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染南宫

温楚若望着地上的那个人形，轻轻蹙了蹙眉头，那是她在人间的掌门，是楚宸清的师尊，也是最后一剑杀了楚宸清的人，她本想直接了断了他，如今看到这一般光景，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慕川泽挡在了她面前：“温楚若，你想杀凌苍空报仇是吗？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把他给我，玩够了我就杀了他，就当卖师兄一个人情。”

        “孟微呢？他不管你了？”温楚若没直接接他的话。

        慕川泽似乎很不满温楚若直提“孟微”两字，他纠正道：“那是师尊，要叫师尊！”

        温楚若却是笑了：“师尊？慕川泽？你还把他当师尊啊？那他知道你现在干的事吗？”

        孟微便是温楚若被楚宸清带上云山后拜的师尊，孟微灵力不高，只有她和慕川泽两个徒弟。

        慕川泽似乎被踩到痛处，声音一下子冷了：“与你无关。”

        “我也不感兴趣。”温楚若淡漠道。

        “温楚若，人死不能复生，你为什么能回来？这其中缘由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都一清二楚！你要的不过是报仇，把凌苍空给我，我保证他必死无疑，这样也减了你的罪孽，何乐而不为？”慕川泽走到温楚若面前，直视温楚若的眼睛，跟她讨论着昔日掌门的生死。

        慕川泽顿了顿又笑着说：“当然，我也可以帮你血洗了南宫家，甚至，整个人世间，不过这样的话，师妹，你得助我一臂之力呀。”

        “慕川泽，你是想借我的手一统人界？”温楚若穿着白衣在满是鲜血的地上走着，裙摆都染得通红。

        慕川泽走回了大殿上的主座：“别把话说的这么透彻呀，我的小师妹。”他靠在椅子上，“我知道，你不太好插手人界的事，可是你不是要报仇吗？不好插手又如何报仇？你有能力，我来动手，两相配合，我们何乐不为？”

        温楚若道：“我只杀该杀的人，关这人世间什么事？”

        慕川泽循循善诱道：“什么是该杀的人？伤他伤你的人？那难道楚宸清的死，能少的了这愚昧世人的栽赃陷害污言秽语？”

        温楚若把手中的醒梦幻化入骨，蹲下去看着这一坨人形，开口依然是对慕川泽说的：“孟微要是知道有你这样的徒弟，他还认你吗？”

        一击击中要害。

        慕川泽从椅子上霍然而起，厉声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就能比我干净？”

        彼此朝着彼此最脆弱的地方，以言语化刃，一刀辞去。

        两人最终无疾而终，温楚若离开了满是血腥的凌峰云山，没有阻止慕川泽的野心。

        只是望着这熟悉的一切景物，听着耳边熟悉的鸟啼声，一切都是熟悉，可是，再也没有楚辰清了。

        她没敢多留，处处都是回忆，回忆里明明都是肆无忌惮的大笑，现在却只割得人生疼。

        温楚若又随意截了几支九霄仙派的队伍，伤了人，留下了话，特意强调“屠九霄仙派的门”。

        这几场见血不伤命的警告中，不管对上的是什么人，温楚若始终动动手指实力碾压，更加印证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不敢明说的事。

        整个修仙界人心惶惶，在胆战心惊中，九霄仙派终于有人悟了，那个女魔头说的是“屠九霄仙派”，那若不是九霄仙派的人，不就不杀了？

        这个话音一起，所有人都发现了，楚楚若拦着的都是九霄仙派的人。

        前后不过一个月的光景，大大小小各门各派嘴上说着同仇敌忾，行动上却是默默和九霄仙派划开了距离，更有九霄仙派的人自离门派。

        眼看着盛极一时的九霄仙派落得个四面楚歌、人丁奚落的状态，温楚若玩味地笑了。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南宫家不是想排除异己，一统修仙界吗？

        如今，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痴梦碎成一地，落得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境地，不知那南宫掌门脸上是个什么颜色。

