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分出了几条线

提问，在一阵头昏目眩的情况下醒来是什么感觉？

        司瑕：谢邀，人在沙漠，晕机中。除了想吐，感觉灵魂被装进瓶子里死命摇晃之外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但是，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

        司瑕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怎么一睁眼就想吐，更严重的是，她此时正处于沙漠之中。

        没有丝毫沙漠生存经验的她在阳光下暴晒，除了骨骼关节极多也更为灵活的蛇尾可以甩动之外，她仿佛就要死去了。

        她之前不是在海边、在沙滩上吗？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沙漠？

        好热……好热……

        司瑕被热到都快无法运行起魔法，风元素和火元素掺杂在一起，在空气中密不可分。她怀疑自己招呼一层风元素覆盖身上的同时，还会带来一团火，烤蛇什么的……听起来，有点香？

        啊不对，那是我啊！热糊涂了吧！

        司瑕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只是耳边为什么还传来驼铃的声音。好奇怪，明明周围没有人啊……不，不能放弃希望，要去看看！

        只是，太阳真的太热了，她被晒得体温高到快要融化，蛇尾摆动的弧度不大，她又只能贴着沙子慢慢滑行。

        直到，她看见远方的沙丘上有个棕皮白发的少年正坐在骆驼上，携带一身琳琅慢悠悠地走过来。

        司瑕伸出手，想要勾动哪怕一丝风元素，却突然意识到，她是魔女，是作者笔下人人得而诛之，可怜可怕而又自甘堕落的魔女……正常人看见了都会躲开吧。或者，胆大点，拿她去换赏金、去兑换法师塔提供的金钱或者其他什么。

        不能、不能被发现。

        司瑕想把自己埋进沙子里，可好像来不及了。

        忽然，驼铃声停下来了。

        落在沙子上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司瑕心中飞快思索着可能的办法，然而下一秒，她就听见对方开口：“你也是要去托弗兰吗？”

        啊？那是哪里？

        时间回到月挂高空之时，依旧是那片海边，他们互坑的小动作换来魔女一视同仁的一个一尾巴之后终于消停了。然而，就在海妖都因为停狩期而栖身礁石安静入睡的时候，在沙滩上划出圆圈界线的魔女身上黑雾腾腾，魔女一无所察，可她的发色却淡了一些，黑雾融入沙子下穿行，最终串联成魔法阵，将圆圈中的蛇尾魔女传送离开。

        维尔德发现时，已然来不及——谁会在意那么轻微的魔力波动？这种情况比他打个喷嚏时的动静都要小得多，怎么可能察觉。

        他大意了，就是这个大意，他老婆又没了！

        诺伊摸了一把蕴含诅咒气息的沙子，黑雾在其间缭绕，很快散去。

        “您会追踪术吗？”他问的是维尔德。

        维尔德痛心疾首万分抱歉地低头：“不会。”

        “为什么？”这么强大，居然不会追踪术？

        维尔德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解释：“第一我吃的东西不需要追踪，第二我不吃回头草，第三……”

        “行了，你口味和食谱我们都没兴趣。”弥耶伦打断维尔德，这条蛇怪真是一点儿都不靠谱，虽然实力强大，但脑子有病就是个大问题。“那边那个，现在怎么办？”

        诺伊知道人鱼是在对他说话，讲真的，魔女不在场，他都懒得装了，对两个大男人嘤嘤嘤的，能把他隔夜饭恶心到吐出来。

        “追踪术我也会一点，但需要魔女身上诸如头发、指甲或者鳞片之类的东西。”诺伊小白花般的容貌一旦不矫揉造作，真是特别养眼耐看。他眉目一横，看向有些不自然的人鱼：“你跟在司瑕小姐身边最久，这些东西你不会没有吧？”

        “有是有，啧，这么剥削人家的收藏是不是过分了点？”弥耶伦哔哔赖赖，他不会说谎，所以他不会否认自己拥有那些东西，但是要他就这么把自己的珍藏交出来，唔，不开心！

        “小子，胆够肥啊！”维尔德推了下眼镜，下一秒就说了句令人嗤笑的话：“见者有份，分享一下呗。”

        “……”

        “你喜欢她，我也喜欢她，难道我们不是一伙的吗？”维尔德理直气壮得叫人想要扶额。

        看吧，这蛇真的脑子有问题，还是大问题。现在为了追老婆，啊不是，为了拿点心上人的东西，居然什么瞎话都敢放了。

        诺伊不管这些，他接过人鱼不甘不愿递过来的一小片蛇鳞，轻轻勾起嘴角：“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能追踪到司瑕小姐，而且我是人类，可以混入其中，你们怎么办？”

