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湖把戏

　　邹毅的语气听着十分平和，但邹恒却不禁叹了一口气，这是不容商量。
　　这个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行事果断有主见，两个人一比起来，他这个兄长反而要显得稚嫩不少。
　　此事定下来之后，邹毅也没有过多担心，过了几日之后带上足够的药食，骑了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出了碧岚岛，直往台城府而去。
　　两日后，一个身黑色窄袖长衣，腰间一条碧玉腰带的俊朗少年出现在台城府。
　　台城府人声鼎沸，街道上行人如织，邹毅也不着急，用了一日时间在台城府以及附近乡村了解情况。随着越是了解，他神色越来越凝重。
　　道院令书上面的宗卷写的是失踪二十四个婴儿，然而他一天内了解的情况却发现远远不止这个数，甚至增加一倍都有可能。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尤其是在偏远乡村，婴儿失踪后找不到也只能作罢。大部分乡民惧怕见官，很多人可能丢了孩子再报官，那恐怕连身家都会没了，县府两层关卡只会盘剥底层的百姓。
　　如果是这样子邹毅就不得不改变策略了，他决定再用两日时间在台城府打听消息，顺便查探是否有妖怪的踪迹。
　　来到台城府的第四日，邹毅似乎厘清了一条线，失踪的婴儿全部都是周岁以下，而且都是在夜间，他们几乎都不知道清婴儿是怎么丢失的，有的是转了个身，或者是眯了个眼，又或者是睡梦中忽然就不见了。
　　邹毅认真思考之后，决定去一趟灵药谷。
　　灵药谷其实是一个地名，这里气候特殊，风景秀美，极为适宜种植草药，不少江湖门派都在这里圈地种植草药，岚郡各地药商也会定期到灵药谷收购草药，邹家需要的各种沾染灵机的芝草药材八成都来自灵药谷的薛家。
　　薛家也是灵药谷中第一大家，世代行医种植药草，现任老家主薛楠人称岚郡杏林魁首，声名远播周围郡县。
　　邹毅坐在一家茶楼上，望着下方来往的人群，一个土堆搭的戏台上面几个身穿短衣的男子在耍枪，赢得阵阵喝彩，不少人激动之余将铜板丢过去。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捧着铜锣一个个捡起，口中不住说着吉利话。
　　这些枪法只是花架子，速度、力度、准度都只能唬一唬外行人。不过一个五十余岁长须黑面的老汉倒是让他多看了几眼，这人身上有几分阴森之气。
　　“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们师徒几个路过贵地，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们帮衬。”
　　“都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今天各位相信父老们如此抬爱，我们师徒几个也要表演几手真功夫。”
　　“什么真功夫，耍出来瞧瞧。”
　　“对呀，赶紧地，大伙儿都想看看呢。”
　　“你这老头是不是我们给的钱不够。”
　　“来来来，兄弟伙们，都看看什么新鲜玩意儿，有钱的捧个钱场，我先来。”
　　那老汉大声吆喝，安排躲在人群里的几个徒弟也跟着吆喝起来，扔出一串的铜板，那个少女全部都稳稳接住，一个不落。
　　“好好好，大伙们看好了，今天来一个落地生花，花开富贵。”
　　“有没有哪位相亲能够借我一粒花的种子？”
　　“我这里有，我这里有。”
　　这些人都是安排好了的，马上就一个男子拿了一粒牡丹种子。老汉拿起了这颗种子端详了几眼之后，嘿嘿说道，“落地生花，花开富贵，只要我祈求仙灵赐下法力，这颗牡丹马上就能开花，诸位看好了。”
　　说罢环顾众人，就把这一粒种子传给众人查看，随后就地挖了一个坑，埋了种子，随着他口念法诀，可是种子毫无变化。
　　众人不禁嘲笑道，“你这个老儿又想耍什么花样。”
　　“骗子吧，骗子吧。”
　　“老汉哪敢骗各位乡亲们。”老汉一脸苦涩无奈，不过看上去实际上胸有成竹，“只是若要这牡丹花开，少不得要祈求仙灵赐下灵液生长，只是还要开坛做法。”
　　“来，我要看看你能不能求来仙灵圣水，求不来扒了你的皮。”
　　几个人一叫嚷，把银钱扔了进去，哗啦啦声响，片刻引得不少人纷纷扔了铜子儿进去，还有几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扔了几块碎银，着实让那老汉眉开眼笑。
　　“难得乡亲们热情，我少不得要拿出压箱底的手段来了，马上，马上就求仙灵赐下圣水。”
　　老汉的声音洪亮，十分具有感染力。只见他一边做法，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之间似有一声雷响，周围的人都愣了一愣，就见埋着种子上方一丈高处忽然生出了一片巴掌大的五色祥云。
　　“快呀，快呀…”
　　围观的人都是大感惊奇，连忙催促老汉施法，然而老汉面做苦涩，似乎难以为继，这时候又有人开始打赏了，老汉心里乐开了花，面做苦涩道，“我豁出去了。”
　　随着打赏越来越多，五色祥云忽然有雨水落下，滴落在了种子中。老汉似乎力气没了，吐出一口浊气几乎瘫倒在地。
　　少顷那种子忽然抽出了一根嫩芽，而后慢慢生长，长成了一丈高的牡丹树，枝繁叶茂，满头花苞，众人不禁喝彩连连，又不多时这花苞骤然开放，五颜六色，鲜艳无比。
　　众人惊叹不已，一阵香风吹来，树上的花瓣瞬间飞起，就见树顶上一个神女手挥动纤纤素手，无数花瓣在空中飞撒。
　　牡丹树在此刻却是骤然枯萎，化作一堆枯枝，咔嚓一声倒地。
　　花瓣纷飞，喝彩连连，一片花瓣飘落到邹毅手中，邹毅看了一看确实是真的花瓣，这戏法说真不真，说假也不假，当下扔了一块五两的银钱稳稳落在铜锣上。
　　老汉抬起头来，笑得两只眼睛都看不到了，他连连道谢。
　　“你这骗子，终于找到你了。”
　　这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骤然响起，几个大汉一下子把人群挤开，一个十三四岁、男装打扮的女子手持长剑怒指老汉，切齿道，“你胆敢骗我，今天就要你好看。”
　　“哎呀，姑娘，老汉可不敢骗你。”老汉面色一白，也知不妙，不过仍是笑着脸拱手。
　　“那你说这是什么？”一把豆子砸在了老汉的身上，她切齿冷笑，“诚心诚意栽种四十九个月，可以结出道兵种子，借此撒豆成兵？你还说你不是江湖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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