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说开就好

　　而吕老师的这一番话，对于十六七岁正是非常要面子的秦蔷来说，让她更加对于这些万恶的大人们厌恶至极。
　　也因为吕老师口中将来她绝对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话，秦蔷发奋图强，但高三整整一年，没有正眼看过吕老师一眼。
　　电梯到了，跟着人群走进去，秦蔷忽然笑了笑，笑当年的自己蠢得可爱。
　　其实想一想，如果没有当年吕老师骂她的那些话，不是因为和吕老师死命较劲高三一年拼了命的学习，现在秦蔷有可能像当年秦母说的那样，没有一点出息，整天庸庸碌碌的不知道在哪混日子。
　　但谁又能说混日子就不好呢，只是在秦蔷这里，她对吕老师缺少一句道歉。
　　按了九楼的电梯，视线落在电梯里面的指向牌上，七八九都是骨科，秦蔷傻眼了，所以徐医生在几楼？
　　按照何子阳发过来的地址到了病房，秦蔷来的比较早，刚好是吃早饭的时间，护工端着一碗白粥正给吕老师喂着。
　　和班长说的没有两样，经过班长上次的争吵，护工依旧没什么变化，喂饭的时候眼睛放在手机上，勺子都偏离到人中上面往鼻孔里去了浑然不知。
　　吕老师的脸色发青，提了提身子，往上凑近勺子。
　　吕老师今年已经六十三了，带完秦蔷那一届学生之后，就退休了。
　　鬓角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时隔几年，秦蔷再次见到她，却像是觉得过了很多年一样。
　　当年在她眼里像个张牙舞爪的母夜叉一样的人物，现在看着莫名有些心酸。
　　眼神落在那个护工身上，秦蔷刚想开口，吕老师不小心碰了下勺子，白粥洒到了床单上。
　　护工立马跳了起来，“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刚换的床单被罩，你这撒上了等会护士过来又要让我给你换了，真是麻烦死了。”
　　吕老师铁青着脸不说话，秦蔷连忙往后退一步，站在病房外面，等里面安静下来，才像是刚过来一样，敲了敲门，走进来。
　　吕老师的眼神有些不是很好了，眯着眼睛盯着秦蔷看了一会，眼睛忽地亮起，随后飞快的继续绷起了脸，“你怎么来了？”
　　秦蔷把手里的花摆放在窗台和床头柜上，指着其中一束，“这是何子阳送的。”
　　又指了指另一束，“这是我送的，何子阳本来今天也要过来，但工作室临时有事，走不开身，让我替他跟您道声歉，改天过来看您。”
　　吕老师瓮声瓮气，“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我。”
　　秦蔷嗤的一笑，做到吕老师身边，似笑非笑道：“您还别说，这么多年，我再没听人像您那样骂过我，这不总觉得有些想的慌，就想过来让您再骂一顿。”
　　一旁的护工看秦蔷模样精致，打扮时尚，自觉是不好说话的人，拿着手机悄悄的想出去。
　　秦蔷嗳一声，喊住她，笑眯眯的，“护工是吧，我看这床单好像脏了，要不你换一下？”
　　护工连忙点头，“我这就是去找床单的，你们先说话，我等会就换。”
　　秦蔷点点头，只是那眼神落在护工身上让她不禁有些发毛。
　　吕老师盯着秦蔷看了一会，低低的叹了口气，本来有些凌厉的眉眼一瞬间垮了下来，像是人强撑许久一下子泄了劲似的，“我当年说的话是太重了，高三毕业的那年我本来想找找你的联系方式给你道个歉的，结果给你打过去你换号了。”
　　她含糊其辞，“我又抹不开这面子，就不了了之了。”
　　秦蔷哈哈一笑，把自己刚刚带过来的早餐打开，“学校门口的那家葱油饼，吃吗？”
　　其实好像也没有那么复杂，很多话，说开就好。
　　吕老师点点头，还是有些别扭，伸手自己接了去吃，也不看秦蔷。
　　秦蔷打量了一番病房，旁边住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被她和吕老师说话的声音吵醒了，撩开帘子往这边看过来。
　　秦蔷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奶奶，是不是我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吵醒你了？”
　　老太太花白着头发，缺了颗门牙，朝着秦蔷咧嘴笑笑，“我早就醒了，睡不着，你们说你们的。”
　　两张床之间的帘子被拉开，老太太似乎还没吃早饭，看上去也不像是有护工照顾的样子，秦蔷问了声，“您吃过早餐了吗？”
　　“我孙子给我送，今天怎么来晚了，还没来呢？”说着她有些着急了，“上班忙，可能耽搁了，我打电话问问。”
　　她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起电话，老太太用方言说话，秦蔷有些听不懂，吴侬软语的倒是很好听。
　　递了豆浆到吕老师手里，结果她吃完的葱油饼袋子丢了，那边老太太也挂了电话，表情有些小小的失望。
　　“年轻人，上班都忙。”
　　秦蔷估计老太太的孙子是因为工作的事情耽搁了，顾不得送饭，刚好她带来的早餐很多，分了一些到老太太那里，“这可真是巧了，我今天买的早餐多了，正担心怎么解决呢。”
　　吕老师盯着秦蔷的身影看了好一会，要是放在高二那年谁告诉她这个满头赤橙黄绿青蓝紫毛的秦蔷以后会对着个老太太笑得一脸和蔼并且分给人家老太太早餐吃，她一定会给那个满口胡话的人两巴掌。
　　把这个姑娘和当年那个梗着脖子满脸憎恨告诉自己等着瞧，将来一定要狠狠的打她脸的少女重合在一起，吕老师觉得世界当真是梦幻。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推脱了两下，最终接过了秦蔷递过去的早餐，看着秦蔷的表情和蔼的秦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问了问吕老师的身体状况，和手术时间，刚好那个护工也拿着床单回来了。
　　吕老师的手术是明天上午的第一台，八点开始。
　　说起手术，吕老师有些别扭，其实不换髋也可以，但就是要在床上呆着的时间实在太久，伤筋动骨一百天，到时候整个人都要躺退化了，但是做了手术之后，修养几天之后就可以慢慢开始下床锻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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