感觉不太一样，哎，你到底有事没？没事赶紧走！”

        “不走！我就是来看着你的，师尊怕你闯祸！”慕川泽把手往桌子上一撑，摆明了自己要一坐到底。

        “不是，你闲的吧，慕川泽？”温楚若骂完之后毫不犹豫出卖了凌宇，“凌宇去放耗子，你去看着他吧？”

        “凌宇？”慕川泽狠狠嚼碎了这两个字，起身道，“他翻了天被打死才好，你确定你不去找苏星澜吧？”

        “我确定！”温楚若像送瘟神一样把慕川泽推了出去，心道这从小打到大的师兄还真知道自己什么德行，如果没有楚宸清，她绝对要亲自出马。

        温楚若决定再换一身衣服，既然楚宸清穿的白色，那她就也换上白色裙衫吧。

        刚刚挽好自己的腰带，“咚咚咚”再次传来，温楚若叹了口气，无奈打开门：“慕川……二公子？”

        站在门口的正是南宫皓阳。

        南宫皓阳站在门口，还是那身光彩照人的衣服，就是脸上神色好像既骄傲又害羞。

        这是什么奇怪的表情？

        温楚若心里给他判个脑子不太好的印象。

        脑子不太好的这人伸出手，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姑娘，刚刚那场闹剧不知伤到没有，我特地拿来的膏药，很好用。”

        “没伤到，不用。”温楚若拒绝道，又觉得这人跟自己不太熟还来送药，又或者是为了照顾他不太好使的脑子，难得客气地又道了一句，“谢谢啊。”

        这一下让刚刚经历过苏星澜野蛮洗礼的南宫皓阳对温楚若再添好感觉，他觉得这姑娘简直是活泼有趣又有礼。

        他低下头小声问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是？”

        “温……”

        “温楚若。”一个清冷的男声代替她回答了。

        楚宸清不知什么时候推开门站在了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南宫皓阳。

        “大师兄。”温楚若眼睛一下冒了光，不自觉笑着喊道。

        楚宸清心里莫名升起一种满足感，嘴角不自觉提了提，对南宫皓阳道：“多谢二公子美意，师妹的伤我会负责，还请二公子不必挂怀。”

        南宫皓阳看了看楚宸清，又看了看温楚若，莫名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脸色涨红，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好，那本公子先告辞了。”

        “二公子慢走。”楚宸清微微颔首。

        等到他走远了，温楚若对楚宸清悄悄道：“大师兄，我感觉这个二公子不大正常。”

        楚宸清一本正经地答道：“所以，你离他远一点。”

        “我会的！”温楚若顿了顿，“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

        “你收拾好了吗？”

        “好了。”

        “那我们走吧。”

        “好。”

        两人都穿着一席白衣，在落日余晖中并肩而行，感情的萌芽微微生根。

        这一场开始，值得永远回忆。

        可惜两人还没走出大门，一个九霄仙派的弟子就慌慌张张地跑来，气喘吁吁对楚宸清道：“楚师兄，我们公子请你过去一趟。”

        “什么事？”楚宸清有些不情愿。

        “贵派公子和苏家小姐有了些矛盾，我们公子觉得惊动了长老不太好，特派弟子们来寻你。”来人明明上气不接下气，语气里竟还有憋笑的成分。

        这一听，温楚若算是清楚了，凌宇去给苏星澜放耗子，被逮着了。

        温楚若只觉得头脑发懵，所以这是她自己给凌宇出的馊主意，然后坑到了自己和楚宸清的出行约会？

        温楚若抬头看了看还没落下去的太阳，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是没长脑子吗？她指着天道：“天都还没黑呢，他就去放个耗子了？”

        来人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又自我察觉不太妥当，吸吸鼻子生生忍住了。

        温楚若本来就不满，气呼呼道：“那么好笑？”

        楚宸清无奈叹了口气：“走吧。”

        原本应该愉快的小镇之行结果连门都走不出去，两个人都莫名有些不爽，拉着脸回来了。

        在苏星澜住的那个院子的正堂上，苏家、凌家、南宫家三家的人都在，只不过除了那故事的主角苏星澜和凌宇两人黑着脸，其他所有人都在努力绷着嘴憋着笑。

        坐在正中间的是南宫大公子，旁边还坐着个清秀素静的女子。

        南宫大公子南宫浩初手持一把扇子，见他们过来，从容起身道：“楚兄，这是家妻，冷悠颜。”

        随着她的介绍，旁边那清雅素净的女子站起来微微俯身，莞尔笑道：“楚公子。”随后看向温楚若，“这位是？”

        温楚若是不出名长老孟微座下的弟子，又是第一次离开凌峰云山，自然无人认识她。

        温楚若觉得冷悠颜的气质和凌婉很像，心生好感，也微微俯身道：“凌峰云山弟子，温楚若。”

        “你叫温楚若啊！”那边黑着脸的苏星澜噌地站起来，气的手指都在发抖，“本小姐记住你了！”

        温楚若呼了口气，瞪向凌宇，什么大笨小子啊，这也能被抓住。

        凌宇的脸色更不好看，青红交替。

        冷悠颜开口道：“楚公子，贵派凌公子刚刚在苏小姐的房间里放了些，”她似乎觉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咳嗽了一声道，“放了些耗子。”

        有几个眼见实景的弟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苏星澜吼道，“没见过怕耗子的呀？”她又看向楚宸清，“你就是凌峰云山大师兄？凌峰云山教养可真好，打不过就玩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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