        温楚若手指轻转，化出一片冰花，放在手心，感受着凉意，直到冰花融化，她飞身而起。

        差不多，玩够了，是时候收网了。

        九霄仙派果然是人丁奚落，只有寥寥几个门生举着剑一点一点后退。

        温楚若赤手空拳，一步步逼近，几个门生节节后退，不敢动手。

        就这样，温楚若直接推开了九霄仙派的大门。

        正殿里面站着几个侍女，南宫掌门坐在高位上，旁边站着南宫夫人，另一侧是南宫家的两位公子。

        温楚若一一扫过几人，欣赏着他们看她震惊或惊恐的神色，她边走边道：“南宫掌门，好久不见。”

        南宫掌门面如死灰，像是尘埃落地般：“原来真的是你。”

        “你可曾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温楚若继续一步步逼近。

        “可曾后悔？”南宫掌门摇了摇头，“不曾！人生在世，总是要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赌一把的，只不过我算错了你，赌输了罢了。如果再来一次，我只会会做的更滴水不漏。”

        “你还是会杀了楚宸清？”温楚若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问道。

        “楚宸清啊，倒是个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我本意是先杀了你，再想办法解决他，他自己撞上来，无非是你们两个死的顺序反了。”南宫掌门十分坦诚，甚至面带微笑。

        “那现在，轮到你去死了！”温楚若忍不可忍，随手召来旁边的一把普通剑刃，她没用醒梦，楚宸清是一箭穿心，她也要让这个罪魁祸首尝一尝一箭穿心的滋味。

        她提着剑朝南宫掌门心口刺去，忽然一把剑劈了过来，明净的刀刃挡住温楚若的剑端，刀刃之后，是一具身躯。

        这种挡法，挡不住就是死。

        温楚若看清来人，急忙收了灵力，剑就抵在那明刃之下，再晚一分，就直插胸膛了。

        “二公子？你是笃定我不会杀你？”温楚若冷冷提唇。

        南宫皓阳低下头，声音低沉，哀求道：“能别杀他吗？”

        温楚若收了剑，把剑背到身后：“二公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还是你给我说的呢？”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南宫皓阳沉默了半晌，还是挡在南宫掌门面前：“是这个道理。可是，我也做不到放任我爹不管。”

        “南宫皓阳，你挡得了我一剑，也只能挡我一剑。”温楚若说罢，再次扫视南宫家其他的在场的几个人。

        素来得体南宫夫人还是那样温柔大方，站着一旁，一言不发，没有求饶，也没有阻挡。

        南宫大公子也站在一旁，却是一脸疯癫痴笑模样。

        “挡不了，我也要挡。”南宫皓阳持着剑，指着温楚若。

        “混账！”不料南宫掌门忽然从背后出手打向南宫皓阳。

        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功力，南宫皓阳并未防范，一下被打飞出去。

        “爹！”刚一开口，鲜血就从口中一股一股涌出。

        南宫皓阳的脸色苍白，明显十分震惊以及难以置信，最后陷入深深的苦痛与无力中。

        “温姑娘，我夫人是手无缚鸡之辈，我大儿子已经疯掉，二儿子已经被我废去灵力，再无报仇之能，既是杀人偿命，请姑娘放过我家人，由我一人偿命。”南宫皓阳没有看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南宫皓阳，直接对温楚若正色道。

        大儿子，疯了？

        二儿子，废了灵力？

        温楚若不由扫过这几个人，心中不免震撼。

        她没打算杀其他人的，祸不及家人，她要找的，只有那个幕后黑手。

        她举起剑，再次对准南宫掌门。

        “温楚若，放过我们吧，求求你。”南宫皓阳口中依旧鲜血淋漓，句句卑微。

        温楚若还没动，只见南宫掌门的胸腔已经撞上了剑尖，一剑穿心。

        “爹！”背后是南宫皓阳撕心裂肺的惨叫。

        温楚若收了手，把剑拔了出来，扔在地上，南宫掌门随之倒地，跪在她面前，宛若赎罪。

        可是赎不了罪的，他要赎罪的那人，已经死了。

        温楚若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南宫夫人，依旧疯癫痴笑的南宫大公子，还有倒在地上鲜血直涌的南宫皓阳，最终转身离开。