        他不是在给他们支招，而是在告诉他们，在人类社会他具有天然优势。无论是强大的海怪，还是美丽的海兽，这些非我族类，都是受到法师塔势力所排斥的。

        “我的话你不用担心，让一直供奉我的人类家族安排就行。”维尔德摊手，没办法活得久死不了就是这样，有人上赶着送吃的送喝的。“你尽管使用追踪术，只要把大致方向告诉我即可。这过程之中，我会帮你排除所有干扰魔法。”

        不能大规模寻找蛇尾魔女，否则这其中所带来的麻烦是无法想象的。这是在场三位男性的共识，别的虚的都不说，最简单的一点就是，她那么好看，要是再加几个情敌，谁招架得住啊！全丢进大海里也不行啊！

        “那，你呢？”诺伊丝毫不掩饰眼里的笑意，他看向人鱼。

        “不就是去陆地上吗？又不是去没有水的地方，你真当我去不了？”他只是不喜欢无水环境，还真不是去不了。

        “傻小子，你以为你走得了吗？”维尔德摊手，“你现在可是人鱼族的王，在诞生新的王族血脉之前，你根本无法脱身。”

        海底经常有火山喷发，要命的是，这其中还掺杂了不少暗元素，甚至偶尔会动摇到古老的封印，需要曾经被神明恩宠过的人鱼一族来镇守。人鱼的王族更是肩负修缮封印的职责，这也就是人鱼族为何在失去最后的王族血脉后会找上被抛弃的不祥之子的原因。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退出竞争吧，小子。不能上岸就是你这辈子跟我老婆的有缘无分！”

        “你找死！你有病！”

        诺伊差点叫这俩给逗乐，不过在他看来，这两个家伙都是有病的。算了，还是找到魔女要紧。

        维尔德的那双眼睛在自己看来很怪，他能看见那些命运奇特的生命身上存在的“线”。仔细凝聚解读，就能发现对方的命运轨迹。他曾经因为无聊，凝视过一个人类，使他从海难中死里逃生，最后回到属于人类的地盘，他还在关注那个人，直至对方成家立业，拥有平凡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生。他也曾经凝视过一只没有吃到嘴里的海参，看着它一点点长大，在变成跟自己一样的存在前就被其他海兽一口吞掉。

        看过很多事物，所以感到无聊，因此放纵性情。

        这就是维尔德的生活态度，反正他还不想那么快拥抱死神，于是干脆让自己活得开心点——比如，找个老婆怎么样？

        他已经单身好久了，真的想要个老婆啊！

        噢，说起来，他这双眼睛只在司瑕身上失效，或许聚精会神能看见她的命运，但他下意识避开了。

        全知全能太无趣，灵魂会先一步枯竭的，不如就什么也看不见，这样感觉会快乐点呀。

        于此，维尔德打了个响指鼻梁上的眼镜变形成为一条缚眼的丝带，牢牢藏起了他那双异于常人的碧色竖瞳。又从背后摸出一把小竖琴，手指在琴弦上拨了几个音，海妖似有所察纷纷探首张望，而海水之下则有更深、更沉的暗影游过。

        在那个地方是吗？

        那么，老婆，我来了！

        诺伊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踏上陆地的一天。

        要知道，他犯下的事情，连法师塔都无法庇护他。

        他真的是疯了，居然会……为了魔女回到陆地，为了魔女跟人鱼互换契约。

        「我们需要立下契约，你保证把黑黢黢带回来，而我保证你此后在大海里的安宁，任何时候，只要你接近水，水就会给予你庇护。」

        单纯又固执的人鱼王，他还不了解这份契约上做出的承诺份量有多么沉重，但对他这个人类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诺伊握着那颗能够掩饰容貌的珍珠，随着人群离开了船只。

        他要先去那个地方，取回自己的东西，才能出发前往沙漠。根据追踪术显示的结果，魔女最后出现的踪迹是在沙漠附近。然而，他得先探听消息，再制定行动计划。

        属于大海的生物，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大海。

        弥耶伦觉得很烦躁，他学着魔女坐在礁石上，原本栖息在这里的海妖被他赶跑，只敢躲在远处瑟瑟发抖。而霸占这里的金尾人鱼却不觉得开心，如今他有漂亮的尾巴了，是金灿灿的颜色，虽然没有黑黢黢那种黑到发亮的颜色好看，可他也觉得不差了。

        但是，自从拥有颜色之后，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顺利。甚至是现在，他还失去了黑黢黢。

        真的是……太难受了。

        月光之下，人鱼的鱼尾探入水中，而上身却仰躺在礁石上，十足的失意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想回到自己一片惨白的时候，最起码那个时候，他的黑黢黢虽然不说话，可还是任由他抱着的，不像现在……不像现在……鬼影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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