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被逼退？

“还不快起来，成何体统。”
  霍夫人斥责一声，何香才站起身，静默地立在一旁，斜眼看着沐莹雪。
  这才刚开始，还没到她哭的时候，沐莹雪只当看不见。
  “重山虽有意留下你，我却不同意。”
  霍夫人端庄姿态，两个鼻孔空洞洞的对着沐莹雪。
  “你如今是什么身份，不必我多说，想必宜春楼的老鸨已经跟你交代清楚了。重山将你接回来，无非是念着你父亲当初的提拔之恩，可现在你们沐家早就被抄家灭族，你就算是进了我们霍家，又能做什么？
  别说是个小妾，就算当个丫鬟，我们霍家也是承受不起的呀。我看呐，你还是趁早寻个别的出路才是正经。”
  霍夫人眼里，根本没有沐莹雪，如此婉转，也不过是为了在儿媳沈琉璃面前装装体面罢了。
  “夫人所说，确实不假。我们沐家遭难，只剩我一个孤女，将军此时接我回府，外头人都说他重情重义，就连圣上也夸赞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若是夫人此时赶我出去，最难下台的，恐怕不会是我，更不会是将军，而是沈娘子。”
  霍夫人顿了顿，转头看向一旁的儿媳。
  沈琉璃听了，也是不解：“既然将军已将沐姑娘接回，那便一定是拿回了姑娘的籍契，你若想要离开，自行上路便罢，与我又有何干？”
  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贵女，说话温柔婉转，却又字字珠玑。
  “沈娘子怎么还当自己是未出阁的千金？我是将军身穿喜服，亲自从宜春楼接回来的，天下哪个男子能为了一个女子，甘愿冒着杀头削职的风险？
  只这一件事，就足以证明他对我用情至深。那日当街的百姓，可是各个都瞧见了。
  而沈娘子出生皇亲贵胄，又从小精通琴技，更会填词谱曲。如此贤淑多才，德行兼备的名声，可是由来已久。若是在这种时候，我从霍家离开，人们只会说沈娘子骄横跋扈，逼得将军连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室都留不住，只怕到时候就算我出来解释，也挡不住这悠悠众口。”
  沈琉璃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轻咳一声，用手帕捂捂鼻头。
  霍夫人见此，当然明白儿媳是在等她发话，嘴角向下一撇，弯成一个弧度：“你一个罪臣之女，身无长物，还在宜春楼里过了夜，有谁会在意你的死活？你当城里的百姓都闲着没事干，光等着看你一个人活得是否尽兴，嫁得何种门第是吗？”
  霍夫人正想找个理由给儿媳出口气，可算等到了。
  一个小丫头，柔柔弱弱，站在那里，似乎迎风就能倒，不知哪里来的底气面对这一屋子人，她今日非要教导教导她，什么叫世间人情。
  沐莹雪并不紧张，不是她生来就知晓如何面对恶婆婆，而是前世经历过的那些伤痛让她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也都不过如此。
  “可是夫人，你难道就不为将军考虑吗？”
  “我正是为了他考虑，才要将你送出这府门，免的你再勾他的神。”
  沐莹雪佯装泄气，低下头，眼神垂落，似乎仅这一句话，就让她原形毕露。
  霍夫人有些意外，甚至有点不解，转念一想，许是自己的话戳中了她，随即便立马说道：“若你识相，我也不为难你，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安稳度日。还有，你别忘了，今日出了这门，你与我霍家便再无干系，出去可别乱嚼舌根。
  要是被我听到一丁点儿霍家的不是，我定饶不了你。”
  霍夫人心中窃喜，立马提出条件，安排她快点离开。
  沈琉璃却向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似乎有些忧疑。
  “何香，快去拿五十两银子，帮沐娘子打点好行李，送她出去。”
  何香抬眼，瞬时会意，知道这是霍夫人专门给她机会出口恶气，拿起钱袋就扔到了沐莹雪的怀里。
  “给，我还当沐娘子是为着将军才进的门，没想到竟是为一袋子钱来的。现下好了，我们夫人仁心，我们娘子大义，也算是如了你的愿，否则就你这样的身份，恐怕放到街上白送人，都没人敢要。”
  沐莹雪站在门口，听到不远处隐隐约约的脚步声，知道时机已到，竟双目含泪，好不惹人疼惜：
  “何香姑娘，你也只是个丫鬟，如何就能这样数落我了？”
  不等何香反应过来，沐莹雪又对着霍夫人说道：
  “夫人恕罪，莹雪一时心急，不小心说错了话，我待将军一片真心，否则不会为了进门，折辱父兄名节，只愿做个小妾。
  沈娘子，求你劝劝夫人。”
  沐莹雪说毕，霍夫人神色巨变，没想到给了这么多钱，她还是不愿意，难道是觉得钱给少了？
  沈琉璃也一脸懵，方才明明是个能言善辩的角色，怎么这会子又换了副模样，莫不是有诈？
  何香却是见到沐莹雪开始求饶，心里不知有多爽，来到沐莹雪身边，嘴角泛笑：“沐莹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若是乖乖留在宜春楼，哪里还需要为了钱，在这里赖着不走？
  还说什么为了将军，如此这般矫揉造作，可是觉得我们也会像男人们一样，怜惜你这种狐媚子货色？我劝你趁早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动手。”
  何香伸手拉住沐莹雪，想将她拖出门外，沐莹雪一不留神，被裙摆绊住，直直朝后倒去。还好有一双大手，稳稳接过，将她护在怀里。
  屋内众人见到出现在门口的黑影，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才发生的事，霍重山已然是听明白了，抬眼见到何香，抬腿就是一脚：“混账东西，一个下人，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谁给你的胆子？”
  何香的后背不巧砸在桌脚，霍夫人放在桌沿上的茶水倾倒下来，淋了她一脸。
  “重山，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就生这么大的气？”
  看着从小就陪在身边的丫鬟如此模样，霍母脸上挂不住，立马站起身来。
  沈琉璃见状，站在一角，没有立刻说话。
  见霍重山并不敢真的对霍母生气，才缓缓说道：“将军才到，想必是误会了，丫鬟们说话不知轻重，难免也会惹人嫌恶，惹了沐娘子生气，确实不该。”
  沈琉璃见到霍重山如此气恼，知道此时若再多提一句，必然适得其反，便走近霍母，轻轻扶她坐下，想让霍母开口，平息这场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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