        “娘！”背后又传来南宫皓阳的惨叫声。

        温楚若猛然回头，只见南宫夫人拔出那把刺穿南宫掌门的剑，直插自己心口，随之也倒在了南宫掌门身边。

        温楚若心中震惊，又想到当时一向矜贵的楚宸清跪着赴死，再次转过身，回过头，朝着门外走去。

        “温楚若！我一定会杀了你！”

        走出九霄派大门最后听到的便是南宫皓阳一句痛彻心扉声嘶力竭又无能为力的喊叫声。

        阳光洒在温楚若身上，她发现自己白色衣袖上沾了血，她给楚宸清穿的丧服，脏了。

        杀了南宫掌门，凌家已经被慕川泽折磨得不像样子。

        那接下来呢，接下来要干什么。

        温楚若漫无目的地在人世间行走着，一抬头，就看到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凌峰云山。

        怎么又走到了这里？

        “温楚若！”山脚处一个男声响起。

        慕川泽？他怎么在山下？

        慕川泽打量了一下温楚若身上的血迹，道：“你是又劫了南宫家的队伍？还是直接解决了南宫家啊？”

        温楚若没有答话。

        慕川泽自言自语道：“以你的表情来看，应该是看来是后者。”

        “你不怕我？”温楚若眯着眼睛看着他。

        现在不是都该知道她的身份了吗？

        “呵！”慕川泽冷哼一声，“温楚若，我是打不过你，那我就要怕你？”

        听他这样狂妄欠揍的语气，温楚若找到了一点昔日的熟悉感，她很想念这种感觉，也很想回到过去。

        她不由有些想哭，急忙开口问道：“你怎么在山下？”

        “我刚去看了师尊。”慕川泽看起来心情很好。

        “孟微在哪？”温楚若问道。

        “在一个村里住着呢。”慕川泽显然不想告诉任何人孟微的具体位置，他含糊道，“现在你行凶四方，我欺师灭祖，咱俩干的事，都不适合让师尊知道，你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也是。他知道自己的两个徒弟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恐怕要以死谢罪了。”

        慕川泽转了话题：“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温楚若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慕川泽自讨无趣，道：“还没以前有趣呢，现在跟魂都丢了一样。那我直说了，修仙界三大神宗世家，苏家早已败落，南宫家被你解决了，凌家已经是我的玩物了，修仙界可以变天了。”

        “你想当那个天？”温楚若一针见血。

        “对啊。”慕川泽笑了，冷意直达眼底。

        “你还是想我帮你？”温楚若转头看向他。

        “那倒不用，再说了，你都解决了南宫家，虽然是报你自己的仇，但真的帮了我不少。”慕川泽挑眉笑道。

        “那你跟我说这样，是想我做什么？”温楚若道。

        “是想你别插手，别管这人世。”慕川泽转过头看向她，满脸认真。

        “我对这人世又没什么感情。”

        “你对这人世，真没什么感情？”

        温楚若转过头，不再直视慕川泽的眼神。

        话音刚落，天空忽然闪出一片白光，绚烂皎洁，映得两人纷纷眯起了眼睛。

        只见在那虚幻云端，几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他们从天边走来，俯视人间。

        温楚若瞬间僵住，她目不转睛，盯着云端上那为首的一席白衣。

        她看着那人低下头俯视众生，露出那张轮廓分明令天地失色的脸。

        距离很远，明明看不真切，可那人的举止、神情，让温楚若觉得他近在眼前。

        温楚若整个人像是完全被冰封住，一动不动，又像是被烈火灼心，心尖发热，她嘴唇轻颤，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切是场幻象。

        那是，楚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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